第24章 第二十四章(2 / 2)
宛如天降。
像那天晚上一樣。
薑南書迎著那道陽光,也翹起嘴唇,微微的笑了笑。
頒獎典禮結束。
這一回,薑南書主動走了過去。
迎著人潮,走向紀風眠。
「餵,薑南書。」紀風眠一手撥開眼前的人,直接擼下脖子上的獎牌,「送給你啊。」
旁邊一個隊友目瞪口呆,下意識阻止,「風哥,這不合適吧。」
紀風眠莫名其妙,「怎麼,這獎牌還要還回去嗎?又不是真金的,不至於吧。」
「不是,就……」隊友小聲說道,「風哥,你是不知道這邊的傳統,很多人拿這個獎牌表白的,後來就約定俗成了,當場送獎牌就是表白的意……」
這次的獎牌,據說是無名氏贊助商指定的設計,比之以前土不拉幾的獎牌簡直是藝術品般的存在。
相比起來,就更適合用作表白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那是你們的規矩,我紀風眠從來不講這些。」紀風眠劈頭蓋臉地打斷,「我就送給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了,怎麼樣?」
他挑眉,滿臉都是桀驁。
明明很奇怪的事情,紀風眠做起來卻是理所當然,他旁邊的薑南書也接受得理所當然的。
單純的男高中生沒有別的想法,隻覺得這兩人或許上輩子大概真是親兄弟,不然怎麼能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關係好成這樣子。
這,大概就是知己吧。
這邊的人都在各自向著親密的人炫耀,紀風眠攬著薑南書的肩轉身就走,「怎麼樣,待會得給我點獎勵……」
薑南書其實早已經計劃好了,在回去的路上把手套送給紀風眠。
他還沒來及說什麼,就聽有人在後麵喊。
「紀風眠,紀風眠。」
聲音在一片嘈雜中還挺清楚,紀風眠停了下來。
兩人轉身,看到安可夏沖了過來,「你是不是忘記什麼事情了?之前跟你說好的。」
紀風眠皺了下眉毛,一臉莫名其妙,「什麼忘記什麼事,上次那杯奶茶十八塊錢我不是讓人帶給你了?」
「啊,我,我不是說這個事情。」
安可夏低下頭,又小聲說,「剛剛比賽開始前說的事情。」
什麼亂七八糟的。
紀風記眠最討厭別人說話拐彎抹角要他猜,再加上比賽前他一直在看薑南書,哪有功夫聽這不重要的人說廢話。
「沒注意,我從來不聽比賽前的廢話,你有話就直說,沒有我先走了。」
安可夏愣了,見紀風眠真的要走,急聲道:「那個,待會有慶功宴,在我家店裡,說好了的,大家都去。」
紀風眠看了眼旁邊的隊友,「有這回事兒?」
「對啊,對了,他家私房菜在醴州很有名的,很難訂到位置,今天不去虧了啊。」
「就是啊,風哥,你可別說不去,我們拿冠軍你是最大的功臣,你要不去我們哪有臉吃什麼慶功宴啊。」
「是說,去吧去吧。」
眾人都是如狼似虎的高中生,正摩拳擦掌地等著過去大吃一頓,但如果憑一己之力把他們推上冠軍位的紀風眠不去,未免有些不對味。
沒想到,紀風眠根本不在乎這些,他隻側臉問了一句,「你去不去?」
說完,他似乎又覺得不對,「不想去就不去,不用勉強的。」
薑南書愣了一下,覺得有些奇怪,「你去慶功宴,問我乾什麼?」
「你不去我當然不去啊。」紀風眠回答得理所當然,「說好了一起回家的,我這人說話算話。」
他參加籃球聯賽,才不是為了什麼冠軍獎杯,單單是為了把這枚獎牌送給薑南書罷了。
「嗯,去吧。」
薑南書能看出來,紀風眠今天很高興也很興奮,高中聯賽的冠軍,或許在今後的人生中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成就。
但是,他也不願意讓對方錯過這種難得的回憶。
一眾高中生蜂擁而出,在路邊打車去安可夏家的店裡。
那邊距離體育館有十來公裡的樣子,他們都懶得坐公交,便一起打車過去,車費平攤也不算太貴。
紀風眠自然不用打車,司機已經在路邊等著了。
他和薑南書正準備上車,有聽有人喊他,「紀風眠。」
又是安可夏。
他在兩人麵前站定,有些不好意思地問,「紀風眠,能麻煩你載我過去嗎?這裡不太好打車,我要先過去幫忙。」
理由很正當,無懈可擊。
薑南書看著安可夏,心頭浮現出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在高一的時候,安可夏也是這樣時常在自己麵前晃悠,幫點小忙,說上幾句沒什麼內容的話。
之後,便不知道為什麼的同學裡傳出他和安可夏關係不錯的消息來。
再後來,班主任聽說這個事情之後,就表示要讓安可夏和薑南書當同桌,剛好可以讓薑南書給他講題,互相幫助。
薑南書直接拒絕了,理由是不想和不熟的人當同桌,會影響到自己。
從老師辦公室出來以後,安可夏還攔著他問為什麼不願意跟他當同桌,薑南書便直說了。
安可夏聽完就紅著眼睛跑進了班級,在課桌上趴了一節自習課。
而薑南書也被議論了一段時間。
總之,這是個很奇怪的人,會帶來麻煩。
這個想法在腦中稍稍一轉,薑南書便想拒絕,卻又覺得不太妥當。
畢竟,是紀風眠的車,要以紀風眠的意願為準。
於是,記他再次按照之前被證明過簡單有效的方法,抬手拉了下紀風眠,「我待會有驚喜給你。」
紀風眠本就想拒絕,他雖然大方,但不熟的人還是不樂意讓對方坐自己的車。
聽到薑南書竟然準備了驚喜要在車上給自己,他更加不想多一個莫名其妙的人。
「我的車不載不熟的人,走了。」
說完,也不等安可夏多說什麼,拉著薑南書就鑽進了後座。
「……」
安可夏看著黑色邁巴赫遠去的影子,暗自咬了咬牙。
這邊車上的紀風眠,早把不重要的人拋之腦後,側著身體,眼睛幾乎要閃閃發亮。
「什麼驚喜,什麼驚喜?」
薑南書也不賣關子,從書包裡拿出手套,遞了過去。
深灰色的毛線手套,織法很細密,又抗風又溫暖。
紀風眠戴上手一試,竟然無比貼合他的手,嚴絲合縫仿佛量身定製款。
「居然這麼合適?你在哪買的啊?」
薑南書:「我自己織的。」
「什麼?」紀風眠一躍而起,要不是有安全帶綁著,他能撞到汽車頂上去,「你,你織的?」
「嗯。」
薑南書沉默片刻,解釋道:「用毛線織東西,可以鍛煉專注力,鍛煉手部的靈巧和對精細動作的操控。」
他停頓一下,「當然,還能省錢,這手套用了含羊絨的毛線,成本不過幾十塊,如果在商場買的話應該要幾百。」
薑南書並不覺得告訴紀風眠這副手套隻值幾十塊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東西的價值並不在於金錢,而是實用度,能適合紀風眠的手,防凍,就是最適合的禮物。
紀風眠的腦回路,更加不一樣。
他雙手捧著手套,像是在看什麼珍寶一般,「不行不行,我要把這副手套放在櫃子裡展覽,這可是我們友誼的見證。」
「……」薑南書不解,「手套不戴的話,就失去它的價值了。」
「不行,戴著磨破了怎麼辦,這個我要留著做紀念的。」
薑南書又勸了幾句,紀風眠死不妥協,堅持要收藏起來。
最終,他失去耐心,直接冷聲道:「你不戴的話,還給我。」
「唔——我戴。」紀風眠敗北,還有些委屈,「明明是送給我的禮物,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薑南書回之一聲冷笑。
即使是要把手套作為藏品的提議被駁回,紀風眠的好心情依舊持續了很久。
在安可夏家的私房菜館裡,一桌子菜都特別符合紀風眠的口味,這讓他心情更好。
晚上告別薑南書回到家中後,紀風眠還是把手套放到了玻璃展櫃中,和今天籃球賽的同款獎牌放在了一起。
沒錯,那個神秘的無名氏贊助商其實就是紀風眠。
頒獎台上,掛在紀風眠脖子上的那塊獎牌和其他獎牌款式都不一樣,並且是純金的。
而他大費周章搞這麼多事,就是為了和薑南書擁有同款金牌。
記如果直接送一塊純金的牌子,薑南書肯定不願意收;如果送其他質地,紀風眠又覺得配不上他們真金不怕火煉的友情。
於是,他便想了這麼個辦法。
紀風眠看著櫃子裡的紀念品,心情愉悅,甚至想高歌一曲。
不行,薑南書親手織的手套還是不能戴,壞了怎麼辦。
紀風眠決定去定製一雙同款手套,到時候,薑南書送他就好好收藏起來。
平時戴仿製品,完美。
鈴——
手機響了起來。
紀風眠低頭一看,是他爸。
「餵,爸,有事?」
紀風眠和他爸的關係不算親近,但也能維持表麵的父子和諧。
今天他心情不錯,自然也不找茬。
「小眠,你過年回來嗎?」
紀風眠應了句,「嗯,要回去陪爺爺過年,怎麼了?」
隨便還要去定製一下同款手套,當然得回去。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又說,「我想,介紹你跟她認識一下,吃個飯。」
話說得模糊,紀風眠卻很快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
他知道這幾年他爸有在交往的對象,隻是一直沒往家裡帶,似乎是顧忌他的想法。
紀風眠一直以為自己介意這件事。
沒想到,聽到他爸提出來,卻沒有想象中的反感。
或許是因為他心情實在太好,滿心都是薑南書親手織的手套,根本就不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
「好啊,那就寒假吃個飯吧。」
不過是幾個不重要的人罷了,吃頓飯而已,沒多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