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血色(三更合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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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如春花初放,心竇初開。

謝祁黑眸驀地張開,指尖輕顫,呼吸深深。

過往那些貪婪重欲、令人不齒的影像驟然破碎,又逐漸凝結,慢慢地幻化成眼前人笑容繾綣的眉眼,扣人心弦。

冷雪無邊,花香投下暗影。

漣漪盪滌,在記憶深處泛出波紋,留下痕跡,歲月長河中久久回首,不能遺忘。

心火幽幽,長明不滅。

光腦那邊反應比當事人更大,當即叫了出來:「安撫醫師解了精神力毒素!怎麼可能?」

鬱清在治愈結束後就撤了信息素。

祁一心有餘悸地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終於能站直身體,沒提起剛才鋪天蓋地的威壓,扯了笑罵道:「我就說鬱醫生和其他安撫醫師不一樣!」

鬱清笑了笑,接過了高度贊賞。

她的手還握在謝祁的手腕上,五指給帶著血漬的手臂渡去熱度。

她低頭,正對上謝祁的目光。

視線定定地投在她的臉上,眼神湧動著看不明白的情緒,似乎要將她望進一遍又一遍。

鬱清不知道怎麼了。

她撓了撓頭,後知後覺好像又可能冒犯到這位祁小少爺了,連忙想放開。

誰知,異變突生。

比剛才還暴虐的冰雪席卷重來,刮得祁一剛站穩的身體又晃了晃。

謝祁回復清明的眼神重新跌入迷茫。

他臉色不再是蒼白,而是泛著滾滾的紅色,比身上的鮮紅更紅。

呼吸急促,月匈膛起伏,破爛的襯衣被帶開,看起來更加淩亂。

他不再脫力,身體貼近床邊,手腕帶著鬱清的手拉近。

月明風清的麵容難耐地蹭上鬱清的手心,輕呼出一口氣。

從他手臂蹭過去的血跡,重新蹭回了他的臉上,他白皙精致的臉被染得模糊不堪,睫毛顫顫,讓人分不清神色。

光腦低罵了一聲,幾乎是咬牙切齒:「會反復的精神力毒素,是蟲族那裡傳來的!白蓮會是真的想讓少爺死啊!」

不隻是混亂反復……

鬱清作為安撫醫師,能感覺到,這是發熱期也一起來了。

她低頭,謝祁的目光混沌氤氳,如霧似幻,望著她滿是迷亂。

他另一隻手想要撐起,俯身朝她靠近,呼吸越來越近,血跡在白色床單上蹭上一片漬跡。

完全失去了理智,隻知道尋找能緩解渴望的花香。

明明還是那張冷淡疏離、矜貴禁欲的臉,此刻卻冷淡不再。

仿佛神明一瞬從神壇墜落,掉入凡塵泥淖。

光腦在那裡大叫「完了」,語氣快要絕望:「這種毒素模擬的是蟲族的精神力攻擊方式,得配個對蟲族作戰經驗豐富的老手才行,不然就會和剛才那樣,壓下去一次又來一次。這個破地方哪裡來打蟲族的戰士啊!」

鬱清閉了閉眼。

第一次混亂都壓下去了。

她抬眼,堅定望向光腦,直直發問:「精神力鑒定中心的蝴蝶是蟲族嗎?」

光腦明顯被問得愣了一下,才道:「你說虛擬倉的模擬蝴蝶?那是模擬出來的蟲族,攻擊方式都是一樣,就是強度弱了很多。」

鬱清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目光轉回眉頭緊皺、完全陷入迷亂的謝祁。

光腦那人好像明白了鬱清的意思,他急急道:「模擬蝴蝶和真實蟲族的強度天差地別,就算在模擬倉裡打了七八隻蝴蝶,碰到真實蟲族也可能一見麵就沒了。」

「不要輕舉妄動,有可能安撫不成,你的腦域也被精神力攻擊的!」

鬱清回想她在虛擬倉裡的那一幕。

滿天星海裡,足有一人高的蝴蝶們成群結隊地朝她飛來。

它們撲閃著堅硬的翅膀,復眼緊緊盯著她,亮出口器,想要把她撕碎。

她使用著鬱憐星的方法,操控著精神力向前撲殺、吞噬。

一隻、兩隻、三隻,成片的蝴蝶如斷了線的風箏,直直墜落入星海,成為無垠黑暗的養料。

直到整個星海裡隻剩她一人。

冰雪氣息寒冷無比,急急地在臥室裡沖刷遊盪,昭示著主人的混亂。

鬱清毫不猶豫地再次放出信息素,花香頓時充滿室內。

能壓下去一次,她不信壓不下第二次。

謝祁的頭顱已經貼上她,氣息在她的耳邊吹拂,輕輕嗅聞著好聞的花香。

模糊麵容的血跡又蹭到了耳後、頸脖。

血色傳遞生生不息,在兩人之間你來我往,糾纏勾連。

她在滿室的冰雪中尋找著之前被忽視的異樣。

把那些裹挾著恐怖精神攻擊的冰雹攤開,再一寸寸壓製、吞噬。

細致而果斷,堅定地搜尋、捕殺。

同室的祁一完全抵抗不住威壓,膝蓋一軟,「噗通」跪到了地上。

一處,兩處,三處,就像之前獵殺蝴蝶那樣,包含著蟲族攻擊的精神力悄無聲息地墜落,消失在空氣中,化作虛無。

冰雪漸漸平穩,屬於異族的毒素消弭,混亂不再。

灼熱的氣息卻並未平靜。

鬱清的頸側有些濕潤。

她以為是血跡,抬手一扌莫才發現是透明的。

鬱清怔怔地轉頭。

謝祁眼眶發紅,深深望著她,生理性的淚水無聲溢出。

和上次安撫一樣。

清冷如月,川渟嶽峙,眼角卻紅,抑製不住的眼淚。

祁一終於感覺到威壓平靜了,撐著身體站起來,從櫃子裡找出抑製劑,遞給鬱清。

鬱清把抑製劑給謝祁餵下去,注視著他的臉,慢慢等他從發熱期恢復。

光腦那裡沉默了很久,終於發出了五體投地般的贊嘆:「臥槽牛啊!」

它那邊話多起來:「我第一次見到安撫醫師能消除蟲族毒素的,有沒有興趣來帝都星和我交流交流?我可以給你在第一醫院安排個職位,月薪八萬,比你在下等星苦哈哈地哄oga好多了。」

祁一低聲嗬斥:「別亂說話,鬱醫生隻想在下等星待著。」

他關了光腦,張了幾次口,才鄭重地開口:「鬱醫生,如果你想在下等星待著,不要再放出剛才的信息素了。」

要不然,就算她並不想回帝都星,鬱家那群視權力至上的人也會綁她回去,狂熱地把她推上高位,實現他們最愛的家族榮耀。

鬱清點點頭,算是默認。

祁一默默地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這一會兒,屬於發熱期的熱度降了下去。

謝祁緩緩離開了鬱清的頸側,暗血和淚水混合,打濕了她的右肩。

他的眼角仍紅,淚痕明顯,半躺在床上,側過臉,直勾勾地注視著鬱清。

血色含糊了他的麵容,也含糊了他素日的清冷疏離。

他的目光像是在緩慢燃燒,低溫淡淡,但不止不斷、悄然變化。

他道:「鬱清,我到依賴期了。」

不是鬱醫生,而是鬱清。

鬱清愣了一下:「這麼快嗎……剛結束就依賴期。」

謝祁注視著鬱清,緩緩點了點頭。

鬱清眨了眨眼。

oga依賴期會特別想要alha的親近,僅僅坐著,隻能基礎地緩解信息素的不安,卻無法安撫心理的不安。

握手、擁抱,是她一般會為依賴期的oga做的,能讓他們在依賴期好受很多。

鬱清之前寧願違背治療原則,和祁小少爺刻意保持距離,是怕他清醒之後對她加重厭惡。

她並不喜歡被人厭惡的眼神。

但鬱憐星射出了那一顆子彈。

精神力毒素、發熱期、依賴期,本來都不該在祁小少爺身上發生。

鬱清張開雙臂,歪著頭,朝謝祁笑得燦爛溫柔。

「那……要抱抱嗎?」

謝祁目光晦暗又沉沉,發紅的眼角又無聲落下一滴淚。

鬱清遲遲不見祁小少爺的動作,以為他在依賴期還保有基本理智,並不想碰她這個紈絝炮灰女alha,遺憾地準備收回手。

好不容易臉皮厚一點呢。

下一秒,她就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

謝祁跪在床上,身體前傾,慢慢地攏住了她。

冰雪潤物細無聲地覆上她的全身。

他的呼吸清淺,一隻手按上她的月要窩,另一隻撫在後腦,鬱清的臉輕貼在流暢漂亮的鎖骨上。

他氣息輕輕,力道也輕,克製隱忍。

低頭注視攏在懷裡的人,目光一寸不離,流連不散。

除此之外,再無動作。

如高嶺之花,清冷自持。

隻是血色從一人傳遞到另一人,慢慢交纏混合,衣衫斑駁,漸漸模糊了界限。

-

鬱清到第二天才回家。

祁一見她從臥室一身是血地出來,差點嚇了一跳,一定要留下她洗漱換上乾淨衣服,再安穩睡上一覺。

鬱清怕半夜祁小少爺出什麼岔子,順著好意在別墅住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無事發生,鬱清便回了公寓。

鬱憐星在她一打開門就撲上來,慣例環住她的月要蹭了蹭。

「姐姐怎麼今天才回來,被留住參加道別會了嗎?」

鬱清敲了敲他的頭,輕斥:「不允許你這麼咒別人。」

想到昨天他那番「殺了『祁小少爺』」的話,鬱清心緒復雜了一點。

她一直都不知道該怎麼對待這件事。

鬱憐星為了和她永遠在一起,遭人哄騙誤入歧途,最後無知之下害人,算是無辜。

但祁小少爺難道不更無辜嗎?

可一邊是朝夕相處的弟弟,另一邊是認識不到十天討厭她的病人,讓她拿天平鐵麵無私地審判,她隻能猶豫。

她肅了臉,掰著鬱憐星的臉,讓他直視她。

「以後不許再加入奇奇怪怪的教派,不許隨意使用武器,不許傷害無辜的人。」

畢竟是自己的弟弟,鬱清嘆了一口氣。

「我會幫你補償他的,這件事你不用管了。」

鬱憐星歪著頭,笑嘻嘻地看著她:「補償?死人還要補償嗎?」

鬱清擰了眉,重重地拍了拍他的頭:「不許這麼咒他,他好好的,昨天就被我治好了。」

鬱憐星的臉色慢慢冷下來。

鬱清察覺到鬱憐星的神色不對,疑惑道:「怎麼啦?」

鬱憐星定定地望著她。

半晌,他才重新勾起唇角,低笑起來。

鬱憐星笑得虎牙露出,眼角笑出淚來,少年稚氣的臉上是春光燦爛般的純真快樂。

「姐姐,我好嫉妒啊。」他再次環上她的月要,鬱清看不見的地方,眸色如暗淵,占有欲濃重翻滾,「憑什麼他們都能得到姐姐獨一份的愛,我卻沒有呢?」

他說這話的時候,狐狸眼眯起,死死盯著從雜物室走出的男人。

男人聽到了開門的動靜,從屋內不緊不慢走來,居高臨下,正站在他麵前。

下一秒,環在鬱清月要上的手被挑開。

躁動的信息素昭示男人在依賴期。

陸臻抬了抬下巴,傲慢無比:「現在的鬱清屬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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