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1 / 2)
隻莊瀾序還未曾尋得機會去問詢此事,掌門便已差人去喚他了。
傳音的弟子畢恭畢敬地立於一側,說道:「莊長老,掌門請您歸座。」
他抬眸看了看時辰,已是不出半刻便會開始這大選。
他嗯了一聲,理了理衣擺,沒再回頭看向薛寒鶩。
薛寒鶩自是同周遭人一同聽見了這聲「莊長老」。
他頓時順著聲音望過去,便隻見莊瀾序一個清冷的背影留給自己。
方才他沒有意識到莊瀾序的到來,竟是當著莊瀾序的麵說出了那他不應該「知曉」的真相。
上一世,他為了磋磨莊瀾序,亦是弄了相似的事情出來。
那時候莊瀾序便是尋了這個玉佩是他親手所贈的理由。
他明了這次莊瀾序依舊會用此般理由,便直直地拿了出來搪塞陳長老的小徒弟。
可始料未及的卻是,莊瀾序竟是為了自己,在這時刻走下高台。
薛寒鶩如同被一塊巨石捆著,扔進了幽深的湖水中。
看著莊瀾序頭也不回離去的背影,隻覺自己再也浮不起來。
莊瀾序跟著傳話弟子回了台上。
他腦中有些混沌,卻是怎般都想不通薛寒鶩是怎麼知曉他說過此話的。
他想著那日,除卻陳長老與他的小徒弟外——
可沒有旁人知曉了。
但薛寒鶩說得言之鑿鑿,就仿若是他親耳聽聞一般。
難不成……那時薛寒鶩正在門外?
「許是如此吧。」莊瀾序念了一句,算是撫慰了自己的疑竇。
方洲在一旁未曾聽清,隻皺著眉頭問道:「什麼如此?」
莊瀾序回了神,對他笑著搖搖頭,說道:「大選開始了,先多瞧瞧吧。」
不論是何緣故,都不是此時便棄之薛寒鶩不理的理由。
他總有任務壓身的。
大選之上人海烏央,莊瀾序也逐漸投了心思下去。
遴選之人大多八歲到十二歲間,此正為入門修習的好時機。
但也有如薛寒鶩般年長些之人。
方洲在一旁拍了拍臉頰,說道:「這第一步最是無趣,先是叫他們輸出靈力,測試是否符合最低的入門標準。」
莊瀾序頷首:「其實這般並不算公平。雖是人有參差,但極上墟宗的外門弟子與世家大族的子弟,早便接觸了靈修來,他們自是比寒門之子更容易懂得如何控製自己的靈氣。」
他朝著一旁努努嘴,便見一位穿著破舊的小男孩竟是一股腦地將一旁觀賞用的錦鯉都炸了出來。
小男孩看著炸死的錦鯉,頓時哭了出來。
周遭皆是對手,但大多也是隨意地安慰了他幾句。
隻有小男孩子身後的一位青衣少年,正麵無變化地站著,就好似此事和他半分關係都沒有。
隻聽聞測試官喚了他的名字,這才慢吞吞地上前,又慢吞吞地出手。
他的靈力純淨,但並不算得十分突出。
隻是穩得就像是他本人一般,沒有一絲波瀾。
莊瀾序扌莫了扌莫下巴,倒是對這靈力表現並不詫異。
而是總覺得這少年仿若似曾相識一般,約莫是原書中的一位配角吧。
他也未曾太過放在心上,隻是繼續等待著薛寒鶩的測試結果。
不多時,便輪到了薛寒鶩。
他抬眼向著莊瀾序的方向望去。
莊瀾序卻是在與他四目相接的剎那之後,微微移開了幾度。
薛寒鶩頓時如墜寒潭般,他慌了神。
即便是重活了兩世,千餘年,他依舊在對著莊瀾序時明顯得不知所措。
這世間他最怕的一件事——
便就是莊瀾序不見了,又不再要他罷了。
測試官已是在一旁喚了他幾聲,薛寒鶩卻像是渾身剛從冰窟之中撈出一般。
隻天上地下、心中眼底,隻餘下了他小師叔一人罷了。
他沒有任何猶豫,便準備著舍棄了全部未來。
獨獨隻想向他的小師叔奔赴而去。
不過剎那間,他便篤定了一切。
便是將所有的事實真相全然告訴莊瀾序也好,什麼都好。
他隻想要留莊瀾序在自己的身側罷了。
莊瀾序餘光瞥見薛寒鶩的動作,頓時站了起來。
「他這是又要做那般?」他不明白,喃喃地念了一句,「他這又是要去哪?」
六年前薛寒鶩的那個大選機會,已然是因著原身作妖而失去了。
如今若是薛寒鶩再錯過這一回,就沒有下一次的回頭路可以走了。
莊瀾序見薛寒鶩的目光雖是虛彌,可仍是不住地看向自己,忙打了手勢。
他也未曾同薛寒鶩約定過,隻嘗試著用了自己熟識的手勢,妄圖讓薛寒鶩稍安勿躁。
他沒成想薛寒鶩竟是真的懂得了他手勢中的意圖。
他眼見薛寒鶩的氣息好似穩定了下來,對著自己微微張嘴,用唇語說道:「小師叔,抱歉。」
莊瀾序長鬆了一口氣,坐回了原位去。
方洲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問道:「怎麼了?」
莊瀾序搖搖頭,遮遮掩掩地把方才的情況同方洲言語了。
方洲拖著長音「哦」了一聲,半晌才又說道:「你二人竟是默契十足。」
莊瀾序一怔。
方洲說得沒錯。
他陡然又覺察不對。
可不對的地方多了,已然是叫他聽成了繭子。
不願再去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