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1 / 2)
「沒有。」莊瀾序肯定地搖了搖頭,「當真沒有。」
旁的也就罷了,如今這話,他是當真不能同薛寒鶩說的。
又要他如何言語?
告訴薛寒鶩,他不過處於一本小說之中?
莊瀾序嘆了口氣,隨意扯了謊道:「我隻是在想,這股子不知名的力量,我們該如何去應對,又能怎麼將其修補。」
說罷,他便揮手撤了隔音罩,嘗試著將靈力輸入其中,妄圖修補縫隙。
但靈力源源不斷如潮水滾入,卻都像石沉大海般,一丁點的波瀾也未曾掀起。
薛寒鶩製止了他繼續下去的舉動。
擰著眉頭說道:「小師叔莫要再親自消耗靈力了,此非常力而為之。」
又是嘗試了眾弟子列陣。
可結果依舊如此。
幾個實在是疲累的弟子不禁抱怨道:「左不過如今沒甚的妖獸出來,封不上便封不好上了。」
又有人應聲附和道:「正是如此。再者說了,我們輪流守著這洞口,來一隻殺一隻即可。」
薛寒鶩睨了他們一眼,沒有做聲。
莊瀾序卻是一改往日堆起的溫和模樣,厲聲道:「如今隻是幾隻,可若是獸潮呢?數百數千隻,全拿你們餵了去也填不飽他們的肚腹。還有……如果還有獸王呢……」
他有些說不下去了。
忽而想起了原書中的薛寒鶩,是受了多重的傷,挺過多大的苦楚。
才能熬過甚至能踏碎人骨的獸潮,咬著牙殺了獸王的。
他隻覺得一陣窒息感湧上,連呼吸都不順了起來。
愈發得惡心起原身來。
他垂下眼眸,沉默不語。
幾個嚼舌根的弟子也被他突然的嚴肅所驚到,低著頭不敢再言語。
薛寒鶩藏在寬大衣袖下的手輕捏了捏他的虎口。
見他失神,又道:「興許我們應進去看看。」
既是莊瀾序做不了這個決定,他便替他的小師叔下這個決心。
他約莫猜得到,莊瀾序是在憂心自己若是進去,恐又要遭難。
但終歸百獸窟內裡他是相熟的,不會有什麼大事。
他更怕的是……
若莊瀾序瞧見那熟悉的地方、遇到了熟悉的人,想起了自己將他困於其中,斷臂才得出的事情。
但他們躲不過這命數。
莊瀾序一咬牙:「你說得對,合該走一遭的,我一人去便可。」
他瞧著那碩大的縫隙,附身便要鑽入。
隻是他也不知曉,隻有他一人進去,而薛寒鶩不同行。
會不會再牽扯到劇情變更,但總歸要一試的。
隻這回薛寒鶩未曾攔他。
卻是聽聞眾弟子不樂意地說道:「師叔此言差矣,我們亦是掌門派來同行的,哪有將我們關在外麵的道理。」
他回首瞧了薛寒鶩一眼,薛寒鶩卻是第一次沒與他對視。
反而默默地準備著俯身進入縫隙之中。
莊瀾序嘆了口氣,見他們將掌門都搬了出來。
還是無奈點了點頭。
隻想著這一群人進去,總歸是要好上許多的吧?
百獸窟內極狹,就著門口的光亮,依稀能見地上肆無忌憚地生長著黏膩潮濕的陰生靈植。
挨近縫隙,受著太陽光照的一部分已經湮滅,灰撲撲地鋪在地上,走過便揚起一陣嗆人的灰塵。
薛寒鶩接過莊瀾序手中不滅的燭火,更是將莊瀾序置在了自己身後。
叫他不會在自己沒有留意間,遭了什麼傷害。
莊瀾序也沒多言,但卻不動聲色地緊繃著身子,默默地將折扇捏在了指尖。
這一條路很靜很暗,隻得聽見他們踩在陰生靈植上的咯吱聲,也唯獨隻有麵前的燭火光亮。
莊瀾序咧著嘴忍受著腳下的黏滑。
陰生靈植愈發得多了起來,厚重地堆疊在一起。
一腳踩下去,仿若它們都活了起來,要往身上攀爬。
幾個弟子已經耐不住,嘶嘶地倒抽著涼氣。
抓緊了身旁人的衣角。
莊瀾序便道:「若是害怕,便先原路返回即可。」
眾弟子又是默然不語了。
但要入百獸窟內部,隻有這一條路。
狹窄綿長,不知道要通往何方去。
莊瀾序望了一眼不見底的通道,皺著眉頭抓住了薛寒鶩的衣角:「可是確定了入口處唯獨這一條通道,沒有旁的障眼法所掩蓋的?」
薛寒鶩頓了腳步,嗯了一聲,說道:「唯此一條。」
他對百獸窟內部太過熟悉——
此縫隙破開處,本是一處妖獸生產的巢。
隻是如今氣候不宜,方才沒有許多幼崽在。
為了防止幼崽四處逃竄,亦或是被更高階的妖獸當做口糧。
這裡唯獨隻有一條通路,一個出口罷了。
「不遠了。」他篤定地說道,更是向後牽住了拉著他衣角的莊瀾序的手,「小師叔莫怕,不遠了。」
莊瀾序隻當他是安慰自己,便嘆了口氣。
轉而又安撫了後麵的眾人。
隻話音剛落,借著依稀的燭光,便是瞧見了忽而寬敞的石窟內部。
莊瀾序不禁慨嘆:「你若是事事說話都這般靈驗便好了,我非得讓你幫我開金口,說我明日就能飛來橫財。」
薛寒鶩看著即便是燈火昏暗下莊瀾序那雙仍是亮如天上明星的眼眸,從善如流地點點頭,說道:「小師叔明日便能有許多的錢財。」
莊瀾序笑了他一聲,又道:「還是先瞧瞧這地方吧——」
石窟內部的壁上攏著大大小小的鍾乳石。
甚至有幾個尖端,已是低垂到能刺入人脖頸的程度。
十分危險。
莊瀾序一邊走一邊嘖聲稱奇。
沒留神,卻是忽而感受到額前一陣暖意。
抬眼便是薛寒鶩的手掌心與近在咫尺的鍾乳石尖。
莊瀾序倒吸了一口涼氣,彎起眉眼道:「謝謝阿鶩了。」
石窟中不僅有此自然之景,更多的是一幅幅勾勒雕撰過分精美的壁畫。
原書中並沒有對百獸窟的內部有過多的描寫,隻是說了百獸窟是困了一位天生的魔神的。
他分明沒做錯任何事,就因著自己的血脈緣故,被生生世世鎖在了此處。
他在此出生、修煉,更在明白這個世界後,選擇自裁而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那《獵骨》功法,也是這位魔神留下的。
莊瀾序討了一盞燭火,提在眼前仔細觀摩著這壁畫。
壁畫上細致描繪了這魔神的一生,隻是到了最後妖獸緣何而生,妖獸與獸王的獸珠從何而來,卻是被爪痕所掩蓋,看不清楚。
他伸手扯了扯薛寒鶩的衣袖,朝他努努嘴,又是輕聲說道:「這爪痕定是妖獸,許是已有開了莫大的靈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