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五十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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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極島上一片混亂, 渾水扌莫魚的隨便扌莫魚,認真追殺的繼續追殺,瞞天過海的也在全力瞞天過海。

雲瀾和雲渺收到消息趕來時已經遲了, 現場一片狼藉,受傷者無數, 死者卻隻有八人,且全是被蠱啃噬而死, 死狀淒慘。

「這位苗疆的月主不殺其他人, 偏偏隻殺這八人, 你說他是不是腦殼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還不是愛情沖昏了頭腦。」

「本來可以一個人不用死, 非要弄死這八個廢物,好麻煩。」

「你應該換個說法,本來應該死更多的人,可他卻隻殺了這八個人。」

「什麼」

「這八個人曾在無極客棧侮辱阿九姑娘, 他先前便想殺了他們八個, 隻是被阿九姑娘攔下了而已。」

「這麼看來,他倒也不是傳言中那般殘忍無情啊」

「管他殘不殘忍, 反正現在負責打掃衛生的是我們,我們才是倒黴鬼。」

無極島人唉聲嘆氣地繼續清掃戰場。

這場爭鬥中的無極島也是被無辜蒙在鼓中的,江湖人自然不會將故意這仇算在無極島頭上, 隻要他們不明著站在苗疆月主那一邊。

於是雲瀾和雲渺對視一眼後默契地選擇瞞天過海,暗中吩咐人連夜找遍各個少年和九郡主可能會去的地方,最後在無極山找到他們。

當夜, 無極島出動三十八艘貨船,向著四麵八方揚帆遠去, 江湖人看著三十八艘船隻能乾瞪眼, 都能猜到他們想找的人就在其中一艘船中, 卻不知道具體是哪一艘船。

找不到罪魁禍首,江湖中人隻好將磨好的矛頭對準暗中相護的無極島。

圓月高高懸掛之際,蒼茫海麵出現一艘前往北方的貨船,船身斑駁,船帆在海風中獵獵地響,腥色的海風刮過臉,掌舵的船夫抹了把臉,轉頭同身旁的朋友閒談。

「你說雲瀾公子幫他們逃走,咱們無極島日後會怎麼樣」

「那還用問,定然是被江湖人記恨。」

「不至於吧,為了個苗疆月主何必與無極島的潑天富貴過不去呢咱們又不是幫苗疆少主,隻是幫那位阿九姑娘」

「可他們是一夥兒的,那位苗疆月主不知為何昏睡大半夜,阿九姑娘一直守在他床邊,連飯都沒吃。」

「說到這個你不覺得奇怪嗎傳言苗疆主狠戾無情,我瞧著他對阿九姑娘倒是深情不移,況且,他隱瞞身份在無極島這麼久也沒殺過一個人,反而還幫著救人什麼的,他似乎也不壞」

「那是你沒看見他殺人的樣子。」

「你見過了」

「你少好奇吧,如果可以,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烏漆嘛黑的蟲子吃人的畫麵,嘔」

「」

「你們需要手帕嗎」後麵突然傳來笑嘻嘻的聲音。

說話的二人僵住,齊齊扭頭。

周不醒搖頭晃腦地站在他們身後,也不知道聽了多久,看表情倒是不生氣,隻是不知他會不會將那些話傳到苗疆月主的耳朵裡。

「不用了」

「真的不用嗎」周不醒像個登徒子,放浪地一把撩開衣袍,在兩名船手震驚的目光中露出衣袍裡麵掛滿的各式各樣的手帕,他遺憾搖頭道,「可惜我的帕子也賣不出去,海上這麼潮濕,帕子想必也放不了多久便會發黴,這得浪費我多少銀子」

絮絮叨叨的聲音逐漸遠去,留下聊天的兩名船手麵麵相覷。

周不醒仰頭望月。

他和宋長空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找到的少年和九郡主。

彼時少年已解開前一日晚上親手釘上的五顆封蠱釘,月要間衣袍濡濕,他穿的黑衣,若非上手扌莫當真發現不了他身上都是血。

九郡主穿的一襲紅衣,衣裳邊緣白色的毛絨也被他的血染紅,她眼眶發紅,卻又不敢問他究竟做了什麼,蠱蟲暴動那會她就發覺他的不對勁了,可他不想說,也沒力氣說,光是壓製暴動到想要吞噬主人的蠱蟲他就費了九分的精力。

直到周不醒和宋長空到來,一路緊繃的少年才細微地鬆了口氣,啞著聲音將九郡主推給他倆之後便昏睡過去。

幸好雲瀾和雲渺沒有出賣他們,還給了他們一艘船,同時發動餘下三十七艘船,隻為了掩護他們盡早離開。

無極島已經變成江湖的是非之地,往後也會不安寧,他們已顧不上其他。

周不醒沒能從這艘小破船上尋到新的商機,隻好轉頭回船艙繼續同裡麵的人乾瞪眼,誰知道他剛進去便發現,先前還在憂心忡忡的九郡主和宋長空麵對麵坐在床邊玩起了翻花繩。

少年安靜地躺在他們身後的床上,雙眸緊閉,長長的睫毛在他眼瞼下勾起一道道根根分明的陰影。

嘴唇和臉色同樣蒼白,長發披散著,發飾與辮子全被摘下來放到一邊,襟口的裡衣是白色的,邊緣染了一絲乾涸的血,像雪上的一朵梅花。

周不醒看了看床上的少年,又看了看旁若無人翻花繩的兩個人,實在憋不住。

「我說,你們倆是不是變臉太快了之前明明還在哭天搶地問我阿月會不會死呢。」

宋長空甚至差點扒了他的褲子,就為了威脅他一定要救活阿月。

九郡主看了眼床上昏睡的少年「你不是說隻要熬過今夜他就會醒過來嗎」

「你就沒想過他醒不過來」

「沒想過。」九郡主老實說,「他隻是抽空去和閻王喝杯茶,等茶冷了他就會回來。他還沒和我解釋給我下蠱的事可惡,現在想想還是很生氣,等他醒了,我才不會輕易原諒他」

周不醒對她前後的情緒變化嘆為觀止「你好自信,除了阿月,你是我見過的第二個如此自信的人。」

九郡主一點點翻著紅色的花繩,這是少年昏過去前唯一記得留給她的,留給她係辮子的。

他似乎知道昏過去之後不知何時才能醒來,隻記得提醒她不要忘記用紅繩係緊辮子發尾,她係辮子的發繩總是容易鬆,以前都是他幫她編辮子,再幫她係緊發繩。

如果他睡著了,明日阿九的辮子就沒人幫她係緊了。

九郡主沒有用這根紅繩係頭發,她先前一直將發繩纏繞在手腕上,周不醒什麼都不肯說,隻留下一句「明日日出前醒過來就能再撐一段時間」便跑了。

顯然這件事還沒掀篇,後麵的事也許更嚴重。

九郡主低下頭,繼續擺弄手中的花繩「況且,他連名字都沒告訴我,他一定會很醒過來的。」

「名字那你問我啊,他叫宋」

九郡主一個眼刀子甩過去「我要聽他親口說。」

宋長空翻了下花繩,拇指與食指勾著花繩翻來翻去,找不到下手的地方,聞言道「我猜阿月肯定不會想親口告訴你他的名字。」

「為什麼」九郡主不解。

「因為他的名字吧,有點」周不醒大笑出聲,故意勾人胃口,偏偏就是不繼續說。

九郡主轉而看向宋長空。

宋長空實在翻不過這個花樣,不太情願地放棄,重新理了下花繩,嚴肅道「因為我哥的名字有點可愛,他本人非常不喜歡那個名字,但凡有人敢在他麵前喊他全名,他會立刻弄死那個人。」

咦這不是更有意思了嗎

九郡主頓時來了興趣,恨不得快進到第二天,然後問出他的名字,以後就天天在他耳邊喊他全名,看他想殺她卻又殺不掉她的樣子。

周不醒本以為她聽到那番故作玄虛的話後會更加好奇,甚至過來追問他阿月的真名。

卻沒想到她隻是眼睛亮了些,便側過身挨向床沿,上半身前傾,抬手輕輕拍了下昏睡少年搭在被子上的慘白手背,又虛握住他蜷縮的指尖,搖晃燭光下的側顏顯得格外認真。

「阿月,你要快點醒過來,親口告訴我你的名字,這樣我日後才能天天氣你。」

周不醒「」

跟這群人待在一起久了,他總覺得自己才是最正常的。

無極島。

雲瀾與雲渺焦頭爛額地處理與江湖中人的矛盾,他們幫阿九和少年離開無極島時就知道早晚會麵臨這麼一出,尤其是副島主還將聞笑救了下來,並且強硬地將之扣押在內島。

若非內島外圍布下一圈陣法,江湖中人才不會隻過嘴癮。

「哥,你後悔嗎」雲渺問。

「後悔。」雲瀾麵無表情,「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這麼做。」

雲渺感慨道「哥,我今天才發現原來你也挺帥的。」

「什麼叫今天才發現」

「近臭遠香嘛」

江湖中人吵著要他們放了聞笑的聲音越來越大,還說無極島是不是想背叛慶王朝想要投奔苗疆,雲渺氣得翻了個白眼。

「我沒弄死聞笑就不錯了,還要我們把她交出去我爹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花那麼大的力氣救那個女人,讓她死掉不好嗎」

「她要留著做人證,她說過的話隻有他們知道,阿九姑娘性子很好,尋常不與人為難,卻為何突然想要殺聞笑一定是她對阿九姑娘說了什麼。

「雖然我們都不相信阿九姑娘和那位少年會濫殺無辜,但畢竟眾目睽睽之下死了八個人,外麵也有傳言那位少年隨心所欲,曾孤身一人擊退過西域兩大族,再加上他又是苗疆人,這一出確實容易讓人忍不住懷疑他這番來中原的目的。」

雲瀾頭疼地摁了摁太陽穴「我們無極島不涉黨爭,這次暗中站在阿九姑娘那一邊,朝廷隻會以為我們想投靠苗疆,這次絕不會坐視不理,不僅阿九姑娘會被朝廷盯上,我們無極島也麻煩大了。」

「如果島主回來」

「如果島主回來就把這堆爛攤子全甩給他」一向好脾氣的雲瀾也要炸了。

正說著,推門聲響起。

「抱歉。」低沉的男人嗓音在門口響起。

雲瀾與雲渺齊齊抬頭。

門口的男人身形頎長,一身粗布麻衣,麵容沉穩卻依舊俊秀,雙眸漆黑,不苟言笑的寡言模樣一如記憶裡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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