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五十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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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江湖八大門派今日皆見證了這一場決戰,說是決戰有些誇張,隻能算是一個規模大點兒的賭。

八大門派與江湖散人皆同意九郡主的提議,畢竟他們來這一趟除了想做武林盟主,也想進入無極島內島選寶貝,如今有人說隻要挑戰輸了便願意獻出她的寶貝,誰不心動呢?

九郡主能打歸能打,之前和季炎鶴對戰時卻沒來得及使出全力,因為中途季炎鶴不知為何血蠱暴動,導致他後期不戰而敗,因此她才撿了個漏。

可中原武林高手遍地,前輩畢竟是前輩,內力渾厚,是她這個年紀沒有的。

九郡主反手將斬刀橫於身前,仔細凝視著前輩的動作,腦中卻在快速思索接下來該用哪一招。

丐幫的棍法?不行,她和臭老頭已經不是曾經那種似師似友的關係了,用了他的打狗棍法,若是日後傳到京城,臭老頭第一時間就能發現她人在無極島。

四師父的輕功?不行,輕功可以搭配出其不意的攻擊打出做漂亮的決勝招。

五師父的暗殺技?正好可以搭配四師父的輕功使用,再加上大師父的雙刀斬……

琢磨到這,九郡主心下已有了決定,很快將身前橫握的斬刀轉到身後。

·

二樓一處簾後,頭戴鬥笠的白衣女子輕輕放下杯子,同身前低著頭的護衛輕柔道:「消息可打聽到?通緝上那個殺了水裡鎮五人的小九,可是這位阿九?」

護衛沉聲道:「是,但我檢查過死掉的五人屍體,他們是被蠱殺死的。」

「如此說,那位阿九倒是被迫頂替了罪名。那你猜,殺人凶手會是誰呢?」白衣女子眼中毫無光彩,側耳傾聽窗外的打鬥聲,笑了笑,「我猜啊,又是你們苗疆那位殺人如麻的月主。」

護衛因那句「你們」眉眼微動,卻沒有抬頭:「夫人救了我的命,往後我就是夫人的人,苗疆與我無關。」

「可我救你隻是為了伺機揭穿季炎鶴的真麵目,再利用你的蠱殺死他的蠱。」白衣女子聲音依舊溫和,「這麼多年,我若是不弄瞎這雙眼睛,他怕是早該懷疑我恢復神智了。情蠱真是個好東西,害得我識人不清險些丟了性命,你說對不對?」

護衛沒有說話。

白衣女子自顧自地說:「他給我種下情蠱,害我失去孩子,還害得我失去爭奪無極島主位置的機會。戚大哥以為我是真的愛他,可我怎麼會愛上這麼一個虛偽的男人呢?不過這也不能怪戚大哥,畢竟被種了情蠱的我確實沒有腦子,戚大哥誤會實屬正常。這一切,怪隻怪當年在北域給了季炎鶴情蠱的苗人。」

她突兀地笑了聲:「為了拿回屬於我的一切,我弄瞎自己的眼睛,在季炎鶴注意不到的地方救下無數人,我等啊等,等啊等,隻為了等到這一天,報仇雪恨。」

她手指撚起一塊桃花糕,扌莫索著蹭掉邊緣的粉渣,沒有吃,隻是輕嗅:「我很久沒有吃到無極島的桃花糕了,可我嗅著我的手,為何有一股銀環蛇草的味道?是還沒有洗乾淨手嗎?」

護衛道:「我去打水。」

白衣女子笑出了聲,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她笑得趴在桌子上,揩了眼角的淚水。

「你看到季炎鶴死掉的樣子了嗎?他求我別殺他,他求我啊,他跪下來,像狗一樣求我。可是他不知道,從我恢復意識開始,他的所作所為不經意間都受我暗示。

「戚大哥真的很好騙,隻要用王靈靈的消息誆他,他定然舍不得對王靈靈的老家袖手旁觀,季炎鶴把他騙出來,給他下了蠱,想要他把無極掌內力傳給他,戚大哥卻命大沒死掉,王靈靈倒是人如其名,機靈得緊。

「我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等到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隻要讓季炎鶴身敗名裂,我賣個慘博人同情,再拿到三門九室裡的任命錦帛我就可以名正言順成為無極島主,無極島人即便再不甘願也得顧忌武林盟人對我的同情而不得不同意我做島主。

「可是戚白隱他不僅沒有死,還收了個親傳徒弟。」

「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壞了我的計劃,我也要她不好過!你瞧,她多麼有活力?我真羨慕她。」

她的手指在桌子上咯吱咯吱地刮蹭,臉頰卻是柔美動人的,自言自語。

「十八聽力好,我派他去小屋外打探消息,那位苗疆月主已經給她種下攝心蠱,可惜卻半途而棄,他可真是讓我失望。情這種東西就像是毒藥,傷人傷己,你說情有哪裡好呢?」

護衛還是沒說話,隻是看了她一眼,迅速垂下眼。

白衣女子笑著問:「你不覺得好玩嗎?一個是不顧大局自私自利的逃婚九郡主,一個是人人懼怕且厭惡的苗疆月主。若是將他二人一夥的事情公開,你說他倆在江湖還有立足之地嗎?不,不僅是江湖,整個中原都會厭恨他們。

「戚白隱的徒弟,未來的無極島主,真實身份竟是朝廷的九郡主,並且與一人便擊退兩大族的苗疆月主在一起,兩人情比金堅,死也不肯分開。你說,江湖人會眼睜睜看著無極島這麼大的一塊肉,落入中原腐朽的朝廷嘴裡嗎?抑或是勢趨龐大的苗疆手裡?」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如此一來,江湖與朝廷都不會坐以待斃,要麼齊齊圍攻無極島,要麼一起追殺那位九郡主。

聞笑捏碎手中的桃花糕,染了一手桃花香,雙目無神地望向窗外,喃喃自語:「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

·

「贏了!」

看台下擠滿了一半空地的無極島眾人大聲歡呼:「阿九姑娘贏了!」

「道歉!」

「道歉!」

「道歉!」

此起彼伏的喊著要江湖中人道歉的聲音幾乎要沖破雲霄,震聾欲耳,甚至有人當場敲起了四周立著的鼓。

「承讓了,前輩。」

恰好略輸她一招的前輩暢快地搖搖頭:「小姑娘不愧是李斬的弟子,年紀輕輕,前途無量。」

九郡主掃了眼台下眾人,壓低聲音道:「多謝前輩讓招,晚輩看得出來前輩想讓我贏的這一局。」

前輩嚴肅臉,也壓低聲音:「胡說什麼,你是堂堂正正地贏。」

贏了,看不起她的人便要實現比試前的承諾。

九郡主更加不好意思地對他鞠了一躬,鬢邊都是汗,陽光下的眉眼熠熠發光,生動奪目。

這一刻,哪怕她用的隻是易容出來的普通麵容,也會有人忍不住對她心動。

少年眼也不眨地望著她,看見她朝自己伸出手,她朝他勾勾手,招呼他上去,站在她身旁準備迎接贏來的尊重。

她眉眼含笑,紅裙灼灼。

她是阿九,是願意為了他主動站上擂台與前輩對戰的阿九,是不顧一切選擇站在他身邊的阿九,也是贏了後第一時間想與他分享快樂與尊重的阿九。

她應該是她自己的,而不是他的。

少年在這一刻後知後覺地真正意識到,他曾經險些犯下會讓他終生懊悔的錯誤,那是永遠無法挽回的,也是會讓他徹底失去阿九的。

他神色平靜,袖中的指尖卻在細微地顫抖,昨晚親手釘上的一條經脈傳來翻倍的痛,痛覺傳到四肢百骸,他腳下麻木,無法邁得動步子。

他突然感到害怕。

九郡主見他遲遲不上來,疑惑地揮了下手喊:「阿月,我贏啦。」

少年一動不動,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歪頭不解,看著她等不及親自下來拉住他的手,看著她將他帶上擂台,迎接他曾不以為意的道歉與尊重。

九郡主感覺很奇怪,他握著她的那隻手非常用力,用力到她甚至有些疼,因為疼,她幾乎忽略他的手在發抖。

可她還是注意到了。

雖然不知道他怎麼了,但她選擇用另一隻手堅定地握住他這隻顫抖的手。

少年沉默地注視著她。

台下依舊在大喊「道歉」,本該道歉的江湖中人麵紅耳赤,一個個張開嘴,卻無論如何也拉不下這個麵子。

九郡主對著台下揚首道:「你們該實現承諾了。」

「……對……」

一聲聲憋了半晌的道歉卡在「對」字上,愣是沒有一個人好意思說出口。

無極島人繼續渾身扌莫魚:「怎麼了?方才不是還嘲笑人家是女人嗎?你們自詡男子漢大丈夫,現在卻連一句道歉都說不口,我身為男人,真替你們丟人!」

「丟人!」

「丟人!」

「道歉!」

……

九郡主不著急,反正有的是時間,她轉而用手指頭勾勾少年手心,發現他手心竟然濕了,詫異揚眉,用眼神問他究竟怎麼了。

少年移開目光掃了眼台下,在她愈發迷惑的目光下慢慢轉回頭,顫抖的右手也不再繼續顫抖,緊緊攥住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阿九,對不起。」

台下有人聽見他突如其來的道歉,以為他隻是在起個好的開頭羞辱其他人,於是紛紛羞辱膽小鬼們羞辱得更加起勁。

這回終於有人先撐不住,大聲喊:「對不——」

「且慢。」

最後一個「起」字被霍然而來的一道溫柔女聲截斷,眾人不由稍稍收聲,轉頭凝向聲源處。

「是失蹤的盟主夫人?」竊竊私語聲起。

聞笑一襲白衣,手中抱著一頂鬥笠,迎著眾人意味不明的目光一步步登上擂台,中途因失明而險些被階梯絆倒,還是九郡主及時伸手將她拉上來的。

九郡主都沒來得及問少年為何要道歉,想著日後還有機會,便好奇地問:「聞笑?」

聞笑淡然頷首:「我是聞笑,也是季炎鶴的妻子,我知道你是誰,你不僅是李盟主的弟子。」

台下的人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麼,九郡主卻知道她的言外之意。

她知道她是戚白隱的徒弟。

於是九郡主凝視她的目光變得有些奇怪。

聞笑任看不見也知道她在打量自己,嘴唇一張一合:「我是說,我知道你是誰,中原的九郡主。」

九郡主與少年同時抬眼。

聞笑人畜無害地微笑:「我也知道你身邊的那位少年是誰,當然,也許你還不知道他是誰。」

九郡主感覺少年的手驟然收緊,他不想讓她知道他是誰。

少年冷淡地抬了下眼,道:「讓你閉嘴的方法有很多。」

「是嗎?可是如果我的人沒弄錯的話……」聞笑在逐漸安靜下來的氛圍中,聲音不大不小地開口,「你這段時間不可以動蠱,更不可以動武,否則你體內的血蠱將會暴動反噬你自己,像季炎鶴那樣死得麵目全非。」

她救下的人太多,每一個都有所擅長的方麵,十八擅長打聽消息,因為聽力極好。她的所有消息都來自十八。

這句話說完,聞笑覺得解氣,但又不是非常解氣,便滿含惡意地補充了一句:「也許這位少年瞞著你的不止這一件事……」

少年倏地抬眉,側頸筋脈鼓動,眼眸變得濃黑陰鬱,手腕忽然被人攥住。

九郡主聽見聞笑的話就知道她來者不善,但她說的話也許都是真的,阿月不能動蠱。

九郡主死死攥著他的手,從未有過的警告:「阿月,不許用蠱。」

少年不說話,掃向聞笑的目光冷得似北域冰原的寒風。

聞笑身後落下一名渾身有疤的男人,男人將她護在咫尺,像一座山。

少年眼中殺意湧現。

九郡主攥著他襟口,將他狠狠往下拉,讓他隻能看見自己,不高興地說:「你不許用蠱,剩下的交給我,你不相信我嗎?」

少年垂眼,半晌,說:「我相信你。」

九郡主這才滿意,重新直起身望向好似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聞笑。

聞笑卻率先轉頭看向台下:「諸位想必都認識我,我是聞笑,季炎鶴的妻子,但我恨他,是他用蠱害死了我的孩子,甚至毒瞎了我的眼睛,給我種下情蠱,讓我永遠無法遠離他。若非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街道上莫名出現的第三張「武林盟主以蠱殘害妻兒」是她命人散布的,她卻將一切功勞都攬到自己身上,從而博的八大門派的同情。

「我籌劃了幾年才等到今天這個機會,本想當著眾多江湖前輩的麵徹底揭穿季炎鶴的真麵目,卻沒想那位阿九姑娘先我一步,我很感激她,我的孩子……瞑目了。」

她哽咽地停頓,楚楚可憐的模樣,又是第一受害人,江湖中人早就信了她的言語,紛紛替她不平,咒罵死掉的季炎鶴。

她又命護衛們拿出各種證據展示,江湖中人更加相信她的言語。

九郡主直覺不對,等她繼續往下說。

聞笑暗自抹了下眼淚,勉強壓下言語中的哽咽,雙目無神地望向九郡主所在地方向,淚眼婆娑道:「我是感激你的,可是,我沒想到的是,我的朋友偶然發現了一張通緝畫像,我掙紮矛盾,該不該告訴大家這個真相,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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