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五十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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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衛拿出九郡主易容後的通緝畫像,展示著。

護衛道:「阿九姑娘曾在邊關的水裡鎮殺害五名無辜百姓,官府通緝畫像在此。」

一陣嘩然,眾人不可置信地看向九郡主。

她神色不動,旁若無人地看著聞笑:「還有什麼,一次性說完了吧。」

聞笑怔了下。

少年低嗤:「虛偽。」

聞笑笑了:「我確實不相信阿九姑娘會做出這等殘忍之事,於是派人連夜趕往水裡鎮探查消息,終於找到可靠線索。那五人死於食人蠱。」

「食人蠱?那個食人蠱?!」

「那不是傳言中才有的蠱……」

聞笑道:「是,那是隻有苗疆月主才能夠驅使的蠱。」

此話一出,幾乎所有人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九郡主身旁那位神秘的黑衣少年。

氣氛頓時變得緊繃,危險,一觸即發。

中原與苗疆這麼多年來友好相處,可自從苗疆出了那位殘忍無情的月主,尤其是他一人擊退兩大族這件事傳到中原,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膽他會對中原做什麼。

如今聽聞邊關已有數人死於他的食人蠱下,目光紛紛變得不善起來。

「幸好方才沒向他道歉,啐!晦氣!」有人不屑。

無極島之人遲疑地擠在中間,不知該如何相處,畢竟那是苗疆的月主,涉及中原與苗疆,這可不是他們一個小小的島可以解決的問題。

九郡主表情未變,她站在少年身前,背對著少年,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心中殺意再現,黑眸中出現的每一個人,除了阿九,都應該死。

聞笑收了會兒聲,轉著無神的雙眸,虛無地看向九郡主所在的地方:「阿九姑娘,你身邊那位少年極度危險,你可知道?」

少年心尖發緊,他抿唇看著九郡主黑發上的小鈴鐺,攥著她的那隻手越收越緊。

「我不知道。」九郡主誠實地說。

聞笑疑問道:「難道你不知道,他就是苗疆那位失蹤許久的月主嗎?」

「我不知道。」九郡主迎著所有人質疑的目光,感受著快要將她手骨捏碎的力道,一臉坦然地直麵眾人道,「他對我來說,隻是阿月,不是什麼苗疆月主。」

底下終於也有人質疑:「聞夫人,你說那少年是苗疆月主可有證據?季盟主的事他也出了不少力,說他是苗疆月主,總該有證據才行吧?」

「證據自然有。」聞笑道,「北域冰原的人可在?」

一排人遲疑地應了聲。

「玉皇子被人中下一線生蠱,險些去了,這件事你們應當都清楚。而我身後這位侍衛恰好也是苗人,一線生蠱他了解一點,當今世上解一線生蠱的法子隻有兩種。一,挖掉眼睛,二……」

她輕笑:「用苗疆蠱人的血,將一線生吸引出來,你們親眼所見,應當知道我是何意思。」

北域眾人沉默不語,隨後道:「阿月少俠於我玉皇子有恩,但你們中原與苗疆的事我們北域不好插手。」

言下之意,你們繼續打,我們還要視情況而定。

九郡主心中火氣再加一層,麵上卻滴水不漏。

聞笑道:「阿九姑娘,你堅持不認為他危險?」

少年輕嗬了聲,仿佛已經懶得繼續掩飾,反正都已經被發現了,一切都無所謂。

九郡主反問:「因為他殺了五個人,我就要抹消他的一切好而認為他很危險嗎?」

她轉頭問少年:「你為何殺那五人?」

少年皺了下眉,偏開頭,似乎不太想回憶那幾個討厭的人。

九郡主隱約懂了:「與我有關?」

少年轉回目光。

九郡主點點頭,肯定道:「我自私我先說,他對我而言並不危險。」

聞笑見她如此,笑得愈發意味深長:「可是,若你知曉他對你做了什麼,你還會覺得他無害嗎?」

少年眼皮一撩,衣下釘上的一條蠱脈蠢蠢欲動想要沖破封印。

「我從沒覺得他無害。」九郡主想了想,又說,「至於他對我做了什麼,我想聽他親口告訴我,而不是由一個教唆手下給人下蠱的偽善之人告訴我。」

「什麼?」

「什麼意思?」

眾人的大腦已經快轉暈了。

聞笑嘴角的笑略微僵住。

九郡主說:「無極島上會下蠱的苗人很少,阿月既然寧願冒著暴露身份的風險也要救人,自然不會是下蠱之人。阿月曾同我說過,一線生少見,有的苗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能養出來一隻一線生。可你的這位苗人手下不僅了解一線生,還知道如何解它……」

她頓了頓,掰回一局後燦然笑道:「我相信北域一定會查清楚這件事。」

北域眾人頓時感到自己被愚弄了,臉色也不好看:「這件事我們一定會查清楚,聞夫人,我們雖然不打算摻和你們的事,但既然牽涉我們玉皇子的性命,這件事我們定要徹查。」

聞笑嘴角的笑僵了僵,最後隻好無奈地嘆了口氣:「阿九姑娘,你方才扶了我,你是個善良的姑娘,我本不想與你為難的,可你也該知道,若你的身份暴露……你的姐姐與你的叔叔,回去後定是免不了家中長輩的一頓責罰,你也不想她們因為你而受苦吧?」

她在威脅她,若九郡主再敢多說,她就將她的身份暴露出來,而一旦身份暴露,六郡主和小王爺在島上的所作所為就會傳到京城,他們包庇逃婚罪人的罪名會傳進修帝耳中,朝中各方勢力也會隨之變更,從而引起修帝對偽裝多年的六郡主的懷疑。

不能壞事。九郡主眼睛裡都快冒火了,卻還是不能沖上去揍她,隻能咬著牙恨恨地低聲說:「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聞笑似乎是覺得差不多了,竟也不怕死地在護衛的領引下主動向九郡主走去。

「小心!」

「小心什麼,他們都不是好人!」

「可是……」

「可是我覺得兩個都不壞……」

「都怪那個苗疆月主!」

「都怪他,對,都怪他!」

……

聞笑停在九郡主身前:「阿九姑娘,可願聽我單獨說幾句?」

九郡主非常誠實:「我怕你想趁機暗殺我。」

聞笑:「其實我也有這個擔心。」

「那你為什麼還要湊過來?我真的很想揍你一頓。」九郡主說,「你再過來我就真的要揍你了。」

聞笑隻好說:「那好吧,其實我隻是想問你,你聽沒聽說過攝心蠱?」

少年神色微變,周身氣壓也因為「攝心蠱」三個字而變得低冷,封在蠱脈上的銀色碎釘在沒人看見的地方崩開一顆。

接著是第二顆。

「攝心蠱,攝走人的神智,失去自我,永生隻能聽從攝心蠱主人的吩咐。」

第三顆封蠱釘。

「也許你是這世上唯一一個中了攝心蠱後依舊殘留理智的人,不知該說你幸運還是不幸呢。」

聞笑故意說得模糊不清,讓人誤以為少年給九郡主種下的攝心蠱仍存於血肉之中。

九郡主久久沒有言語。

第四顆封蠱釘掉落在地。

聞笑轉頭對台下八大門派揚聲道:「諸位,苗疆月主昨日自封一條蠱脈,一月之內無法用蠱,若想殺他,今日便是最佳時機!」

第五顆封蠱釘墜落,銀釘已被蠱毒染成黑釘。

少年靜在原地,中指指尖凝下一滴鮮血,周圍寂靜,血落在地上的聲音清晰可聞。

他倏地笑了,屈指揩去指尖上的準血,緩緩抬起眼,眸中殺意濃鬱得幾要驚動鬼神。

「想殺我,來試試。」

空地不見一隻蠱蟲,台下有人眼中出現蠢蠢欲動的色彩。

畢竟誰不想殺苗疆月主?隻要殺了他,苗疆便不足為懼,可他危險也是真的危險,沒人敢冒著生命危險第一個沖上去。

這樣的情況早在聞笑預料之中,她倏忽靠近靜默不語的九郡主耳邊,輕聲道:「楚隨允給你的耳飾是我拿走的,我就是想引起北域和中原的矛盾,等玉琉原死了,北域不會善罷甘休。我本想將玉琉原的死嫁禍給你這位朋友,再引發中原與苗疆的矛盾。」

九郡主說:「還有什麼,你一次□□代完吧。」

聞笑眼中出現瘋狂:「其實是我蠱惑了季炎鶴,我告訴他隻要取得無極掌的內力就可以繼承無極島,他太貪心了,對戚白隱下了蠱,卻沒有弄死他,反而給了王靈靈機會救走他。」

「戚白隱太蠢了,他以為我想要的是島主夫人的位置,其實我隻想做島主,我要把權利捏在自己手裡,誰也無法奪走。」

聞笑笑得喘了口氣:「你不知道吧,是我親自帶人將王靈靈和戚白隱逼下懸崖,他們沒有死掉真是太可惜唔……」

她的話語頓住,垂下眼眸,親眼看著一柄長刀深深沒入她月匈口。

很痛,卻也很痛快。

這才是她想要的結局。

聞笑沖臉上濺了血的九郡主笑了下,她明明已經看不見,卻總覺得能看見麵前這個姑娘多麼憤怒。

聞笑是真的想要殺死九郡主的兩位師父,這個罪永遠無法饒恕,她也是故意激怒九郡主,想逼她殺她,隻有她死了,江湖人才不會猶豫地沖上來圍殺他們。

而九郡主寧願冒著被憤怒的江湖中人群起而攻之的危險,也要替師父報了這份相隔十年的仇。

聞笑因她刺出的這一刀舒了口氣,臉上的癲狂逐漸淡卻,嘴唇發白,卻輕聲道:「謝謝你扶我的那一下,我決定不告訴他們你是當朝九郡主,但中原已經容不下你了……楚今酒,你還是快點逃吧……」

護衛沒想到聞笑會這樣自尋死路,驚怒之下迅速抱起她漸涼的身體欲殺九郡主,身後不知何時乍現大片的蠱,顏色各異的蠱爬過擂台,啃掉木頭樁子,蔓延至他腳下。

護衛冷靜下來,使用輕功逃離。

八大門派震驚不已,親眼看著台上的阿九姑娘捅了聞夫人一刀,而那位苗疆月主也沒有封印蠱蟲,相反,蠱蟲與周圍的毒蟲一同肆虐。

於是一直很猶豫的眾人紛紛抄起武器滅蠱,剩下的飛身而上,試圖趁機依靠人海戰術斬殺那對沆瀣一氣的男女。

準武林盟主心情復雜,他本想替阿九姑娘說話,可當他親眼看見阿九姑娘一刀刺入聞夫人月匈口後,猶豫頓時煙消雲散,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得不加入圍攻的行列。

九郡主麵無表情一腳踏出,蠱蟲自動繞過她腳下,她側過身,一刀揮出,斬下最先殺過來的兩人手臂。

隻因那二人想殺她身後的少年。

她曲臂橫刀立於黑衣少年身前,身形纖細,背脊挺直,臉上滿是不容置喙。

「我與苗疆月主還有賬沒算完,你們若想殺他,試試看。」

少年卻因她更改的稱呼而心口緊縮,指尖蜷縮著壓進手心,腳下的蠱暴動中數次試圖反噬他,卻都因殺心蠱的存在而不得不暫時改變方向憤怒地沖向人群。

九郡主罕見暴躁地轉身,將刀指向他,毫無理智地罵道:「我說過不許用蠱!你要是因蠱反噬變成季炎鶴那樣,我就把你屍體捐給大理寺讓他們仵作天天在你身體上動刀子!」

少年茫然了一瞬,蠱蟲也隨之停滯。

九郡主更加暴躁,眉眼都染著星星點點的怒火:「我都沒見過的身子,絕對不能便宜大理寺那群老家夥,你聽見沒有!」

少年:「?」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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