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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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格沉默地站起身,跟著狗腿子穿過人群,走過長廊,轉了幾個彎,踏上向上延伸的樓梯。誰都沒想到這個地下賭場還有二樓,狗腿子站在二樓盡頭的門前,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席格推開門,這是一鍵十分普通的辦公房間,牆壁刷得雪白,掛著一幅《自由引導人民》的裝飾畫,旁邊則是書架,牆角擺著一盆的綠蘿。企鵝人就坐在房間另一側的辦公桌後麵,他頭上戴著一頂漆黑的高禮帽,鼻子像鳥類的喙一樣,又長又尖,鼻梁旁邊是一幅圓形單邊鏡片。

看得出,他盡力想讓自己顯得高貴一些,可惜他的身材如同吹鼓的氣球,矮小而肥胖,即使穿著昂貴繁復的手工禮服,看起來仍然十分滑稽。

企鵝人並未第一時間開口說話,他隨意從撲克牌裡抽了幾張,把它們依次排開,向席格展示。那幾張牌分別是紅桃a、梅花4、方塊8、黑桃6和大鬼,

然後他笑眯眯地說:「小子,給你個忠告,不要在我的賭場裡表演魔術,錢來的太快,可是會出問題的。」

席格沉默。

企鵝人把撲克牌翻過來,放在桌上,讓它們背麵朝上。才對席格招了招手,示意他走到桌子麵前。接著說:「你很幸運,今天是個好日子,不宜見血。我就跟你玩一局抽牌遊戲,抽到大鬼,就留下一根小指,反之則可以平安地走出賭場。五分之一的概率,相當公平。」

席格依然沉默。

「不說話嗎?敢在我的地盤上出老千,膽子竟然這麼小,要你出點血就嚇壞了?」

「沒有,我隻是在等。」席格搖頭。

「等什麼?」

話音未落,吊頂的水晶燈噗的一下就熄滅了,粘稠的黑暗吞沒了他們兩人,唯一的光隻有從窗戶照進來的一方窄窄的月光。

這一切太像有預謀的刺殺,而席格就這個身負使命的刺客。企鵝人心頭警鈴大作,他清楚他得罪過太多人,那些被他逼死逼瘋的喪家之犬曾一度懸賞百萬要他的命。他立刻去拿桌子一旁的長骨雨傘,身形靈巧得像一尾滑入水中的魚。

這就是企鵝人的殺手鐧之一。幾乎每一個見到他的人都覺得他笨重不堪,沒人想到一個胖子竟然靈活得可怕。

但席格沒有動,在銀砂般的月光下,他毫無裝飾的其黑禮服在微風中擺動,恍然間有了象牙雕塑般的質感。他盯著企鵝人,說:「鬼牌不在這,在桌子下麵。」

企鵝人的動作頓住了。

「你根本就不想給我機會,不論我選哪張,你都會在翻開時把它替換成大鬼。概率不是五分之一,是百分之百。」席格用一種毫無情緒起伏的空洞語氣說,「你是魔術師,而我不是,我沒有耍魔術,更沒有出千。」

企鵝人麵色沉凝:「我無所謂你出不出千,是誰派你來的?」

「沒有人指使我,來見你是我自己的主意。」席格搖了搖頭,「我為了尋求合作而來。」

企鵝人幾乎為他的不自量力笑出了聲:「合作,就憑你?」

席格平靜地說:「是的,就憑我自己。」

「那好吧,我歡迎所有跟我一起發財的人,但是你要先告訴我。你一個新手,怎麼可能連勝三次?」企鵝人幾乎笑了出來。

「很簡單。這座賭場流通著兩種籌碼,區別隻在背麵的浮雕不同:公正女神睜著眼,和閉著眼。沒人會刻意去數兩種籌碼的數量,甚至沒人在意賭場裡其實有兩種籌碼。乘著骰子的盤子下方有隱蔽的小孔,可以噴出氣流。熟練的荷官通過氣流控製骰子的落點,以此來左右輸贏。」

「別轉移話題,你可不是看著骰子下注。」

「不,搞清楚兩種籌碼之後,答案就很簡單了。荷官操控輸贏並不隨機,而是看女神站在那位賭客身邊。換言之,誰能拿到『睜著眼睛的公正女神』,誰就贏。你給賭博的人都配上服務生,就是為了做這個手腳,他們會隱秘地亮出籌碼,好讓荷官看到。」席格頓了頓:「但是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問題:賭客們基本上是麵對麵的,就算服務生動作再小,也有被他們看到的可能。」

企鵝人的麵色沉了下來。

席格繼續說:「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視而不見,並不在意輸贏。你通過操縱賭局,目的是通過分配給各人的籌碼多寡,傳達某種信息。就比如說:」席格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毒/品出貨量。」

企鵝人慢慢抬起頭,半張臉沉在陰影深處。直到兩人靜默相對,他才開始正視席格,小眼睛裡閃爍著居高臨下的寒光。他終於端出了□□頭子的風度,而不是像個滿腦肥腸又膽小如鼠的富商。

他十指交疊,緩慢地說:「你好像格外聰明呢。」

席格猜對了,企鵝人仍然在販毒。

作為美國鼎鼎有名的犯罪之都,哥譚市的地頭蛇在各個經營領域有著相對明確的劃分。譬如黑麵具掌控著軍火生意,雙麵人擅長搶劫銀行或珠寶店,小醜負責無差別恐/怖襲擊,而企鵝人的支柱產業就是毒/品走私。

流水最高峰時,市麵上流通的毒/品,至少有六層經由企鵝人的貨輪,從德羅斯海灣流入哥譚,大量廉價毒/品傾銷使哥譚幾乎淪為癮君子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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