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孤零零的走(2 / 2)
「醬油沒有,有蒜,你有啥?」
「我就一顆酸菜。」
很難想象,當時的北滿老百姓讓日本人給嚇的連正常交易都不敢在明麵上做,生怕這幫得了失心瘋的小鬼子哪股氣兒不順,給抓起來吃瓜落。
有趣的是,八十年後的吃瓜竟然成為了一種時尚。
瑞祥車行。
老板是奉軍還在時,從關內犯了事跑過來躲災的,由於不缺錢,就開了這麼一間車行避免坐吃山空。來這兒租車的,都是窮人,圖的就是車份便宜,可日本子這麼一封城,有錢人都不敢出門了,誰還坐車?
所以,車行院裡堆滿了車的同時,幾個沒家沒業的車夫一個個都圍在棋盤上下棋解悶。
唯獨張自強,拎著個葫蘆靠在人力車上喝酒。
「唉,你們說這封城得封到什麼時候?我兜裡這倆錢可花的差不多了,再不讓出車,明兒連苞米麵兒都吃不起了。」
「誰富裕啊,你見過哪個富裕家庭出來的上車行拉車的?」
「你沒錢,那不有有錢的麼?人家張自強這幾天是天天喝酒,都痛快極了。」
這邊正聊著,車行老板氣呼呼的走了出來,手裡拎一把平日裡砍柴的柴刀,站在院裡就罵上了:「你們這幫兔崽子誰偷我酒喝了?」
「誰!」
突然間,所有人都轉頭看向了張自強。
隻見張自強滿臉通紅,扭過臉來沖著車行老板露出了傻笑,連聲也不吭舉起葫蘆張大了嘴,將最後一口酒倒進嗓子眼,咂吧滋味的『啊』了一聲後,連理都不理他。
「張自強!」
老板拎著刀就要往過沖,還沒等上前兩步——嘡。
車行的院門就讓人踹開了,一隊日本兵持槍而入,一個個的手拎槍械架好了瞄準院內每一個人。
下一秒,三木走了進來,冷著一張臉。
「誰叫張自強!」
翻譯官站在院裡開喊,當車行老板看向了坐在洋車上拎著葫蘆的張自強時,問了一句:「太君,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
「把人給我抓走!」
「院裡的所有人全部扣留。」
一群車夫還問呢:「憑什麼啊!」
「憑什麼,你們私通紅黨!!」
私通……紅黨?
一個個的全傻眼了,隻有張自強,老老實實、搖搖晃晃的起身,到了日本兵附近舉起了手,一邊被人拷著,一邊扭頭和所有人道歉:「不好意思啊,哥們兒是紅黨,耽誤大家了。」
他竟然還有時間說句俏皮話。
由於張自強沒有反抗,日本人也就沒那麼仔細搜身,一邊一個架著胳膊就往外拽。
話音剛落,這幾個日本兵帶著人就往外走,三木站在院內詢問:「他住哪?誰跟他關係最近?」
這院裡哪還有人敢說話,全變成了啞巴。
張自強則邁步跨出了房門,見四下無人,又瞅了一眼日本兵不太在意的模樣,趁其不備往懷裡一扌莫,一顆手榴彈入手迅速擰開了下方蓋子,直接拉弦。
呲……
煙霧在手榴彈底部冒出。
轟!
一聲巨響。
……
瓦房店。
手裡拎著《滿洲日報》坐在火爐邊上的呂翔、小五子被這一聲巨響震的同時停止了動作,任憑房頂灰塵落下,依然沒往窗外多看一眼。
那份《滿洲日報》上寫著:「今日,我帝國軍隊對滿洲山區進行了大規模清掃,共殲滅反滿抗日份子二百一十六名,其據點發現屋內根本沒有糧食,除少許從山林間獵取的獵物外,隻有積雪化成的水的沸水正在火爐上燒著。」
「反滿抗日份子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階段,帝國軍隊必可一鼓作氣將其徹底殲滅。」
呂翔抖了抖手上報紙,灰塵落下時說了一句:「下一個我來吧。」
小五子一伸手攔住了他:「哥,親哥,我來,我不想最後一個孤零零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