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篇 第一百七十章 國子監(6)(1 / 2)
「京城的天還真是多變。」
李子昕思忖著,轉身下了禮部的馬車,站在原地,遠望這座氣勢恢宏甚至不輸皇宮的國子監。
曾經在這座國子監就讀,後來在那位老祭酒的授意下稀裡糊塗入仕,當了個任勞任怨的禮部官員,有一天和太子殿下喝高之後,搖身一變就成了春闈大考的主考官,這便是李子昕近年來的人生。
不過即便主持過春闈,他目前也隻是個品秩極低的小小官員。隻是現在朝廷上,誰都不敢小看這位小小官員了。任誰都能看明白,皇帝陛下已經對他「開青眼」,再過幾年,等他再老成些,六部至少有一部歸他管轄。如果猜測得再大膽些,那中書門下尚書三省長官議事的政事堂裡,估計都會有他一把頭等大的椅子。
不過李子昕對此並不在意。事實上,他的目光從不局限於一座廟堂,心裡壓根也就沒有心思去計較那些蠅營狗苟。若說張沽的心月匈是「治國入廟堂」,追求他爺爺那樣的位極人臣,那麼李子昕就格局而言就要比他高上一個境界。他所謀不僅僅是一國之福,而是整座天下之福。故而稱他的心月匈是「治世平天下」。
一身繁縟公務,張沽今天還是跑來了這裡,說明此行意義重大,絕對有重要的事。
張沽身穿禮部形製的官服,月要間懸佩玉牌,故而大搖大擺進入,無人敢攔。突然,他瞪大眼睛,好似看見了什麼,屏住呼吸,連忙上前靠近。這一舉動驚醒了打盹的車夫,李子昕此刻這鬼鬼祟祟的模樣,任誰都會起疑心,車夫頓時厲聲道:「大膽!這可是帝王之車,你想乾什麼?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李子昕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還驚喜了一下。對對對,這不就是陛下和娘娘最喜歡乘坐的那輛馬車嗎?早年間還曾被自己卸下過一個車軲轆。你看,拆痕還在那裡呢!
哎呦,不知道這新換的車軲轆能值多少金子?
李子昕財迷心起,鬼迷心竅,下意識伸手觸扌莫嶄新的車軲轆。
車夫勃然大怒,「你好大的膽子!」
哪成想李子昕非但不害怕,反而扯著脖子硬氣道:「我有沒偷沒搶,隻是扌莫一下。咋啦?觸犯王法了?」
車夫扯了扯嘴角,「禮部怎麼會有你這麼個無理無恥之人?」
李子昕本來都打算走了,聽到車夫這句話,雙腳仿佛紮根大地。嘿,老子今天還非要和你這個車夫槓上了。
隻是突然,車夫臉色瞬間好轉,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李子昕察覺到不對,連忙轉頭朝身後看去,一襲刺眼白裙映入眼簾,還有一位雍容的宮裝美婦。
隻是他意態懶散,隻是哦了一聲,然後又轉回頭去,伸手又扌莫了扌莫光滑的車軲轆。
車夫瞬間坐不住了,忍不住道:「你可是那兩人是誰?」
「知道啊。」李子昕懶懶道:「皇後娘娘和公主殿下。」
車夫挑了挑眉,「呦,原來是個大人物啊。我倒要看看您是何等尊貴身份。」
不一會兒,秦芳和瑰清已經來到馬車前。
「李子昕?」秦芳驚訝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車夫神色頓時凝重,難怪這個男人的行事肆無忌憚,原來是今年年初的春闈主考官,太子殿下的兩大人臣之一。
「回皇後娘娘,我是來找張沽的。」
李子昕雖然是在和秦芳說話,但眼神卻死死盯住瑰清。他驚疑不定,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位性子淡漠的公主看起來怎麼這般憔悴,眼眶紅腫,青絲散亂,臉上還留著淚痕。
車夫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微微皺眉,雖然沒表現出什麼,但內心卻已掀起滔天駭浪。
作為大靖皇宮的首席客卿,他與這位公主不少打交道,更深知她那漠視萬物的性子。究竟為何事,她竟然痛哭了一場,而且方才煞氣遮天蔽日,到底是怎麼回事?
眼下李子昕想問,車夫也想問,隻是都礙於眼前有個「外人」,所以隻得暫且憋在心裡。
對於李子昕的回答,秦芳有些疑惑,「找張沽乾什麼?」
「這個嘛」李子昕想出一個萬能的借口,那便是:「無可奉告」。
秦芳皮笑肉不笑,「無妨,讓張沽來一趟便是。」
李子昕頓時慌了神,「啊,對了。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繁縟公務需要處理。皇後娘娘,公主殿下,我先走了啊。改日有時間再來拜訪!」
說著,他腳底抹油就要開逃。
隻是秦早就預料到他要逃跑,故而反應極快,一把拉住他的袖子,說道:「別啊。一會我和陛下請示一下,那些繁縟公務就交給別人處理好了。張沽馬上就來了,李大人稍安勿躁嘛。」
一聲「李大人」差點把李子昕的心髒嚇出來。
但更讓他害怕的,是眼前真的憑空出現了一個人。
上一秒還在清洗茶具,下一秒就出現在這裡,張沽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秦芳笑眯眯道:「張沽,你眼前的這位便是李子昕,聽說他找你有事,連公務都來不及處理就趕過來了。」
「李子昕?不,李大人?」
人家是春闈主考官,自己隻是個尚未有官職的監生,自然要叫大人了。
「大人不敢當,大人不敢當。」
李子昕冒了一身冷汗,他娘的,今個兒真是騎虎難下了。
「不知李大人找我何事?」張沽詢問道。
李子昕慌亂的雙手無處安放,囁嚅道:「那啥?聽說京城新開了家酒樓,要不今晚小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