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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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秀一說過很多廢話,不自覺的嘲諷居多,也說過很多謊話,臥底的嘴裡就沒有幾句真話。

但波本知道,現在赤井秀一沒有說錯,因為他已經看到結果了。

莉莉沒有避開攻擊,她折斷了琴酒的腿,在對方的一次射擊後打掉他的槍。看起來已經獲得勝利了不是麼?但莉莉的半個腦袋也被之前的大口徑子彈轟了個對穿。

血腥的畫麵帶著十足的沖擊力,更何況她現在還正拖著殘缺的腿向自己走來。

波本舔了舔嘴唇,甚至忘了自己現在應該去給琴酒補上最致命的一下。

他完全沒有感覺,莉莉的現狀無法給他帶來生命正在消逝的實感。這個離奇的人似乎身上不應該和「死亡」沾邊,但又似乎一直與死亡相伴。

在老師的墓地前也是那樣的。

那裡的鮮花茂盛得讓公墓管理員都頭疼,來掃墓的家夥一個二個苦大仇深向墓碑上澆水,默默告訴老師他們又遭受了什麼挫折,一點也不在乎自己老師最後的棲息之地已經被這些野蠻的鮮花霸占。

警校的同學喜歡這位不苟言笑的老師,也喜歡像是還綻放著生命力注視著他們的鮮花。

完全不像是已經死了,太輕飄飄了。

莉莉終於撐到了他的麵前,膝蓋肌肉再也連不上,身體下墜,血肉的重量卻是實打實的,即使隻剩下一半的臉上絲毫沒有諸如痛苦這類的表情,奄奄一息的氣息也撲麵而來將波本淹沒。

說起來,波本也不清楚為什麼自己記了羽多野奈緒這麼多年,他們之間的交集其實隻是單純的師生,要說熟起來就是在那次□□作祟的分屍案上,而從結局來看,他們其實也沒有那麼熟悉。

一直念叨著羽多野奈緒的人是諸伏景光,或許還有老好人伊達航和腦子裡永遠記得漂亮老師的萩原研二,自己和鬆田陣平一樣,屬於當別人提起之後才會開始回憶,說,啊,你們在說羽多野老師啊。

諸伏景光皺著眉,說你不是說還有想問她的問題嗎,怎麼一副完全忘了老師的樣子。

鬆田陣平不會放過抨擊他的機會,痛心疾首說,狼心狗肺啊,這就叫做狼心狗肺!

波本含糊半天,說自己早就忘了問題了,下次想起來再說吧。

當五個人隻剩下兩個的時候,連諸伏景光也不怎麼提了。

其實這樣很不應該,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那個□□徒,還有那場爆炸中活下來的。

他們五個都活了下來,隻有羽多野奈緒死了。就像……代替他們死去了一樣。

「祈禱麼?」勉強撐起自己身體的人說。

我沒有任何危險,現在你就快死了,而琴酒也失去了行動力,自己現在完全可以等到白天帶著馬丁尼離開。

出去之後告訴組織琴酒的死訊,如果被懷疑的話就把馬丁尼推出去頂包,告訴公安必須開始徹查若林春涼,基德的檔案也能隨著更新,還有他一直沒能直接接觸的名為atx4869的藥劑。

空白的地圖上,碎片正在一點一點拚湊出完整的線索。

他還需要祈禱什麼?

「祈禱麼?」莉莉隻剩下一隻的眼神開始渙散了,乾裂的嘴唇蒼白,發絲也被血汙黏著在一起,又猙獰又恐怖。

波本覺得自己的靈魂或許也被黑衣組織同化了,要是諸伏景光在這裡一定會二話不說蹲下身,將這半具屍體抱在懷裡,不斷和她說話,詢問他還有什麼地方能提供幫助。

而不是像自己現在這樣,抽離出身體審視這局麵,判斷利大於弊之後不為所動地站著。

就像站在這裡的是波本,而不是降穀零。

莉莉最後問了一遍,她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聲帶,每個字都在打顫:「祈禱……麼?」

波本居高臨下,冷冰冰看著:「羽多野老師?」

莉莉輕輕「嗯」了一聲。

不要管她,去解決掉琴酒,然後找安全的地方等鍾聲響起。波本這樣打算著。

而降穀零卻蹲下了身。

不要管她,去解決掉琴酒,然後找安全的地方等鍾聲響起。波本再一次這樣想。

而降穀零卻輕輕把破碎的屍體攬在懷裡。

莉莉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渾濁聲響,這具屍體已經到了極限,簡直跟一團已經**的爛肉沒什麼區別。

可降穀零卻隱約聞到了花香,是開在羽多野奈緒墓碑旁的鈴蘭。他似乎正站在墓碑前,懷裡的屍體卻比墓碑更涼。

他突然想起,自己其實是想問問她,你到底是不是因為我們才死的。

「我向你祈禱。」

「不要死。」降穀零重復了一遍,「羽多野老師,不要再死。」

腦海中炸開的場景帶著風與雪,冰原、山脈、和骸骨。那些畫麵閃過,化為白與黑勾勒出的淩亂線條,他看見線條中躺著很多屍體,有羽多野奈緒,有那個死在監獄的□□徒,有莉莉·特莉薩,有拍賣會瘦小的女人。

還有降穀零自己。

降穀零將已經完全沒了任何反應的半具屍體緊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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