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2 / 2)
他的衣服全被染髒了,除了依舊冷淡的表情外,他覺得自己現在一定和那些精神失常的瘋子沒什麼區別,對著來歷不明的屍體喊老師,還像自己小時候聽到醫生姐姐要搬家一樣,又難過又不甘。
祈禱有什麼用呢?她還是死了,又一次。
但就在此刻,世界仿佛被冰雪覆蓋了。鋪天蓋地的寒意,還有浸入骨髓的冷。降穀零感覺懷裡涼掉的屍體逐漸升溫,但接著他又反應過來,不是屍體在升溫,是他的體溫在一點一點下降。
人體低溫休克大約是25c,但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體溫絕對不到25c,甚至還在持續降低。
低溫讓降穀零四肢僵硬,完全無法驅使自己的四肢。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他親眼看見自己僵硬的手指動了起來。
他鬆開了懷裡的屍體,起身活動四肢,慢條斯理整理起自己髒得不成樣子的衣服,他覺得自己似乎在笑。
「我不會死。」降穀零聽見了自己的聲音,要更輕,更淡,仿佛是記憶中那個不苟言笑的女人一樣,「隻要你活著,我就不會死。」
說完,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不遠處的身影逐漸消失,琴酒被血汙擋住一半視野的視線調回到自己身上。
他能清晰判斷出自己現在的狀態看,手部腿部多處骨折,肋骨應該斷了幾根,嘴邊逸出的鮮血是因為骨刺紮進了內髒,應該不是大出血,不然他現在就應該休克了。
槍在四米外,現在強行挪動身體隻會增大出血量,並且無法保證自己能活著扌莫到武器。
走廊另一頭的窸窣響聲應該是那些沒有理智的屍體,不用想也知道正在成群結隊往這邊襲來。
但琴酒沒有對自己所做的一切行動產生懊惱的情緒,那是現階段最正確的方式。
要說唯一讓他有些後悔的……應該殺了馬丁尼的。
貝爾摩德說馬丁尼似乎和之前有些變化,琴酒反而覺得沒什麼區別。那個小騙子嘴裡沒一句實話,所有的行動和語言都在暗示,在試著操控,主宰。一個人的行為舉止或許會因為環境的改變而潛移默化,但有些本能的惡劣是怎麼也掩蓋不住的。
所以他應該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殺了他。
難以置信,這件事的優先級竟然會如此之高,而他竟然將這件事擱置了如此之久。
生命力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消散,失血帶來的麻痹感和眩暈一起湧入大腦,注意力高度集中爆發後的後遺症也一起襲來。琴酒仰著脖子,保證自己因為口腔裡血液的倒流而堵住微弱的呼吸。
可這樣又能撐多久?等那群怪物趕到,他甚至連屍體都會變得支離破碎。
這樣想著,琴酒的視野也越來越暗,不知道是血流到眼皮上還是視覺神經已經無法支撐人體最基礎的功能。
身體的痛覺越來越輕,聽覺似乎也在逐漸喪失。
所以他無法肯定自己現在聽到的聲音是不是幻聽。
「我服了,我真的服了,以前看你一個人圍毆一群人的時候也沒這麼慘啊?!」咋咋唬唬的,是青年特有的聒噪。
「乾什麼?現在還想掐死我?真有你的,琴酒。你連波本都打不過還想著什麼有的沒的呢!」
「別掐了!你這個人的夢想就是殺了我是吧,我會出錢把「馬丁尼遲早我要殺了你」刻在你的墓碑上的!」燦色的金發晃過,有誰抬起他的胳膊,將自己架了起來。
離得近了,那個幻聽也就更清楚。
「但那最好不要是現在。」馬丁尼費力把人托起,順便在心裡贊美了一下自己因為預感而檢定成功的「偵查」大成功。
琴酒似乎已經失去知覺了,這個給他帶來恐懼的男人在陷入昏迷後露出毫不設防的臉,遠沒他平日血腥冷酷,但他手還是緊緊扣在馬丁尼脖子上,殺他之心不死,固執得要命。
【平平無奇私人醫生:你要想好,救他對你完全沒有好處。】
「誰會想有一個一直想殺了自己的家夥還活在這個世界啊,他可比什麼食屍鬼恐怖多了。」馬丁尼咒罵了兩句。
【平平無奇私人醫生:他身上的傷不是波本能造成的,他也不可能不管不顧和波本你死我活。即使真的到了那一步,波本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有一些你沒有掌握的意外情況,即使是這樣,你還是要救他?】
「這個傷勢還能活下來嗎?」
【平平無奇私人醫生:能。】
森鷗外斬釘截鐵的回答讓馬丁尼鬆了口氣。
他把人往上托了托,不知道平時都吃了些什麼,又沉又重,搬他跟搬塊鐵似的。
「「馬丁尼」可是為了他自己搶過了箱子吶。」馬丁尼找準方向後艱難地開始自己的托運工作,「他們一定不支持我這麼做吧,不管是若林春涼還是其他人。也可能完全不在乎,我覺得他們應該對琴酒不在乎,就像我一點也不關心什麼白馬探什麼工藤新一。」
【平平無奇私人醫生:所以你在關心琴酒?】
「……你這麼一說我覺得我好變態哦,樓下那群人看我的眼神還歷歷在目。事情看著就要解決了,我要是活下來還給自己的人生留了點挫折,不小的挫折。這麼一想好像是有點弱智。」
【平平無奇私人醫生:現在放下他還來得及,順便再補一槍就更好了,那邊地上有一把槍,要是你覺得後坐力太強,波本的槍也在你這裡。】
「……你真的是一位很慷慨的老師。」馬丁尼嘆了口氣,「其實你應該選其他角色卡的直播間的,我這邊幾乎沒有參與任何有意思的活動,乾的也全是蠢事。」
【平平無奇私人醫生:我沒有這樣的表述,但也無法否認你話裡的內容。但你的思維模式很有趣,如果以目的為導向的話,你現在做的完全是違背利我性。能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嗎?】
「我隻是覺得,」馬丁尼頓了頓,似乎是在思考措辭。半晌後他才再次在心底開口,語調輕輕的,像蜻蜓點過水麵,「在「馬丁尼」主宰的領域,琴酒,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平平無奇私人醫生:可你不是「馬丁尼」。】
「怎麼不是呢?我沒有過去,可我遇見他的時候是,現在是,未來也是。」他像是肯定了什麼,如釋重負道,「我會一直是馬丁尼,如果不是,那我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