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正文完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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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月洗沉,月照飛簷。
兩隻劍修飛身上殿,一切又好似回到了夜初那個備受關注的殿頂之約。
阿城吹雪站在太和殿上,一個在左,一個在右,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任憑夜風吹拂,月色籠罩,萬眾矚目,冷酷的他們都屹然不動。
此時,清輝的月成了他們的背景,漆黑的夜成了他們的戰地。
此刻,他們的眼中剩下的隻有對方,沒有差點被掀開屋頂、原地坍塌的禦書房,也沒有在下方圍觀的某位顧姓狗劍修。
他們的眼神是那麼的深邃,麵容是那麼的俊美,身形是那麼的挺拔,在明亮如圓盤的月下如同天上的仙人,天生一對。
啊,多麼匹配,多麼的和諧,多麼的美好。就像是無數劍修的青春,光是看看就不禁會心一笑,心中有些動容,有些感嘆。
雖然,旁邊的江湖人們完全看不出圍觀劍修們那嘴角上揚的弧度,甚至一些站在他們身邊的人感覺好像更冷了。
劍修,他們是在笑嗎?
是啊,隻是肉眼看不太見,順便還散發了一些劍氣以示對城門吹雪的尊重。
這可是劍修之中最為崇高和驕傲的禮儀,愚昧的外人是不會懂的。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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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昧的江湖人:……
你們劍修,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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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修,一個遺世獨立的神奇物種。
他們高冷,他們強悍,他們無情,他們沉默寡言。
他們有著異於常人的三觀,雖然人在江湖,生於凡世,但他們的心和靈魂卻總是盪漾在獨屬於劍修的另一個世界。
用上代江湖著名老前輩雷電法王的話來說,那,就是他們有著外人不可見的獨門頻道,還經常在裡麵私聊。
江湖人無法理解,也無法窺看劍修的世界。在他們看來,這群劍修就像是一個個行走的冰山,帶來冷氣,帶來殺意,讓人在酷暑都能體驗到嚴寒的瑟瑟。
平日還好,現在有點不得了,就像是穿著夏日的單衣走進了北域千年不化的天然冰窟。
江湖人們隻想後退一步,悄咪咪遠離這些寒意的來源。
然而,他們卻不敢,因為一個劍修。
一個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顧姓劍修。
是的,就是他,顧鈞,跟陸小鳳一起回來的離奇存在。
離奇得,剛一出現就讓在場所有的江湖人都猛吸一口涼氣,為他那陌生的神仙俊容,為他的氣息和周身散發的駭人劍意。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真正可怕的是他的另一個身份,當今大禹天子,那個鬥倒了蔡京、乾掉了傅賊的男人——
瑾昊帝。
驚了。
身為常年存在於江湖人口中被罵的狗皇帝,自顧鈞上位以後,曾有無數人猜測過他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但無論如何猜測,總繞不開一個公認的事實。那,就是這位年輕的帝王有著極為可怕的心機城府。
顧瑾昊有著很多名揚天下的弟弟,但他卻能穩坐太子位。無論皇子們如何鬥爭,無論世俗輿論如何認定,他在皇室的繼承人地位從頭到尾都未曾動搖過一次。
如果說,他在太子時期的默默無名是韜光養晦,那登基後手握大權的他就是鋒芒畢露,一舉直接鏟除兩大權臣,不給人一絲反應的時間便是讓整個朝野天翻地覆。
其動作之迅速,手段之狠辣,可謂是讓人聞風喪膽。
彼時人們才發現,原來這個在東宮時期看似才乾平庸的男人早已無聲無息地將自己的根脈遍布了整個大禹。
天下,早已落入他手。
沒有人知道他的手中掌握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也沒有人知道他手下還有多少能人異士。
有人說他或許看起來文質彬彬,有人說他外貌忠厚老實。但無論是誰都沒能想到,顧瑾昊這個可怕的男人,竟然——
特麼的是個劍修。
而且據說很早就用本名顧鈞闖盪江湖,經常闖,還在路上結識了當時連茅廬都沒初出的劍神劍仙。
所以,他到底是怎麼闖盪的?為什麼這麼多年江湖人都沒有聽到過他的半點名聲?
比他後出道的城門吹雪都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好嗎?
顧鈞,他到底在乾什麼啊顧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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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鈞無辜地抬起頭,望向天空。
江湖無名,可能是因為闖盪時飛得有那麼一點點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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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放屁。
那叫有點快嗎?那叫閃現。
承認吧顧鈞,你根本就不是去江湖,你是跑去深山老林扌莫魚。
站在他身邊的菠菜不動聲色地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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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鈞,一個冷酷無情的劍修男子,兼職大禹皇帝。
他剛來太和殿時本是沒有暴露身份的。
此夜乃是城門吹雪的高光時刻,若是他以皇帝的身份出現,一來是對比劍雙方的不尊重,二來還會引得轟動,讓所有人將焦點聚集到他的身上,也算是另類的喧賓奪主。
鈞哥不想這樣。
雖然這是在他家,但今日的他隻想作為一個劍修見證奇跡的時刻。
為此,他來前還特地換了身新衣服,從龍袍換成了全新的玄色勁裝,月要間還配上了他的劍,全然一副冷酷劍修的樣子。
這勁裝是由桃公公親手設計的最新作品,布料雖已就是禦用但低調得很。用桃公公的話來形容就是其奢華之處唯有走在大禹時尚前沿的存在才能明白。
反正,一直處於大禹時尚最低端的審美瞎子鈞哥是完全不懂的,他隻覺得穿著挺舒服而且耐髒。
至於其低調程度,從他和陸小鳳一起剛來到太和殿的時候江湖人們的反應來看,桃公公這次應該說的不是什麼屁話。
他成功以普通劍修的身份混進了圍觀的江湖人群中,本以為萬事大吉,可以平靜圍觀,哪曾想計劃趕不上變化——
一群來自內閣的大老爺們兒,突然,出現了。
以菠菜為首,從丞相到太傅,從新貴方應看再到老臣諸葛正我。
每一個權臣,每一個野心家,隻要稍微和江湖有過那麼一些關係,都出現在了這裡。
猝不及防的,「砰」的一聲就打開了太和殿旁內閣議政處的大門,以莊重而嚴肅的姿態走到了眾人的眼前,來到了鈞哥的身邊。
然後,然後這群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權臣就在眾人驚恐的眼神中,齊齊雙手交疊於身前,拱手彎月要,當場給鈞哥來了個九十度大禮——
「臣,恭請陛下聖安。」
「吾皇,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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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歲,你們個頭啊。
你們這群人就是來故意整我的吧?
好不容易混進劍修群體的鈞哥默默露出了死魚一般麻木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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鈞哥麻了。
在這個月圓當天之日,月輝遍地之時,他感覺到了窒息。
年輕的他隻想安靜地看著好兄弟的比劍,但是他的下屬們卻不願意讓他的圍觀變得平靜。
對於這群人來圍觀阿城吹雪比劍這件事,鈞哥是知道且同意的。
因為鈞哥知道,再大的野心家也都是根正苗紅的大禹人,從根骨到靈魂再到每一根汗毛都藏著大禹優良的當猹傳統。
就像是狗改不了吃屎,鈞哥改不了練劍扌莫魚,猹也無法改變吃瓜的本質。
特別是城門吹雪決鬥這等注定會載入史書的驚天大瓜。
鈞哥向來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劍修,對待下屬也是極好的。要權有權,要待遇有待遇,麵對此等勝景自然也不會打壓下屬們吃瓜的心。
畢竟,隻有待遇到了位,猹們乾起活來才會有足夠的動力。
不過,和鈞哥不同,內閣裡對城門吹雪感興趣的猹們大都曾經或是現時在江湖上大有名聲。就算是穿著不起眼的常服,他們的臉一經出現也定然會被認出。
因此,鈞哥以為他們會老老實實呆在內閣議政處,在黑燈瞎火中默默關注。
誰想,鈞哥竟是看差了眼。
野心家到底是野心家,便是吃瓜也從不會忘記玩上一手一石二鳥。
而鈞哥,顯然就是那個被他們盯上的二鳥。
在這群人出現的第一刻,鈞哥就意識到了這個可怕的事實。
這群人在菠菜的帶領下跟他直接開了場陽謀。
表麵上是對他這個頂頭上司的恭敬問安,實則就是想暴露他的身份,讓江湖人記住他的臉,讓他從此再也無法輕易跑去流浪。
隻要一浪,一露麵,全江湖人都會知道,他,顧鈞又在扌莫魚。而菠菜也能在第一時間得知他的所在之處,將他捕捉,將他按回皇城乾活。
就算按不回也能派出鵝,來一場說送就送的公務快遞。
可惡,這個計劃絕對出自於菠菜,依舊是熟悉的惡毒,熟悉的陰險。
啊,菠菜,好狠的男人,不愧是你。
鈞哥承認,菠菜的小計謀的確有那麼一瞬間讓他覺到了心亂。
但,那也隻有一瞬。
鈞哥是什麼人?天上地下最為頂尖的劍修。
第一是他的現時,日天是他的目標。
雖然還沒有和阿城吹雪比劍,但鈞哥已經有了預感,自己即將會迎來無敵的寂寞。
所以,區區江湖又怎樣能成為他的封鎖?
哼,笑話,大不了他去修仙界流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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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怕你啊?
早已通過鼻涕大俠小師弟聯係上小破觀的菠菜微微撇頭,在鈞哥不注意的角落露出了一個陰森森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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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下皇帝和丞相的政|治博弈精彩絕倫,無聲無息,太和殿上吹雪阿城依舊在無言地對峙。
他們在對視,他們還在對視。
月給他們披上了仙衣,風吹起了他們的衣擺,帶動了他們垂落的發。
落葉隨風而起,輕盈地落入他們兩人之間卻撕裂,粉碎,又驟然落下。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誰也沒有行動,隻是靜靜地站立在那裡,但他們周身飆升的劍氣早已交鋒了無數個來回。
那是他們的心劍。
看不見,卻帶著可怖的威力。
他們這樣看著對方,從圓月西斜看到星光泯滅,從風起到雲湧,從晴空夜幕看到烏雲密布。
就在底下仰頭的圍觀群眾連脖子都開始酸痛了的時候,他們終於動了。
他們抬手扶上了自己的劍。
他們還是沒有說話,因為他們的心早已相交,他們的靈魂早已將想說的說盡。
他,知他。他,也知他。
人的盡頭是生死,話的盡頭是劍鬥。
他們今日的比劍,是論道,是劍修的對決,生死各安天命。
這是他們的宿命,也是他們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