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開心(1 / 2)
葉汝真知道風承熙說的是薑鳳聲。
但薑鳳聲今日並沒有進後宮給太後請安,太後倚著美人靠神色不豫,薑鳳書坐在下首,輕言細語開解她。
「姑母也別太惱,我是聽哥哥隨口提了一嘴,哥哥隻怕也是聽……」
正說著,宮人進來稟報,陛下與葉大人到。
太後意外:「陛下怎麼也來了?」
薑鳳書道:「姑母沒有聽說嗎?這位葉大人深得聖寵,朝夕伴駕,片刻不離。」
太後笑道:「書兒莫要介懷,這事哀愛是清楚的,一切都是為了陛下的身體。」
薑鳳書「嗯」了一聲,低低道:「書兒知道,隻是外麵的人說話不好聽,說陛下……動了龍陽之興。」
「這話是誰傳的?找出來哀家定要打嘴。」
說話間,葉汝真同風承熙踏進殿中。
太後見到皇帝,便命人把才熬好的參湯端來,又問近來政務忙不忙,休息得可好。
噓寒問暖一大堆,方把目光望向葉汝真,問道:「禮部給雲安公主的嫁妝辦得不錯,聽說,是葉大人給出的主意?」
葉汝真沒想到太後叫她來是為這個,正要答話。
「這個麼,是朕的主意。」風承熙開口道,「葉卿就是傳朕旨意。」
葉汝真愣住,然後就發現薑鳳書抬頭看了她一眼。
她趕緊擺正臉色。
「陛下!」太後道,「你忘了那是誰的女兒?你忘了她的生母都做過什麼事?隻因為她死在了那一天,你三歲之前的生辰連一掛爆竹都不能放——」
「母後,她是謝賢妃的女兒,更是父皇的女兒。」風承熙沉聲道,「公主嫁往伽南和親,為的是兩國百姓。母後平日裡怎麼待她,朕不好多說,但此事關係兩國顏麵,絕不可輕慢。」
風承熙身量高,冠冕在身,威儀極重,太後竟被壓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朕還有事,先行告退了。」
風承熙說著,微一欠身,轉身往外走。
葉汝真連忙跟上。
走到門口處,風承熙停下腳步。
「母後,無論如何,她也喚您一聲母後,眼見她就要嫁去千裡之外,今生都未必再能相見,您……待她好一些吧。」
「熙兒!」
太後顫巍巍站了起來,眼眶含淚,聲音淒厲,「我就知道,就算我殺了那些人,你還是把那些胡話放進了心裡。母後跟你說過多少次,那都是假的!是那些奸人故意離間我們母子!」
「母後莫要動怒。」風承熙道,「兒子隻是望您多給公主一點關愛,免得她將來憶起故國,所思皆是冷遇,對故國不利。」
風承熙離開的腳步極快。
身後傳來太後壓抑的哭聲。
葉汝真頭皮發緊,不敢多看,更不敢多問,快步跟上。
一路出了慈安宮,過了回廊,穿過禦花園,風承熙忽然站住腳。
他停得太快,葉汝真差點兒撞上他的背脊。
「還跟著朕做什麼?」風承熙冷聲問,「再不回家,宮裡便要落鑰了。」
黃昏已過,最後一絲夕陽的軟紅光線快要淡去,天色開始暗沉,風承熙沒有回頭,挺拔的身形在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裡仿佛一道剪影。
他說完,抬腳便走。
下一步,頓住。
視線下垂,一隻手抓住了他的一角袍袖。
往上,是一截青綠色衣袖,再往上,是葉汝真認認真真的眼神。
風承熙覺得她的眼睛亮極了,那縷從天邊消失的霞光,仿佛是沉進了她的眸子裡。
「陛下不是說想和臣一道嗎?」
*
葉汝真到底沒敢把風承熙帶回家。
畢竟她隻敢告訴家裡是「值宿」,沒敢提「同榻」,一旦回家,風承熙抱著被子爬她的床,全家老小都得嚇瘋。
馬車來到京城最大的酒樓,葉汝真叫了一桌子好菜,再點了兩名歌伎,彈些江南小調。
然後再讓小二跑一趟腿,去上回那家香湯鋪子買了兩盞香湯來。
一盞玫瑰鹵,一盞漉梨漿。
風承熙冷凝的眼角眉梢才緩緩化開來。
葉汝真掏出塊帕子,帕子裡包著一隻扁平的小銀匙,這是康福日常試菜時所用,被她借了來。
「省省,別學康福這一套。」風承熙道,「我跟他說過多少遍,隻要我一天沒有生下兒子,就一天還是家裡的獨苗,沒人敢掐了我。」
說著便端起那盞漉梨漿,還推薦給葉汝真,「這個聞著便甜,你嘗嘗看。」
葉汝真拒絕:「自然是甜。我讓大娘放了雙倍的糖,三倍的蜜,但凡是個人,指定都會被齁得不行。」
風承熙:「……你這是罵我?」
「不敢不敢。」葉汝真湊近他耳邊,拿手擋住,「臣是說實話,畢竟陛下不是凡人,乃是天子。」
溫熱氣息拂到風承熙耳尖。
風承熙緩緩回頭,與葉汝真的臉對了個正著。
太近。
近在咫尺,息息相聞。
菜的香,漉梨漿的香,歌伎身上香露的香……全比不上葉汝真呼吸間的氣息。
甘甜,清冽,溫暖。
好像一整個春天都附在這唇齒間。
葉汝真隻是想拍拍馬屁哄陛下開心,一看這距離不大對,趕緊往後撤。
肩膀卻被風承熙按住。
風承熙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葉兄,你的妹妹,一定也和你一般好看吧?」
他的聲音輕得像做夢似的,眸子也迷離似夢,這一瞬間的風承熙看起來很柔軟讓人很想揉捏一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