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壽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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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汝真當晚回房就仔細照了照鏡子。

瞧著好像也沒什麼不同,隻是感覺目光好像有點呆滯,再笑一笑,臉上也好像有點僵硬。

定是因為這陣子文鵑不在,虎兒也不在,家裡鋪子裡都冷清了的緣故。

她往床上一躺,開始回憶自己去京城之前,在蜀中的每一天都乾了些什麼,想了半天,竟然回憶不起來哪件事有印象。

倒是京城的樁樁件件清晰如昨,甚至有點想念禦膳房做的魚湯,還有明德殿裡如水一般無所不在的龍涎香氣。

她猛地拿被子蓋住頭。

睡覺!

*

白氏掙錢的一大快樂,就是買首飾。

白氏的首飾多到需要專門拿出一間屋子來放,金絲楠木打造的首飾盒有上百隻,每一隻上頭都有十幾隻小抽屜,每一隻抽屜上都是黃金把手。

「便是將來生意做不下去了,有這一間屋子,我也能吃香喝辣到死了。」白氏常常這麼說,最後往往還要再加上一句,「這些將來可都是你的。」

可能這話說多了,在葉汝真眼裡,這些首飾便已經無所謂好不好看,隻剩下值不值錢,等同於銀子。

除去小時候愛和文鵑偷偷躲在這裡把首飾戴著玩,長大後的葉汝真對打扮上不甚上心,唯愛賺錢。

這日卻被白氏推進來,專把貴重的往她身上比。

不單如此,還搬出兩大箱衣裳,每一件都是新做的。

「……不就是去賀個壽嗎?至於這樣嗎?」

葉汝真說著,驀地警覺起來,「……不會是偷偷給我安排了相親吧?」

「連皇帝都想求娶你,你去相親,還用得著這麼打扮?」白氏道,「你今天隻管漂漂亮亮的,旁的一概不用管。」

等到出門的時候,葉汝真自我感覺好像被打扮成了一座七寶樹燈。

渾身珠光寶氣,一條街外就能閃瞎別人的眼。

和旁邊的白氏一般無二。

兩尊明晃晃的七寶樹燈駕臨蕭宅,寧氏親自接出來,引至席上。

和葉汝真剛回蜀中相比,席上的女眷換了一大半。

首席坐的是瑞王妃,其次便是寧氏的舅母。寧氏自幼在外祖母家長大,舅母等同於親母。

再來便是白氏。

葉汝真居然在席間見到了蘊娘。

原來周栩臨危受命,依然將蜀中打理得井井有條,連瑞王都贊不絕口,人們都說,隻待陛下開口,周栩便是新任太守。

周栩妻子早亡,唯一的紅顏知己蘊娘便成了座上賓。

此時尚未開席,葉汝真和蘊娘坐到一處說話。

蘊娘道:「若是別家還罷了,但蕭老將軍鎮守蜀中,是當世豪傑,寧夫人又是個受人陷害的巾幗英雄,親自派人送的請帖,我實在不敢推辭,所以才走這一趟。」

葉汝真道:「來了好,順便去我家住兩天……」

不遠處有人道:「這錦州真是越來越不像樣了,什麼人都能來將軍府,沿街做買賣的,以色侍人的,竟然都有,嘖嘖,真是世風日下。」

蘊娘的臉色微微一白。

葉汝真轉過頭去,就見廊柱後頭,幾名婦人並姑娘坐在一處,各自拿著紈扇閒聊。

說話那人葉汝真認得,是蜀中漕運使的夫人謝氏。

葉汝真的外祖父姓謝,這位謝氏便是外祖族中的一位姨母。

謝姨母有個女兒,名叫婉芸,和葉汝真同年。

雖是同年,但婉芸是官家小姐,葉汝真是商戶姑娘,除了這點稀薄的沾親帶故,本沒有什麼交集。

但莫名其妙地,婉芸處處總要和葉汝真比,小時候比針線女紅,長大了比穿衣打扮,親事人家。

不過最後一項兩個人都挺失敗。

葉汝真一直未結親,是因為要招贅婿,所以要東挑西揀。

婉芸也要東挑西揀,是因為漕運使的官職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看得上的人家多半看不上她,看得上她的,她又多半看不上人家。

此時婉芸坐在謝姨母身邊,看著葉汝真那滿頭的釵環,纖纖玉指捏著扇子,扇麵都擰歪了。

葉汝真本來覺得腦袋上頂這麼多金釵實是累人,但此時卻覺得也沒算白帶,至少能氣得婉芸少吃一碗飯。

她抬手撫過當中最大、鑲嵌寶石最多的那一支,眼看著婉芸臉色更難看了。

謝姨母見葉汝真回望,像是才瞧見她似的:「喲,那不是真真嗎?」

葉汝真微微一笑,牽起蘊娘,起身道:「走,姐姐,我們玩玩去。」

蘊娘:「還是算了吧,我早已經習慣了。」

「以後你收到的帖子多得是,再遇著這樣的事,難道都算了?」

葉汝真說著,同蘊娘走過去,禮貌周全地問了安,然後向謝姨母道:「姨母有所不知,蘊娘姐姐早已脫籍,而今是自由之身。其實姨母消息慢,不知道也罷了,但說話最好小聲點,畢竟蘊娘姐姐可是寧夫人的客人,坐席比姨母還靠前呢。」

當初葉汝真錦衣還鄉,謝姨母曾經去白家巴結過來著,不過在白氏那裡碰了一堆軟釘子,沒討到好。

此時卻像是換了個人,一反之前的討好,笑眯眯道:「說得是,一個女伎脫不脫籍的,我原不關心,所以消息慢了。不過真真你可是我們謝家的骨肉,你的事姨母可是上著心呢。就說你那上門的小女婿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聽人家說,那位郗公子就是陛下,可是真的?看來我們謝家可是要出貴人嘍,真真從此飛上枝頭變鳳凰,要入宮當娘娘呀。」

「是呀,還未恭喜真真呢。」婉芸也道,「隻是為何陛下住在瑞王府,真真你卻依舊在鋪子裡賣胭脂?怎麼不去瑞王府服侍呢?」

「噓,小點聲,這話不好讓人聽見。」謝姨母說著,拉起葉汝真的手,一臉擔憂地道,「不過真真,姨母得給你提個醒兒,便是像你姨父那樣的身份,我還不能隨意拋頭露麵呢,你都是陛下的人了,怎麼還照舊做生意?難道陛下都不管你了?」

母女倆一番你來我往,周遭的人紛紛側目,都在打量葉汝真,隻沒有人說話。

「……」

葉汝真大概明白白氏為什麼突然要讓她盛裝打扮出門了。

這樣的傳言肯定不止一兩個人在說,隻不過因為這些天過得稀裡糊塗的,全沒在意。

她們都以為她已被皇帝棄若敝屣,都等著看她以淚洗麵的笑話。

「多謝姨母和婉姐姐關心。」葉汝真大大方方道,「陛下魚龍白服,需要借一個身份入蜀,正值我要回蜀中,哥哥便讓我助陛下一臂之力。我與陛下清清白白,事情一了,陛下忙陛下的大事,我則賣我的胭脂,再自然不過了。」

謝姨母吃驚地掩住嘴:「這……這麼些日子,你們朝夕相處,同息同眠的,這這女兒家的名聲如此要緊,怎能這般糟踐啊!」

「女兒家的名聲固然是要緊,但比起處置叛軍,比起審明冤獄,比起整個蜀中的國泰民安,我一個人的名聲算得了什麼?」

葉汝真華服珠釵,精心修飾的妝容明麗照人,聲音朗朗,不卑不亢,是同謝姨母說話,也是說給滿座的女眷們聽。

「我是蜀中人,隻要能保蜀中太平,讓諸位能安居樂業,在此歡聚一堂,別說隻是區區名聲,便是要我的性命,我也絕無怨言。」

檻窗外,風承熙站在不遠處,蕭宏陪在他的身後。

廳內門窗洞開,外頭明亮的太陽照入,映在葉汝真身上,

錦衣上的光澤、金線刺繡的閃光、發釵上的金光、簪子上的珠光……再加上左上四角猶嫌不夠亮,還燃著的七寶樹燈,光芒交輝,映照得她整個人光華流轉,醒目奪魂。

然而比這一切光芒都要耀眼的,是她的臉。

風承熙從未見過她這樣的打扮,玲瓏累累,光華燦燦,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團自帶的光暈裡,讓人目不暇接。

「陛下。」

蕭宏出聲提醒。

作為壽星翁,開席之前,他理應來致個謝。

而風承熙親臨,乃是給蕭宏做麵子,是天大的恩寵。

「等一下……」

這三個字是純然地無意識,風承熙自己都不知道要等什麼。

他的視野和腦海全被葉汝真占滿了。

她如此耀眼,如此蠻橫,完全不給他一絲抗拒的機會。

有多久沒見了?

視線如同乾渴多日的大地終於等到了一場意外的春雨,他除了貪婪地打量她,腦子裡完全容不下別的東西。

廳內的葉汝真視線緩緩掃過眾人,滿堂寂寂,原本用異樣眼神看她的人,有人低下了頭,有人眼露震撼,有人麵生欽佩。

很好。

從前那段日日在旁觀摩朝中大佬們表演的時間沒有白費,要唬住一群女眷,還是易如反掌。

「說得好!」寧氏走過來,道,「諸位應該都聽說了,那日小兒懷英蒙冤抱屈,被逼得當街發病,是真真護住我兒一命,引得陛下徹查。陛下與叛軍對峙之時,也是真真沖上前去,要為陛下擋箭。似真真這般的忠勇信義,便是男子當中也是少見,若是能生得一副男兒身,早就建功立業去了。」

寧氏說著,握住葉汝真的手:「不過,生作女兒身,卻是便宜了我。今日就請諸位替我做個見證,我願收真真為義女,從此以後,葉汝真便是寧如玉的女兒,是將軍府的大小姐。」

葉汝真沒想到這出,忍不住看看寧氏,再看看白氏。

寧氏與白氏皆沖她點頭微笑,看來兩人是早就說定了。

蕭宏如今穩穩重掌蜀軍,蜀中一帶,除去瑞王府,再沒有人比蕭家更尊貴,寧氏這個乾女兒一認,葉汝真立即躋身貴女之列,且還是蜀中最拔尖的那一拔。

「呲啦」,婉芸手裡的扇子撕爛了。

謝姨母臉色變得快,一麵擋住女兒的失態,一麵臉上重新堆上笑容:「這可是大喜事啊,恭喜寧夫人……」

寧氏無視她,直接吩咐:「來人,把東西拿上來。」

一名仆婦彎月要捧著托盤進來。

托盤上蓋著紅綢,以圖喜氣,可見寧氏這個乾女兒認得甚是鄭重。

寧氏伸手揭向紅綢,口裡道:「這項圈是當年我外祖母留給我的——」

廳外的風承熙忽然目光一振:「不對!」

廳內,紅綢尚未完全揭起,葉汝真隻覺得寒光一閃。

那根本不是什麼項圈,而是一把匕首。

仆婦抓著匕首刺過來,「賤人,我要殺了你!」

「小心!」

葉汝真一把推開寧氏。

匕首直劃過葉汝真的肩膀,葉汝真一陣劇痛,踉蹌後退,直撞進一個人懷裡。

這懷抱異常熟悉,抬頭就看見風承熙銳利的下頷線,以及緊咬的牙關。

「拿下!」風承熙死死盯著那仆婦,厲聲道,「別弄死她,給朕留著她一條命,朕要她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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