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皮書 第三十章 血色紅砂(1 / 2)
她哭的時候嘴角微笑,落淚也落得美。
羽翎在城頭等過場延遲的冬雪,也見過那穿黑衣的少女。
那是一個女孩容易出頭,男孩容易做大的時代。
白衣少年沒見過這麼大的雪,亦或者說他的心一直長在江南,沒有見過那北方的艷陽天。
「念都,我們回去嗎。」
白衣少年是被狗熊舔醒得。
澳牧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格林坐在厚厚的雪地裡,它從未如此狼狽,情緒如此低落。
「怎麼了嗎。」羽翎打著哈氣,仿佛沒有睡醒,「我嘛,我要回去的,你怎麼啦。」
「沒哦。隻是念都去的地方,格林去不了。」大恐龍眼中有夕陽。
「我會帶著你呢。」羽翎把臉埋進雪裡,隨後又側身抱著大狗熊。
他不說話,隨後睜開眼,神情平靜。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他已經慢慢活成了自己認不得的樣子。
陌生,越久遠越陌生,羽翎出不來,不論是過去還是未來,他被一團復雜的信息困在原地。
習慣。他的言語被「隨口脫出」控製。
「念都,格林自有記憶以來,你就沒有變過。」綠皮小恐龍把尾巴甩在羽翎的手裡。
它吃著大蘋果,安安靜靜。
晨光淡泊,透亮的白灑在羽翎的手心,格林的尾巴躺在雪地裡。
他雙眸凝視著遙遠處,仿佛要找到自己的月亮。
「在你眼裡,我是怎麼樣的呢。」白衣孩子氣,他仰望星空,有些低落。
「念都呀,你偏執,孩子氣,躁鬱,不要命。」綠皮小恐龍可是被扒過皮得。
它和他認識過很多年啦。
那年枯江冰上小恐龍枯江冰上打呼嚕,他帶著燈籠走過。
白霧騰起,此後格林便對著白衣少年念念不忘。
他知道南邊的綠袍少年是君子,知道東君、上君是舉世聞名的大賢,但它忘不了那白衣。
羽翎天真到傻氣,這世上所有好的品質中大約都沒有善良這一項。
可愛的海豹會趴在旅人的身上為他們取暖,被剝了皮。
善良是殘忍的催化劑。
但那白衣不一樣,他天真。
天寒地凍,少年著薄衣。
他並非不知道冷得,而是不清楚為什麼天氣會傷害自己。
他好像也快要死了,但眼睛很明亮。格林眼睛很大,他們就這麼相互看著。
「你是不是很好欺負?要不我把你做成衣服穿起來?」小恐龍沒睡醒,甕聲甕氣得。
「好哦,那我是不是立馬就會死?」白衣調皮,大胖娃娃的模樣。
「死啦,肯定死了,你會變成我的皮,我帶你去看世界。星星很遠很遠,我帶你看月亮。」格林成了綠皮小恐龍,上排牙露出了,一幅很凶狠的姿態。
「那你能在我凍死後動手嘛?」翎歪著腦袋。
「不行,那樣就不柔軟了。」格林搖頭,懷疑對麵少年的真心。
一片白,一灘殷紅。
羽翎是自殺得,那會小恐龍不明白,這傻孩子怎麼自殺動作這麼熟練。
又快又恨,帶著一抹戾氣。
它不知道這偏執得、渾身都是戾氣的傻子怎麼就死在了自己的麵前,一眨眼的功夫,他很解脫。
格林把他葬了,葬在自己的身上。
他和小恐龍如影隨形,看星星,看月亮。
那會軒禪名氣大,他有一件竹綠色的長袍,所以格林就是竹綠小恐龍。
後來它才知道,懷刺隻能死在方漠。
羽翎在傻恐龍蛋背上復蘇,還是那件白衣,眼眸猩紅,但很天真。
他在灼羽真正自由的方法,就是死去一次。
和從前割裂,就能迎來重生。
白衣少年跟格林走,枯江冰很長很遠,是僅次於滄浪江的北域第三河流,最長的叫酆河。
羽翎和格林一起度過漫長歲月,它們命中注定般得相遇了。
「你為什麼死不掉啊。」格林撓頭,很委屈。
「因為活著對我來說,是服刑的一種方式。」白衣少年在致盲的雪地裡吃著小熊餅乾,呼吸著冰冷的空氣。
他已經跟綠皮小恐龍學會了幾百種形容白和雪的名詞,這是枯江冰文明締造的獨特詞匯,無法被翻譯。
——其它區域的人,讀不懂這裡此起彼伏的白。
「翎,你要去往哪裡?」小恐龍蹲下身,逗著螞蟻。
「格林去哪裡,我就如影隨形。」羽翎拍了拍身上的餅乾渣,一字一頓,邊吃邊說。
「你為什麼要粘著我?」小綠皮在冰上跳了跳,「你很壞,欺負乖巧可愛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