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2)
這一聲冰冷的怒斥,喚回了殷嶺西的一點神誌。
他掩去眼裡的暗色,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似的,痛苦的蜷縮起身子,低低呢喃——
「難受…師尊…我好疼……」
「我好疼……」
剛才恨不得將人吞吃入腹的狠勁消失殆盡,可憐極了。
拂知氣息不穩,聽見殷嶺西的聲音,下意識的又上前一步,可下一秒他想到剛才的熾烈的口勿,又猛地頓住。
「……」
他指尖慢慢攥緊,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痕跡。
唇瓣上灼熱的刺痛感化成綿密的細針,又酸又漲的刺入心裡。
自從前幾日他知道殷嶺西有心悅之人之後,就一直對他避而不見。
這是他自己心裡生了妄念,沒有必要再將他清白單純的弟子扯進來。他以為自己躲著就能避開。但是這無根紅線生出來的孽緣,卻不是這麼容易就能避過去的。
拂知不過是愣神了片刻,蜷縮在地上的殷嶺西情況就急轉直下,他瞳孔的顏色愈加暗沉,渾身一顫,竟又嘔出一口血來,紊亂的靈氣更加暴虐。
殷嶺西微微睜開眼,掙紮著朝拂知的方向伸手,聲音沙啞,嘴裡反反復復隻有一個字:「…疼……」
拂知嘆了口氣,終是妥協了,再次過來,沉默著將殷嶺西扶起來坐好,然後自己一撩衣擺,坐在他的對麵。
「抱元守一,淨靈台。」
冷冷清清的聲音顯然不足以喚醒殷嶺西的神誌,拂知隻好又靠近了一些,修長的手指抵在殷嶺西的肩上,繼續用靈力緩慢的理順他體內的亂流。
第一次梳理被迫中斷,殷嶺西現在已經有走火入魔的症狀,所以這第二次萬萬不可以再次斷開。
拂知薄唇微抿,收斂了心裡紛亂的思緒,神色認真。
漸漸地,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走火入魔』的單純弟子,像是沒有安全感一樣,朝著拂知慢慢靠過來。
拂知輸送靈力的掌心用了幾分力,冷淡道:「莫要亂動,你……」
話沒說完,他就察覺到自己頸側一癢。
「……」
殷嶺西與他靠的極近,此時灼熱的吐息落在他脖頸上。他幼犬似的,眷戀的在他頸側蹭了蹭,唇似有似無的口勿著,留下零星的柔情。
拂知的手現在還抵在他肩上,兩人現在的姿勢,像極了一個抗拒又親密的擁抱。
殷嶺西仗著拂知不會推開他,愈加放肆,尖銳的犬齒叼起拂知頸側的肌膚慢慢撕咬,他毫不憐惜,咬住的地方很快就見了血。
糜艷的紅色順著修長白皙的脖頸沒入衣襟,在銀白的外袍裡盛開了點點冷艷的紅梅。
他貪戀的嗅了嗅夾雜著冷香的血腥味,又一點點將流出來的血吮淨,徒留下溫熱濡濕的觸感,又很快變成泛著癢意的疼。
「……」
劍尊身子僵硬的厲害,卻半分動作也沒有。
他知曉他這弟子如今走火入魔神誌不清,不知道是將他當成了誰才做這種親密的事情,但若是這樣可以讓殷嶺西體內的紊亂的氣流平順幾分……
拂知沉默垂首,任由殷嶺西在他頸間發瘋。
等到殷嶺西身體的狀況平穩下來,拂知才將另一隻手抬起來,然後對著殷嶺西的後頸——
狠狠一劈!
伏在他頸間的人一僵,頓時卸了力氣,倒在他肩上。
兩人離得極近,發絲糾纏在一起。
冷如天上寒月的劍尊靜坐,半邊臉藏在陰影裡,看不清神色。良久,他才將殷嶺西攙起來,扶到自己的寢宮。
昏睡了的黑衣少年躺在床上,拂知在床邊站了許久,才幾不可查的嘆息一聲,生疏的替他拉好被子,彎月要的時候,他伸出手碰了碰殷嶺西的額頭,探得無事之後方才收回。
似乎猶覺不夠,拂知走之前在這裡布下了一個方便探知殷嶺西情況的附靈陣,才去了外間休息。
門關上之後,『昏睡』了的乖徒弟就睜開了眼,他慢慢地坐起來,手指無意識地扌莫了扌莫自己的額頭,那裡似乎還殘留著拂知手指微涼的溫度和特殊的冷香。
「……」
殷嶺西垂下眼。
床邊盈盈運轉的附靈陣和身上蓋著的被子,似乎將剛才的他故意營造出來的濃情沖淡了,隻剩下幾分空盪的靜謐。
——
另一邊,拂知剛剛到了外間,就聽見自己神識裡軟嘰嘰的報告。
【阿軟:目前碎片回收度,百分之四十五。】
拂知關上門,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
阿軟從他神識飛出來,好奇:「主人,你剛才乾嘛打暈他啊?繼續下去收回度肯定會更高啊。」
拂知笑了笑,「錯了,我若讓他繼續下去,收回度絕對不會又一絲一毫的變化。」
阿軟茫然:「啊?」
拂知樂為人師,舉了個通俗易懂的例子給自家團子解釋。
「若你想吃一塊肉,這塊肉很容易就吃到了,且想吃幾次就吃幾次,你得到了滿足,可還會一直想著這塊肉?」
阿軟老老實實搖頭。
拂知挑眉:「若這塊肉在你眼前一直晃,可你偏偏吃不到,你又如何?」
阿軟若有所思:「我會越來越想吃……」
拂知將自己眼上的黑綢解下來,眼前霧蒙蒙的,隱約可以看清一些影子了。
他眼底含笑,伸手輕撫了一下頸間的紛亂紅糜的咬痕,清冷的聲音莫名帶著幾分蠱惑的意味。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當成博弈的砝碼,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比如一具有誘惑力的身體,再比如……」
他將黑綢在自己指尖纏繞了一圈,微微勾唇,「虛無縹緲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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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拂知一打開門,就察覺到了殷嶺西的氣息。
殷嶺西麵色愧疚的站在外麵,手裡捧著盛著早膳的木盤。
他看到看到拂知開門之後,眼神一亮,上前半步,滿臉羞愧:「師尊……昨夜是弟子修為不精,才導致走火入魔,言行舉止多有莽撞……還請師尊勿怪!」
拂知剛剛睡醒,衣服隻挑了一件簡單的披在身上,墨發未束,散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