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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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眠涼這句話說完,少年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神色不變,溫柔的握著少年拿著瓷片的手,在自己的月匈膛上,一道又一道的劃著。猩紅的血越來越多。

少年深深的低下頭,銀絲散落在瘦弱的肩頭,他手一鬆,那瓷片驀的落在地上,「不要了……」

「我不要了……」

他痛苦的收回自己的手,一下又一下的錘著自己的腦袋,偏偏眼神空寂。

顧眠涼心疼的將他的手扯開,溫柔又強勢的將他禁錮在自己的懷裡,聲線裹著靈力,低沉溫潤:「你很累了對不對,睡一會吧……」

「睡一會就好了……」

懷裡的少年漸漸的卸了力,眼皮越來越沉,片刻後,他徹底的軟在顧眠涼懷裡,沒了動靜。

顧眠涼沒有立即鬆開,反而就著這個姿勢,將少年抱的更緊,良久,才將他身上沾的血跡收拾乾淨,把他安妥的放在床上,拉上被子。

妖皇在外麵等了一日,大殿的門才終於打開,走出來的白發男子滿目疲色,妖皇眼瞳一縮,一眼就瞧見他身上的斑駁血跡。

他忙上前一步:「如何了,藥喝下去了嗎?」

顧眠涼揉了揉眉心,「嗯,已經睡下了。」

妖皇示意身後的醫官進去診治,不一會,醫官就回來了,隻是眉間憂慮之色更深,他行禮道:「陛下,赤君的狀況沒有任何的好轉,心存死誌,就算是有延元果,怕也是撐不了多久。」

妖皇淡淡的披了一眼顧眠涼,對醫官道:「愛卿可有什麼辦法嗎?偏方也可。」

醫官經驗老道,他扌莫著胡子沉吟片刻,「倒是有一個直接的法子。」

顧眠涼目光轉過來。

醫官繼續道:「赤君殿下精神瀕臨崩潰,老臣建議,倒不如找一個修為高深的人,將他最痛苦的記憶封印,等到時間長了再解開,或許赤君可以走出來吧。」

妖皇思忖片刻,皺眉:「倒也是個法子。」

他看向顧眠涼,「顧仙長以為如何?」

顧眠涼此時臉色慘白,心中一片涼意,「……不可。」

妖皇:「為何不可?」

他不解道:「這怕是現在最穩妥的法子了。」

顧眠涼痛苦的閉了閉眼。

因為雲浮的記憶已經被他封印過一次,這種封印記憶的招式,不能疊加使用。若是要再次封印,隻能將他第一次下的封印解開。

可若是解開……

「……」

顧眠涼半個字也說不出來,臉色又白了幾分。

醫官嘆了口氣:「陛下,這雖是個方法,但赤君現下的身體不穩定。若是想要封印,還要好好的養上一段時間。」

「但壽元又是一個問題……」按照赤君殿下現在的身體狀況,能不能活到身體恢復,還是個未知數,「這壽元,給出容易,補回來難吶。」

妖族修行難,壽元天定,就算是珍貴的延元果,一顆也隻能延長一月壽元罷了。

妖皇:「我族有沒有可以煉製壽元丹的醫官?」

壽元丹,一顆可增長一年左右的時間,但妖族壽元漫長,也從未在這方麵鑽研過,所以這種能延長壽元的東西格外少。

醫官搖頭:「要與修仙界的大族做交易。」

顧眠涼手腕一轉,一個碧綠的玉簫的出現在他掌心,他啞聲道:「去天衍宗,將所有的壽元丹都取出來,這玉簫是信物,將它交給掌門莊呈。」

天衍宗?

妖皇一驚:「你是天衍宗的人?」

原本就是修真界第一大宗門,千年前更是因為拂知劍尊身救蒼生,而被世人敬仰。

他神色鄭重幾分,接過玉簫交給醫官,「妖族欠下天衍宗一個人情,若此番我妖族最後的赤君無事,改日孤定然登門拜謝。」

醫官接過,匆匆離去。

見顧眠涼魂不守舍,妖皇心中雖有諸多疑惑,但也沒再忍心問下去。

他雖生氣,可情之一字,糾葛反復,如泥潭深陷掙脫不得,外人不明白,就不便多言。

「過幾日,將雲浮帶回去吧,在熟悉的地方修養,效果會更好一些,等好的差不多了,再封印記憶不遲。」

顧眠涼愣怔許久,片刻後,才低應了一聲。

【阿軟:金瞳收回度,百分之九十九,正常狀態收回度,百分之九十。】

——

幾日之後,顧眠涼抱著雲浮回了竹林。

少年一身紅衣窩在他懷裡,瘦弱的像隻流浪許久的小貓,他閉著眼,側臉蒼白,沉沉的睡著,銀絲和顧眠涼的白發糾纏在一起。

竹屋外站著一個黑衣青年,肩頭上落了竹葉,也不知在這裡等了多久了。

此時聽見動靜,他遽然回首,看到顧眠涼懷中的人,神色一緊,三兩步的跨過來,然而還未等他說話,顧眠涼一個眼神瞥過來,示意他噤聲。

殷嶺西唇緊抿著,視線落在他懷中人的臉上,忽的就怔住了。

這是……

那日闖進他桃林的少年?

顧眠涼低下頭,輕拍了兩下少年,見他沒醒,才輕柔的將人抱進房間,將殷嶺西關在了門外。

片刻後,他才出來,輕聲關上門,抬眸冷淡道:「跟我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殷嶺西心中壓著事,早就相與他好好談一談,兩人一起到了北岸山。

這裡的喚靈陣法已經被暫停,顧眠涼停在那冰棺前,隔著厚厚的冰層,看著裡麵那張模糊的容顏,片刻後才道:「你有什麼想問的。」

殷嶺西:「從千年前,師尊離世之後。」

顧眠涼轉身看他,神色晦暗莫名,「好。」

他們因為同一個人相識,分明應該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可這千年的時光,他們一人給自己造了一座囚籠,守在雲霧縹緲的桃林裡。另一個消失在修真界,瘋魔的到處找尋復生之法,再無交集。

不曾想,再次見麵,還是為了同一人。

顧眠涼將這三百年間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越說,他想起的細節就越多,往日小雀兒活潑的身影漸漸的與棺中人重疊。

阿拂是他一手養大的,小雀兒亦是。

如今細細想起,阿拂小時候,似乎也與小雀兒一般活躍,隻是後來修了無塵道,性子才越發的淡漠……

「……醫官說,他現在情緒不穩定,需要……!」

殷嶺西一拳狠狠打在顧眠涼臉上,而後瞬移到他麵前,將他抵在冰棺之上,眼中已經布滿了紅血絲,聲音顫抖:「顧眠涼……你怎麼忍心……」

顧眠涼麵無表情,指尖抹去唇上的血跡,半邊臉都是麻木的,他溫聲道:「你難受了。是因為阿拂這一世不喜歡你。」

他黑眸壓著絲絲瘋意,閃過一縷燦爛的鎏金,平靜而偏執:「他是我的。」

殷嶺西觀察了片刻他的神色,忽的笑了,眼中有淚,「你怕我將他搶走是嗎?」

他將顧眠涼鬆開,似憐憫似自嘲,「……上一世,若非歡情蠱,師尊絕不會愛上我,甚至,他自始至終喜歡的,隻是那十年夢境中的我罷了。」

殷嶺西目光哀傷,可落在顧眠涼身上的時候,就多了些艷羨:「你可能不知道,師尊收我為徒,隻是因為我的身形有些像你。」

「後來,我就想著,歡情蠱種情根,師尊的情根,原本是不是就是因為你而生的……」

顧眠涼神色漸漸空白。

他思緒回到千年前,拂知來找他告別的時候,曾經說過一句話——

「若是我沒有修無情道……」

顧眠涼指尖一僵,身後冰棺的寒意慢慢攀上了他的後背。

殷嶺西見他這幅模樣,神色譏諷,可笑著笑著,眼淚就落了下來,充斥著徹骨的恨意,咬牙切齒:「所以他這一世才會與你糾纏在一起,顧眠涼,你為什麼沒有認出來他……」

「他好不容易轉世遇見你,你為什麼沒有將他認出來?」

殷嶺西還記得,當時雲浮闖進桃花林事,輕描淡寫與他說過的事情。那時他隻當聽了別人的故事,卻不曾想……

為什麼要師尊再遭受這樣的折磨。

承受不該承受的痛苦。

顧眠涼恍惚搖頭:「阿拂上一世……」

上一世,其實喜歡的竟是他麼?

殷嶺西深吸一口氣,僵硬著身體轉身,他似乎想去竹屋內看一看,但生生忍住了,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冷聲道:「我回魔族一趟,收集所有可以延長壽元的靈藥,你……」

他看了顧眠涼一眼,扔下一句話:「你好好照顧他。」

語罷消失在原地。

北岸山的風還是冷的,顧眠涼站了許久,身上的血被吹的發涼,半晌,他重新在這裡布下陣法,轉身回了竹屋。

——

竹屋。

顧眠涼回來的時候,發現竹屋的門大開著,他眼神一緊,急忙到裡麵一看——

床上空盪盪的,隻依稀有人躺過的痕跡。

顧眠涼心跳遽然加快,他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靈識探出去搜尋,下一秒,他就消失在原地。

少年沒有走遠。

竹林深處有一汪靈溪源頭,他將自己泡在裡麵。

也不知道泡在裡麵多久了,臉色凍的發青。

他低著頭出神,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搓著自己的腳踝。

顧眠涼找到他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樣子,他稍鬆了一口氣,走過去蹲下來,低聲問道:「要洗澡嗎?」

少年僵了一下,聲音低弱:「嗯,怕弄髒義父的床。」

「……」

顧眠涼心中滿起苦澀。

這些日子,他無數次的和少年說,他一點也不髒。可半分作用也沒有,一找到機會,他就會將自己泡在水裡。

明明鳥族最不喜歡水。

他將少年從水中抱起來,入手冰涼:「我給你洗,熱水驅一驅寒氣。」

少年就呆呆的在他懷裡,像極了聽話的傀儡。

竹屋內。

熱騰騰的霧氣繚繞。

顧眠涼將少年的銀絲攏到浴桶外,輕輕理順。

熱氣讓少年的臉蒸出了些紅暈,那褪不去的暮氣蒼白就少了幾分,像個勉強被人粘起來的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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