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1 / 2)
第二日。
程宿一早就去了軍營。
巫鬱年在床上趴了半日,才慢悠悠起來了。
【拂知:報一下收回度。】
【阿軟:寂殞,收回度百分之九十。】
【阿軟:程宿攻略度,百分之九十八,月錚攻略度,百分之九十三。】
月錚的攻略度極其好漲,他這幾日僅僅隻是和他通信,漲的竟和程宿差不多了。程宿百分之九十八的攻略度,已經不必再刷,現在就剩下月錚和寂殞了。
巫鬱年思索一番,穿上衣服,摩挲了片刻右手腕上的黑藤印記。
【拂知:這二十天左右的時間,寂殞都在我身邊,看著我和程宿,沒發瘋嗎?】
【阿軟:發了……】
但發瘋又沒有什麼用。
黑藤印記隱隱變得灼燙了幾分,平地起了一陣風,似乎在引起他的注意。巫鬱年微微眯眼。
【拂知:幫他重新凝形,就這幾天。】
【阿軟:好的主人。】
皇帝要宣見國師的消息,很快就傳進了巫鬱年的耳朵裡,但程宿還沒回來,他就隻好暫留了一封信,隨著任野悄然無聲的離開。
國師府最近都沒有什麼動靜,守在附近的各方探子少了很多,他們避開眼線從後門進去。
任野:「大人,趙總管今早親自從宮裡來的,說是皇上晚上要見你。」
巫鬱年隱約察覺到一點不對勁,一邊往自己臥房走,一邊道:「往常皇上從未在我煉丹期間召見過我,這次……」
驀的,他眼前黑了一瞬,身體一晃,差點直接跪在地上。
任野一驚,也顧不上別的,連忙伸手扶住他,「大人!」
巫鬱年眼睛緊閉著,他氣色很好,一副軀殼完美精致,隻是內裡已經腐朽不堪,他也沒計較別的,借著任野的手臂緩了好一會,才道:「……我沒事。」
任野擔憂:「要不還是讓忍春過來看看吧。」
「不用了。」
巫鬱年站直,腳下的速度放慢了些。
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應當不是很好,忍春配的新藥半點用處也沒有。不過其實就算是纏骨毒解了,他也活不了太久。
忍春跟在他身邊照顧這麼長的時間,性格固執,沒必要再讓她失望一次。
巫鬱年抵唇輕咳:「安排好馬車,我休息一會,馬上就走。」
等他進了房間反鎖上門之後,任野站在門口看了看自己的手。方才他扶著巫鬱年的時候,才知道他身體有多輕。
似乎一不小心,就會消失在眼前。
巫鬱年進了臥房之後,沒去休息,反而去了暗室裡的小祠堂。
祠堂裡挑了燈,但仍舊很暗。
他點了三炷香奉上,跪在蒲團上,「諸位先輩。」
巫鬱年嘆息一聲,「我也撐不了多久了,這是最後一次祭拜。」
似乎也不知道說什麼,他目光落在了旁邊的牌位上。那是他父母的,但他從沒有單獨的祭拜過。
巫族每一代都會出一任國師,庇佑著大昭的龍脈。
但是從先皇開始癡迷長生之術開始,大昭的龍氣就在散。巫族以占卜之術,算出大昭氣運將至,為了延緩氣運的消散,巫族苦苦鑽研幾十載,終於窺得大昭一線生機。
那是巫鬱年噩夢的開始。
他本是巫族那一代最有天賦的子嗣,但身體孱弱,幾次差點夭折。
巫鬱年並不是很在意,趁著能下床的時候,他總偷溜出去玩,一玩就是一天,那是他最自由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直到十六歲那年,他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在巫族的祭壇上,無數的紅線捆在他身上,他半點也動彈不得。
他恐慌極了,眼睜睜看著,所有的巫族人用秘法給了他換了一副健康的身體,然後將他的生命緊緊的和腳下這座重新聚集龍氣的皇城連在了一起。
最後,當著他的麵,一個接個死去。
他們說:
「孩子,守好大昭……」
「巫鬱年,你身上還有我們的命呢,好好活著。」
「鬱年兄弟,哥哥先走一步……」
「巫族的使命……」
巫族幾百人,或熟悉或陌生的臉龐,一字一句,責任、使命和那些紅線,將他死死的和這腐朽皇城捆在了一起。
像是個玩笑,一夕之間他肩上就擔了幾百條親人的性命,連著巫族的使命和大昭的未來,沉甸甸的宛如一座山嶽。
皇城像個巨大的金籠。
困著他,他再也去不了別處。
從來沒有人問過他是不是願意這樣活下來。
巫鬱年被迫以極快的速度成長起來,索性國師地位極高,給了他足夠的適應時間。
隻是這具健康的身體,也在一次次的反噬之中變得越來越差,他慣常施展巫術的右瞳,雖還能用,但與瞎子也差不了太多。
然後,就一點點撐到了現在,終於撐不下去了。
巫鬱年等著香燃盡,悶咳幾聲,揉了揉額角,慢慢起身。他走到一側的柱子旁,按動早就裝好的機關。
暗室上方纏繞的紅線和金鈴震顫不止,紅線宛如鋒利的刀,將暗室裡麵所有的東西全部削成了齏粉。
他低聲道:「都快結束了。」
巫鬱年緩步離開了這間暗室。
巫族祖訓。
最後一個巫族人,為守墓人,死後銷毀巫族存世痕跡。
守墓人,不享香火,不入祖墳。
——
皇宮。
巫鬱年換了衣服,進宮麵聖。
養心殿裡濃鬱的香料味刺激的他不住低咳,巫鬱年恭敬道:「皇上,今日匆匆喚臣前來,可是有要事吩咐?」
老皇帝半敞著月匈膛,笑嗬嗬的從龍榻上走下來,「無事,朕就是國師的丹藥煉製的如何了?朕能不能直接飛升上界?」
「朕可等不及了,國師要盡快才是。」
巫鬱年頓了頓,平靜道:「回陛下,丹藥大體已經煉製完畢,隻需再在爐中吸收完天地靈氣,便可以直接服用,到那時,您便可以直接飛升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