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 109 章(2 / 2)
被單被抓的褶皺,清瘦的指骨無力收緊。紀知聲咬在自己手腕上,艱難的喘勻了一口氣,他眼神迷離,反應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席矜在問什麼。
茶色的眼中閃過一抹掙紮,頃刻間就被撞的粉碎。
「是t……」
「是t紋的。」
乖的不像話,輕易的就問出來了。
席矜心一沉,再次看向在他眼前綻放的玫瑰紋身的時候,眸色慢慢變深,他停下來,帶著薄繭的指腹用了些力氣,按壓下去。
輕易就在玫瑰的邊緣按出一個指印。
「t怎麼紋的?」
「在……在紋身床上,很疼,我看不見……」
「t還對你做什麼了?」
「他……」
紀知聲忽的不說話了,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裡,眉間浮起痛苦之色。
「他讓我…讓我……」
察覺到紀知聲手指漸漸變涼,席矜熟練的扣進他的指縫,伏在紀知聲的背上,眼底幽深的可怕,語氣卻輕柔的不像話。
「不問了,不說了。」
情緒宣泄,對心理和生理來講,都是不小的負擔。
等紀知聲重新茫然下來,席矜才舒了口氣,親親他的泛著疲憊的眉眼,打算再問一個就結束了,「你為什麼打算出國了。」
他扌莫著紀知聲手腕上被手銬磨出來的紅痕,有點心疼,低頭口勿了一下。
原以為得出來的結果無非是什麼『想出國散心』、『進修』之類的,卻不想,紀知聲反應了片刻,毫無所覺的在他耳邊說:
「因為…t……」
席矜目光一凝。
「t說,我去做最後一個祭品,他就不殺人了。」
「d市精神病院,是他給我的誠意,也是威脅……」,紀知聲頓了下,「我都…都交代好了,阿軟給秦言看著,我出國,消失……」
席矜的心宛如沁了一塊冰,渾身的血都涼了。
這些天紀知聲異常的舉動都有了解釋。
因為他想自己消失,所以將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辭職,處理阿軟,甚至秦言那裡的那份報告也有了解釋。
怪不得測出來的結果顯示向生欲隻有百分之七。
怪不得他的精神檢測報告結果會突然跌到極危線數值之下。
原來是這樣。
席矜沉默片刻,忽的又問:「所以你去飆車,其實……真的是去找死的?」
他傾身過來,將兩人之間的距離重新拉成負數,迫使紀知聲重新給他回應,語氣聽不出喜怒。
「紀知聲,你真的在找死。」
紀知聲沒否認,甚至點了點頭,「嗯。」
「t還跟你說了什麼。」
「我答應他了,在天璽苑的人工湖,放了藍色的煙花,就是答應的信號……」紀知聲一問一答,乖順的將t和他說的話全都說了一遍。
「他給我七天的時間,再過幾天,我就消失了……」
席矜聽完,久久沒有反應,沉默極了,融進了外麵的濃夜。黑夜裡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周圍的氣息卻壓抑起來。
「紀知聲。」
席矜低聲說,「你有想過我嗎。」
他想起來之前自己親手放的藍色煙花,還笑得跟個傻子一樣。
熱意的房間裡陡然空寂下來,一時間隻能聽得見他二人紊亂的喘息聲,紀知聲不明白席矜在說什麼,他覺得難受,就本能的動了動。
被口勿的發紅的唇啞聲吐出兩個字:「席矜……」
目光無著無落的,指尖卻下意識的勾住了席矜襯衫的衣角,攥進掌心裡,慢慢收緊。
席矜深深吐出一口氣,將所有紛雜的思緒壓在心裡。
「紀教授,你以後應該不會再有飆車的力氣了。」
他心裡充斥的憐惜輕柔被怒氣和後怕沖擊的七零八落。
席矜簡直不敢去深想,要是今晚他沒有問出來這個問題,要是紀知聲沒有飆車,俱樂部沒有人給他打電話……他也就永遠不會知道,紀知聲竟然私底下自己做了這樣的決定。
他肯定就像傻子一樣相信紀知聲說的話,然後笑著,目送他走進再也瞧不見的黑暗裡,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無聲無息。
越深想越恐懼。
席矜甚至有點失控,他腦中隱隱有一個念頭,甚至想永遠的將紀知聲用手銬鎖在床頭,這樣……他就哪都去不了了。
失控的後果就是,紀知聲無數次想掙脫開,卻一次次被他拽著腳踝拉回去。直到他半昏過去,席矜才從那種後怕的狀態中回過神來。
紀知聲疲倦的閉著眼,呼吸有點急促,已經是半分力氣都沒有了。
「……」
席矜平息片刻,手臂用力,將紀知聲抱起來,走了出去。
客廳,餐桌,客房,書房,甚至廚房的燈,全部被他打開,亮堂堂的一片。
之後他才抱著紀知聲進了浴室。
……
花灑淅淅瀝瀝的落下,同時浴缸裡的水漸漸放滿,席矜將紀知聲放進去,慢慢清洗著。
水霧慢慢充盈繚繞。
紀知聲身上都是精油的甘冽香氣,沉沉昏睡,任由席矜折騰。
溫熱的水漫過肌膚,席矜冷靜下來才發現紀知聲身上被他弄出來多少痕跡……多少有點失了分寸了。
他檢查了一下,略微鬆了口氣。
還好沒有受傷。
席矜肩膀上有一處深深的咬痕,現在還在往外滲血,看著頗為可怖,後背七零八落的,撓痕不少。
收拾完之後,席矜直接扔了床單,拆了被套,才把紀知聲塞進乾爽的被窩裡,小心翼翼的在他手腕上裹了一層紗布,才找到被他扔在一邊的手銬,一手鎖在自己手腕上,一邊鎖住紀知聲。
完事之後,他才抱著人沉沉睡去。
——
第二日午時。
外麵的陽光暖融融的灑進來,紀知聲睫毛輕顫,抬手遮了遮,擋住陽光,慢慢睜開眼。
眼前的景物由模糊變得清晰,紀知聲眨眨眼。
「……」
昨晚混亂的記憶在大腦亂成一團,思維罷工,他一時理不清。
目光瞥向窗口,那裡的簾子被拉開了。紀知聲皺眉,他從來沒有拉開簾子的習慣。
房間裡隻有他一個人。
運動過量,低血糖症狀隱隱露出苗頭,紀知聲臉色微白,撐著慢慢坐起來,渾身快散架了的酸痛感更加明顯。
除了身體上的沉重,他卻感覺整個人都鬆快了。
被子從身上滑下去,他身上現在穿的內衣和襯衣被換過了,乾淨清爽,露在外麵的皮膚上印著昨晚的痕跡。
嘩啦。
紀知聲微微一愣,視線下移,發現自己的右手手腕被手銬鎖在了床頭。
「……?」
他扯了扯,弄出的響聲驚醒了床底下的阿軟。
白色藍眼的胖貓貓鑽出來,沖著他叫了一聲,然後搖著尾巴跳了上來。
「……席矜乾的?」
紀知聲剛一開口,自己就愣住了,嗓子沙啞的不成樣子,他擰眉咳了咳,發現並沒有什麼明顯的用處。
阿軟:「喵。」
它看起來有點高興,在自家主人身上聞了聞,確定那種即將爆發的壓抑感消失不見了。
紀知聲捏了捏有點發疼的眉心,努力回想昨晚發生了什麼。
他昨晚去飆車……然後被席矜帶走了。
再後麵是,他在情緒瀕臨崩潰之前,嘗了自己手指上的血……讓席矜幫他。
昨晚的記憶逐漸清晰,一幅幅畫麵湧進腦海。
「……」
紀知聲臉色變了又變,有點恨自己為什麼酒後不斷片。
怎麼全都說出來了。
紀知聲無聲嘆了口氣,拿過在枕邊的眼鏡戴上。
昨晚太過火了,他現在回想起來,指尖都是麻的。
他現在也沒有辦法下床,且不說手被鎖住,紀知聲環視一圈,竟沒發現他的褲子在哪裡。
恰在這時,席矜穿的整整齊齊,推開門進來了,手裡提著打包盒,攤開床上桌在紀知聲麵前,然後把早餐擺上。
神色和語氣平靜極了,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早餐,快點吃吧。」
紀知聲頓了下,「沒辦法吃。」
席矜給他遞了一個勺子,「用這個。」
左手也能用勺子。
「席副隊,我……」
「先吃飯。」
清粥鹹菜荷包蛋,非常清淡。
紀知聲微微蹙眉,頗為艱難的將早餐吃了一半。見他實在吃不下去,席矜才將小桌子收拾了,餘下的東西扔進了廚房垃圾桶裡。再次進來的時候,他手裡拿了一罐藥。
紀知聲靠在身後的枕頭上,發絲淩亂,那張斯文的臉顯得冷淡。
「席副隊,你什麼時候把我鬆開?」
席矜看著很平靜,瞥了他一眼:「先上藥。」
「不用。」
「先上藥。」
「……我自己來。」
紀知聲伸手去接,下一秒瞳孔一縮,整個人被翻過身去,趴在了席矜腿上。
「席矜!」
他忍不住有點惱。
昨晚雖然是他先挑的事,但畢竟是兩個人都願意才能成,況且承受方還是他。
席矜仔細給他上藥,後來手腕上的紗布也拆了下來,抹了一圈藥又重新纏上。
一時間隻能聽見上藥的聲音,紀知聲慢慢冷靜下來。
他瞥了眼席矜紅透了的耳根子,挑了挑眉,笑了下,垂眸斂了所有情緒,又變成平時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席副隊,你耳朵紅了。」
席矜一僵,手中力道不免重了幾分,紀知聲嘶了一下。
「……」
席矜差點沒繃住冷臉,紅意從耳後蔓延到了脖子。他飛快上好藥,將紀知聲放好,然後就打算出去。
紀知聲叫住他:「席副隊,鬆開我。」
席矜涼涼偏頭:「等什麼時候t給你留的七天過去,我什麼時候放開你。」
果然。
紀知聲微微頭痛,他忍不住扶額:「你這是非法拘禁。席副隊,你知法犯法啊……」
席矜不為所動,「非法拘禁的定義不是這樣的,紀教授,我這是保護你的人身安全。」
「後麵的事情我會上報市局,走正規流程,不需要你……」
「席矜,」紀知聲打斷他。
席矜抿唇,看樣子並不打算改變主意。
紀知聲無奈,「就算不鬆開,你也得先給我找條褲子穿吧。」
他扶了扶眼鏡,「我們好好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