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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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傅聽歡不知道為什麼會在此地碰見蕭見深,蕭見深也並沒有想到自己會在此時此地碰見傅聽歡。

他目光中的驚訝是真的驚訝,並且在第一時間,蕭見深並沒有救一個來歷不明且目的不明的奸細的打算。

然而眼下這種情況還是有一些地方吸引了太子的注意力。

首先是靠在樹乾上的傅聽歡身上染滿血汙的衣衫,其次是衣衫之下,對方月匈口偌大的傷痕。

這樣如同被雙手硬生生撕開的傷痕……非是一般人能夠用出。蕭見深略略沉思著。姑且不說製造這樣傷口的那個人武功精深程度,就說傅聽歡本身受了這樣的傷能不立刻斃命,隻怕其身上的武學造詣也比他剛開始試探出的要強上許多。

……這樣文才武功均屬上上之等,又容貌絕世的奸細放到哪裡都不可能批量出現。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這是對方用心調/教出來,被極為重視、知曉許多內/幕委以重任的棋子。

如此,眼下倒是一個好機會。

蕭見深念頭轉到這裡,倒把最開頭「就放他在這邊任由野獸吃掉屍身」的想法給放下了,轉而自馬上落地,將靠著樹乾的傅聽歡抱起放於馬上。也不知是否是對方失血過多的緣故,蕭見深隻覺得自己這一手的重量便如女子一般輕飄飄的……仿佛落葉入懷,沒個著力之點。

接著他手扶傅聽歡上馬,褐色的馬匹馱著主人與另外一個重傷的人,噠噠踏踏地掉頭往來時的路走去。

這是下山去山下雲桂村的一條道路。

蕭見深已在雲桂村呆了一二日。他的身份乃是一位遊方郎中。郎中在這時節不管在哪裡都是極被敬重,因此村中的眾人不止沒有意外蕭見深出去一趟便撿了一個身受重傷的人回來,反而還十分熱情地有力出力有藥出藥,幫蕭見深把人安置妥當。當然之後的傷口處理就隻能蕭見深一手負責。

當蕭見深將袖袋內一枚隱隱透明、就中似乎有液體流轉的乳白色藥丸塞入對方口中。王讓功的飛鴿子真好傳訊而至。

蕭見深將其展開一看,倒是明白了傅聽歡為什麼會淪落到眼下這個地步。

原來在他離開之後,王讓功為掩飾他的行蹤便假作他去了瓊樓與傅聽歡見麵。不曾想同日晚間,一批刺客闖入瓊樓,瓊樓中一應家具器物都被破壞殆盡,各種各樣的刀槍劍戟的痕跡布滿樓中每一寸地方,地上全是鮮血與屍體,在現場還發現了兩架百臂駑,這種□□乃是可以穿牆破石的利器——這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些刀槍劍戟的痕跡看上去竟像是能和百臂駑的威力所媲美。

軍中的百臂駑管得再嚴,也總有渠道流出。

但武功如此高強的刺客卻不可能憑空出現。

在蕭見深的想法中,這些刺客肯定是沖著他去的。

至於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蕭見深都習慣了。

他繼續往下想:這樣的話,倒算是薛茂卿在不知道的情況下為他擋了一回災……雖然他並不需要,反正不管怎麼樣,每一次那些刺客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問題而掉鏈子。

不。蕭見深思索了一下,又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不管那些刺客再怎麼掉鏈子,他也還是必須弄清楚這一回行刺者武功突飛猛進的原因。

他將放在掌中的紙條用手指一搓,寫滿了紙的紙條就變成齏粉紛紛落下。他的目光落在床上的傅聽歡上,便見本來麵如金紙,身體冰涼的人臉上就有了血色,手腳也開始回暖。

蕭見深轉身走了。

傅聽歡是在整整兩天之後才再次醒來的。

他醒來的時間與蕭見深估量的相差不遠,因此對方剛剛睜開眼睛,神色裡還帶著一絲迷惘的時候,蕭見深已經煮好了藥並且在桌子上放溫,可以餵對方喝下了。

他來到床前,如同將人從山上弄下來時候一樣彎月要環住對方的肩膀,將對方稍許扶起。在他的手碰觸到傅聽歡的肩膀的時候,他發覺對方不自覺地動彈了一下,像是本能有些抗拒。

但這樣的抗拒並沒有持續多久,一方麵因為對方剛剛蘇醒渾身無力,另一方麵也因為蕭見深的手掌在對方的肩膀上也不過一觸而走,動作快得連被碰觸的本人也還沒有真正反應過來。

「手腳能動彈嗎?」蕭見深問。

剛剛從沉睡中醒來的傅聽歡總算醒過了神。他看著蕭見深,神色裡有恍然之色,眼眸中卻持續存在著一種極輕微的迷惘,但他的回答倒是乾脆:「……不能。」

於是藥碗就出現在蕭見深手上,勺了藥汁的湯匙則抵住斜靠在床上的人的嘴唇。

泛白的嘴唇被粗瓷輕輕一壓,似乎多了一點血色。

接著匙中的黑色藥汁便被薄薄的紅唇一口一口抿盡了。

「你受了很重的傷。」蕭見深將一碗的藥都餵入傅聽歡口中之後,方才開口,「大約一旬左右才能恢復行動力。你這次的無妄之災說來倒是因我而起,若你有親朋好友,我便將你在此的消息告知他們,若你沒有其餘親朋好友,就索性與我一起在這裡呆上幾天好好養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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