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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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見深的「一起回東宮」邀請並沒能得到傅聽歡的首肯,但從雲桂村離開之後,傅聽歡依舊回了瓊樓。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過是最簡單的欲迎還拒而已。

十來日的功夫,之前因為接連幾次交手而千瘡百孔的瓊樓早就煥然一新。這自然是來自王讓功的手筆。東宮大太監自從知道了這一段時間蕭見深和傅聽歡同在雲桂村的消息後,立刻如醍醐灌頂,明白自己究竟是想得淺了一層,還是沒有看清楚江山和美人其實毫不沖突,完全可以兼而得之的啊!

因此在他重新度量了傅聽歡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之後,立刻找齊工匠督促他們連夜修整瓊樓,又立馬開了東宮庫房,一應家具擺件,掛畫清玩,如流水似地淌進了瓊樓之中,保證個個都有來歷,件件俱是珍奇。

蕭見深此刻就正與傅聽歡坐在瓊樓之中,品茶賞花了。

這是蕭見深從雲桂村回來的第三日。

他們所在的是瓊樓一樓的東北角。這一處在蕭見深的計劃中本作書房之用,這裡遠離街道,窗外就是假山池水與成片疏竹,水聲葉響,十分悠然。但傅聽歡住進來之後沒過多久就把書桌與書櫃全部撤掉,隻留一個靠窗的長榻與幾個放茶具的竹架子,把它當成了茶室來用。又在後院的竹林前搬了好些不同顏色品種的山茶進來,還多是那種重瓣層疊,碩大如碗的。

今日的天氣還不錯,天高雲舒,微風徐來。茶室的窗戶被撐杆撐著,白的、紅的、紫的、黃的、各種各樣的山茶在窗下爭奇鬥艷,簷角下的大水缸中還養著幾位紅鯉,比蕭見深原來的布置顯得有人氣多了。

「茂卿住的可還習慣?近日傷勢可有好轉?」蕭見深啜了一口茶便將杯子放下,他嘗出了杯中的茶乃是今年江南新進過來的貢品大紅袍,一整年也隻有一斤,他的太子東宮中好似分到了二兩……

他的目光忽又落到傅聽歡身後。在傅聽歡身後雪洞一樣的白牆上,懸著一幅字畫,乃是他最喜歡的書聖的一幅狂草。再而後他又看見了屋外的那些山茶,他進來的時候便奇怪薛茂卿從哪裡找來這麼多品相難得的山茶,還心想對方是不是忘記了自己的所有行李都在大火中付之一炬……然後他越看這些山茶越覺得有些眼熟,終於在發現一朵三色,雍容勝似牡丹,清純好比白蓮的山茶時回憶起來了。

這株三色茶還是前兩年他帶回來的一粒種子,親手栽下之後就一直營養不良了整年,中間差點枯萎而死,還是他再親自照顧了好一個月,才救回過來,自救活之後,就一日長得比一日美麗奪目,他雖不將一株花多麼放在心上,三不五時記起來了,也會特意去看上一眼。

隨便一看,就全是自己的心頭之物。

蕭見深……有些心塞。

奈何有著一張讓人一見就想要跪地拜服的臉,不管蕭見深是心塞還是心疼,都沒有人能窺探出來。

傅聽歡自然也不能。

所以他在回答了蕭見深「尚可」之後,就很自然地和蕭見深談起了他這一次去城郊微服私訪的結果:「殿下日前去京郊為的難道是朝中事宜?」

蕭見深並不隱瞞,很快將土地的事情簡略告知。

傅聽歡目光閃動,他雖立刻以喝茶的姿態加以掩飾,但蕭見深依舊很明白地看出了對方爍爍的目光中閃現的乃是不容錯認的熾熱與專注:「土地乃萬民之根本;這天下大多的村子裡,隻要還有一口飯吃,那些農人就不會背井離鄉;就算有些出去了發生意外的,也講究要落葉歸根……」

對方好像很關心這個。蕭見深一邊沉思著一邊說:「但此時恐怕並未有多少行之有效的辦法。」

傅聽歡眸中漸漸轉出一抹異樣的神采來。他不再像之前那樣處處透出一種漫不經心的風流來,而是自榻上頃身,越過桌案湊到蕭見深身旁,同蕭見深分析:「不知太子有何想法?這世上的土地就那麼多,給了這一方,那一方必然就兩手空空;給了那一方,這一方當然就剜心剖肝……這涉及自身利益之事,不怪得舉朝上下皆不贊同。」

「殿下固然身懷九鼎手握尚方,但為了社稷之安穩,黎民之安居,不可冒進,隻得徐徐行事。」

「殿下可否想過,若直的不行,就來曲中求直的,若真的不行,就以假尋真……」

一著毒計,在蕭見深耳邊漸漸露出了它血書骨繪的錦繡開頭。

蕭見深越聽越驚訝,文才武功均屬上上就算了,現在連對朝政都極為有見地……現在他們對奸細的要求真的已經如此之高了嗎?而且聽這樣的計劃,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想出,對方怎麼知道他在意土地——或者對方自己也在意土地?

蕭見深不動聲色地看著傅聽歡近在咫尺的麵孔。他注意到對方大概剛剛披衣起身,頭上的發絲有幾縷從額前垂落了,臉上大約也因為緊張而升起了一點點的薄暈,他的嘴唇的顏色是鮮紅的,像極了屋外那一株紅色山茶的一朵花瓣……

傅聽歡此刻已經從過那種心緒翻湧的激動中冷靜下來了。他意識到兩個人的距離有些過近。他發現蕭見深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自己。

這樣的眼神代表著什麼,傅聽歡作為一個男人當然了然於月匈!他不動聲色地要退開,肩膀剛動了一下,右手的胳膊就被蕭見深給一把托住了!

蕭見深的目光掃了一眼桌上差點被傅聽歡一衣袖掃到地麵的茶壺,這是他恩師親手製作的茶壺……這東西他不是收在庫房的最深處嗎?為什麼也被搬了過來……他不動聲色地挪開了傅聽歡的胳膊,順便抬手將對方垂在麵前、擋住了他的視線的一縷頭發別到傅聽歡耳後,緩言說:「茂卿當心。」

傅聽歡隻覺得頭皮一緊,胳膊一麻!

蕭見深頓了一頓,也覺得這樣托住對方的胳膊有些奇怪,於是便效仿古代仁君執手賢臣,握著傅聽歡的手輕聲說:「今日之話,出你口入我耳,不可說三人傳六耳。若消息透漏,隻怕卿頃刻性命危垂。」

傅聽歡短暫地沉默了片刻,當然不是因為感動,事實上他身上的麻痹已經從胳膊蔓延到雙手,連帶著身上都感覺到一些酥酸了:「君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報之,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蕭見深覺得此刻氣氛正好!他的目光又掃了一眼屋中種種,其他普通喜歡的也就罷了……桌上的他師父的茶壺至少要拿回去啊!他略一沉思,便從袖袋裡抽出一管通體白玉無暇,隻在音孔處有一條彎彎曲曲紅線的玉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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