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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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驀地轉身,目光炯炯注視三人:「此等掌天下絕密之機會千載難逢,功名利祿正在此一舉,你們莫非還有疑問?」

「不敢!」三人齊聲道,「願聽樓主差遣!」

「傳我諭令,」傅聽歡復又轉身。他深吸了一口氣,這一口氣吸盡了天下的宏圖霸業;他又吐出一口氣,這一口氣吐完了平生的虎狼之心,「即刻準備,守在山河冊進京要道,不惜一切代價,奪取《山河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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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輛馬車載著一些江南的山貨,正在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上緩緩前行。

這些馬車由劣質的黃馬拉著,車廂上蒙著素麵的青油布,不管是跟車的跑腿還是駕車的車夫,都是清一色的土黃短褂打扮,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

這些馬車正往前方千歲林的方向走去。

千歲林後有還有一個渡口,叫做蛙口渡。蛙口渡渡的就是津江,津江正是劃分中原南北的一條長江大流!

這一行人隻要過了津江,就算是從南方到了北方,這樣再一連走上十數日的功夫,也就他們最終的目的地,可以將車上的所有貨物都卸下來了。

行路的中途因為一些意外,原計劃中午到達的千歲林在真正到達的時候已是黃昏,領隊的人站在幽幽暗暗的林子錢踟躕了片刻,還是謹記「逢林莫入」的警示,不再趕著最後的時間前往蛙口渡,而是調轉馬頭,偏轉方向,又向旁行了約二三裡的地,來到千歲林不遠處的一間廟裡。

這是一間已經荒廢了的寺廟,或許是因為經常被旅人當作臨時停留地點的緣故,裡頭倒還算乾淨,正中間也有架好的已熄滅的火堆留存。

領頭之人從馬車上下來,指揮著車隊眾人準備紮營之後,親自來到一輛馬車前,剛剛按下了自己的月要,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馬車的簾子就被一隻修長的手自內挑起,而後手的主人一步邁出,下了馬車。

這時那迎上來的人方才彎下自己的月要,恭敬的聲音也隨著溢出喉嚨:「殿下,深夜入林不夠安全。今日且在這裡休息一晚,明日天光大亮之時我們再入千歲林,渡過蛙口渡,如此就進了北方的地界,各州府的護衛也能及時聯絡起來……」

自馬車下來的人轉過了臉。

其高眉深目,懸鼻薄唇,正是本該留在京師的蕭見深!在蕭見深之後,又有另外一人自馬車中下來,這一人做書生打扮,容貌俊秀,眉宇間一股朗朗正氣,乃是之前曾與蕭見深麵對麵交談的方謙心。而親自趕車帶隊的人自不用說,當然是一力看好方謙心,將方謙心引薦給蕭見深的駱守寧。

這三人先後走進寺廟之中,在收拾出的一塊地方席地而坐,正在低聲交談。

四野空曠,反而叫那有心之人無法偷窺。

在寺廟不遠處的千歲林中,屬於蕭見深的麵孔甫一出現,埋伏這裡的人群中就有一人縮了縮瞳孔。

這人所站的位置正是領頭之位,他方才因吃驚而有所表現,身旁的人就悄聲道:「樓主,太子的出現並不在我們的計劃之中,這一次我們是否繼續——」

太陽落了山,萬千瑞絲也被隨之抽走。天沉沉地罩下來,連帶著傅聽歡的臉色也有些陰晴不定。

他緩緩說:「蕭見深武藝高深,出世人之預料;他驟然出現於此地,事情確實有些棘手了……」但這樣的沉寂不過一兩息,他的聲音很快平復下去,就像剛才的煩惱並不曾出現一樣,「原計劃不做改變。蕭見深由我來處理。子夜時分,即刻動手!」

這是今夜最後的安寧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吃完了晚飯的眾人已一個個搭好鋪蓋在廟中休息,連拉車的馬也站著閉上了眼睛,似乎正在小憩。

這時夜風中送來了一絲寒涼的味道,那不是天氣的冰冷,而是刀鋒的森冷。

在盤膝坐於地上的蕭見深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轟隆一聲巨響,破廟的天頂被巨力轟開,黑衣人與霹靂彈一同自天空落之廟中。霹靂彈還在半空的時候就滾出濃濃灰煙,駱守寧的冷喝在濃煙中同時響起:「閉氣!保護太子!」

這滿屋子的人中若有真有一個不需要保護的,那毫無疑問正是蕭見深。

在濃煙滾滾而起的時候,他已經閉上了眼睛,於是傳入耳中的聲音就在此瞬間以成倍的結果放大。

他默默數著跳進廟中的敵人。

從上空來的並不多,三個;從正門來的,四個;從窗戶進入的,兩個。

一柄古樸的長劍正懸於蕭見深的月要際。

這乃是蕭破天賴以成名,有號一劍可破日月的逐日劍。

但這一次蕭見深似乎沒有動用這柄劍的打算。他在濃煙與漆黑之中腳踏乾坤之步,並指如劍,如同揮毫潑墨一般寫意的一旋身一抬臂,便是其中黑暗中一個敵人的倒下!

沒有人是他一合之敵。自天獨聶齊光死後,江湖中再難找出能叫浪子腳步稍停之輩。

他不緊不慢地踏著八極乾坤步,身形如霧似影般在廟中騰轉,默數道:一、二、三……

而此時不過一個呼吸之間。

在第二個呼吸之間,他轉向了自己聽見的第四個人。

但正是這個時候,黑暗中突然新增了一個熟悉的呼吸聲,而熟悉的呼吸聲之後是更為熟悉的人聲:「見深——」

濃煙似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拂開了。

蕭見深驀地睜開眼睛,就見傅聽歡已站在自己不足一尺之距。

對方的眉間沒有任何焦灼,正向他伸出手,還意態輕鬆地調笑招呼道:「日前發現你突然來了江南,本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你被人跟蹤圍殺,倒給了我一個驚喜。」頓了頓,又問,「要不要我幫忙?不過看起來倒不太需要……」

這剎那之間,傅聽歡已將一切都說完。蕭見深心中有些模糊的意外之情,但足下的腳步已不由停止,任由傅聽歡的手臂碰觸到自己的肩膀。

但就在他停下腳步的這一電光石火之間,本落向他肩膀的手在半空中詭異一折,輕輕地落在了他的月匈口之上。藏在的腕間的手裡劍,也於同時之間,插入蕭見深的月匈膛。

這極細的一劍以迅雷不回之勢分割血肉,給人的感覺卻極溫柔,極輕快。

像情人間的口勿。

像傅聽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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