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七(2 / 2)
她狠狠心能把珍珠給了蕭見深當故事錢,但還做不到就如蕭見深這樣視錢財如糞土隨手就全部捐掉。
這都還是小事,相較於這點小事,孫若璧更在意的是:「……蕭先生,你說的故事每一次都有點細節不同,原來……」真的就是故事啊!她還挺悵然若失的。
蕭見深詫異地看了孫若璧一眼,不明白故事中的真實人物之一為何還會有這樣的疑問:「若非如此,怎能證實它就是一個故事?」
「……」孫若璧。她突然又不確定這到底是真是幻,是愛是恨了。
這一路就在這樣波瀾不興之中即將到達終點。
在兩人走到最後一程,即將前往萬雲山莊之際,蕭見深早已聲名遠播,才剛進了城門,就有數家酒樓老板帶著夥計守在城門處準備搶客,還有那書肆的店主騎快馬追上蕭見深,恭恭敬敬地呈上自己抄寫的蕭見深數日來說書內容,求其落款提名,並承諾所得利潤將有七分歸為蕭見深所有。
蕭見深隨手接過來翻了翻,發現確實從頭到尾都收錄著自己瞎編的故事,稍作沉吟,便道:「在書前書後寫『遊戲之作,當不得真』。」
書肆店主連連點頭,喜色盈腮。
蕭見深又道:「七分利便直接投入敬善館。」
書肆店主同樣表示絕無問題。
蕭見深於是接過了對方的紙筆,想到王讓功曾說過的自己在江湖中的那個名號,於是隨記隨取,於落款處筆走龍蛇地填了「浪子」二字,接著對著還空白的標題處沉吟片刻,意態瀟灑地寫下了《相見歡》三個字。
而後兩人分開人群,辭別心滿意足的書肆店主,躍過已經打起來的酒樓老板,上了一輛載客的驢車,一路穿行於城池之間,一直走到了這座城池的城郊之處,才終於來到了萬雲山莊之前。
萬雲山莊建於半山之際,底下依附數個環山而建的村落,農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風吹過的時候,山月要處雲卷雲舒,山月要下金浪千疊。
蕭見深正負手看著山下的一切情狀,就聽身後傳來孫若璧壓抑著興奮的聲音:「小女姓孫,這是家師鑄劍老人的信件……」
他們被人迎進廳堂的時候莊主祝淩雲已經出現,眾人分賓主坐下,孫若璧忙將手中的信件交給祝淩雲。
祝淩雲接過了上下打量一番信件,又以一種審視而威嚴的神態盯著孫若璧看了一會,方才將自己的目光轉向蕭見深。
無論何時何地,蕭見深都不是那種會被人忽略的人。
祝淩雲本有許多想探問之事,一見蕭見深之麵容,竟一句都問不出來了。偏在這時,孫若璧又道:「這是小女在路上遇見的先生,這位先生姓蕭,乃是北邊一莊園的主人,自幼通曉詩書禮儀,就是不識武藝,此番和小女前來,也是想在萬雲山莊中見識一番……」
不知道為什麼,祝淩雲簡直有了如坐針氈之感。
他暗中醞了一口氣,為了打斷這不自在的感覺,也顧不得什麼了:「孫姑娘拿著這封信來我這裡,隻說拜師學藝……想必是不知道半月前發生的事情了?」
「發生了什麼事?」孫若璧一愣,「是危樓和碧霄劍派之事嗎?」她知道萬雲山莊乃是危樓轄下,便說,「小女雖不才,此時也願略盡綿力……」
「不。」祝淩雲頓了頓,說,「是鑄劍門於半月前因門主引天雷鍛劍不慎,燃起燎原大火,將整個鑄劍門上下付之一炬,門中子弟無有一人逃生之事。」
孫若璧當場呆住。
但蕭見深並沒有呆住。
蕭見深輕輕揚了眉梢:「因天火而滅門?」
「是……」祝淩雲的語氣突然不那麼肯定了。
「天火總不至於再追殺鑄劍門記名弟子吧?」蕭見深道。
「你們遭遇了追殺嗎……」祝淩雲已經麵露遲疑。
孫若璧這時恍恍惚惚地回過了神來,她剛剛下意識地說了一聲『沒』,就聽祝淩雲再說:
「我與你師父少年相識,我知曉他的脾氣,他為人喜歡留一個心眼,若真有了什麼不諧之事……」
他拆開了手上信件。
「這封信中會有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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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與這裡相隔不遠但也不近的危樓天一層。
來自湖麵的風將半掩的窗戶吹開,正對著窗戶的桌子陷下了個大洞,大洞旁邊,一本藍皮的冊子被吹開了書頁,那封麵上的墨跡在半空中一晃而逝,依稀是《相見歡》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