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平穀縣位於汝陽和榆州中間,是汝陽轄區內一個比較富庶的地方。
這些年孟憑瀾南擴南安,西峙西戎,平穀縣作為汝陽地區的中轉重鎮,成了南來北往的商人們落腳的所在,各種酒肆、商鋪應有盡有。
縣令曹大江早就知道孟憑瀾從月初開始就巡查各地軍備及政務,但並沒有計劃停留平穀,所以有人來稟告孟憑瀾已經離城數裡之外並將在平穀住上一夜,他大感意外,心裡直打鼓。
在汝陽,孟憑瀾的威望如日中天,人人對他又敬又怕,不敢有半點懈怠,曹大江自然也不例外,立刻出縣城相迎,並征用了當地富商一座最好的別院將孟憑瀾請了進來。
夫人曹氏親自率人在這別院裡裡外外忙了一圈,總算把各種內務都安頓好了,便等在府裡的岔路口向裡張望著。
一見曹大江從書房中出來,她立刻迎了上去,眉目之中難掩喜色:「老爺,王爺對我們的安排還滿意嗎?晚膳我已經備好,要不要請幾個能歌善舞的助助興?」
曹大江隻是個小小的縣令,平時壓根兒都沒有在孟憑瀾麵前露臉的機會,今天居然能負責招待這位汝陽王,曹氏仿佛看到了一條通天之道,喜不自勝。
曹大江卻沒沒有夫人這樣的好心情,他剛剛被孟憑瀾問詢了一番縣務,短短一炷香時間後背出了一層薄汗,被晚風一吹涼颼颼的,一聽曹氏這話,他連連搖頭:「不可,王爺向來不喜女色,你可不要弄巧成拙,還是安分些。」
曹氏不以為然:「你呀,就是膽小。王爺身邊不是有個姑娘在嗎?有一便有二,這麼好的機會你不抓住,難道想在這小小的平穀縣呆上一輩子不成?」
曹大江心裡也有點犯嘀咕。
他剛剛不著痕跡地打聽了一下,這次孟憑瀾原本是要星夜趕回汝陽的,但因為隨行的姑娘不會騎馬,隻能坐在馬車裡,這就耽誤了行程,隻好留在平穀耽擱一晚。
汝陽王的軍令嚴苛,從來沒有發生過有女子隨軍同行的先例,更別說是孟憑瀾身邊了。
難道是他終於開了竅了?
「你先等等,」曹大江猶疑了片刻,決定還是謹慎為上,「看看王爺的心情再說。」
曹氏沒把丈夫的話放在心上,心中蠢蠢欲動。
她的女兒正值碧玉年華,長得如花似玉,從小就被她細心教養,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前來說媒的都快踏破門檻了。她對這個女兒期許很高,盼著能找個簪纓世胄來光耀門楣,可一直沒有找到特別中意的,今天這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嗎?
隻要能入了汝陽王的眼,就算做個嬪妾也是無上尊榮,更何況現在汝陽王還未納妃,隻要得了他的歡心,就算女兒的出身有點低,也未必不能更進一步。
這個念頭一起便一發不可收拾,她一邊讓人傳話給女兒做好準備,一邊讓人從廚房裡取了一疊點心,進了顧寶兒暫住的院落。
知己知彼,先得把王爺身邊這位姑娘的底細扌莫清楚了,才好再做定奪。
「姑娘,這裡住著可有什麼不舒心的地方?」她一進門便笑著道,「幾個伺候的丫鬟還盡心嗎?若是有什麼怠慢的盡管和我說,我——」
坐在梳妝鏡前的女子轉過頭來,朝她淺淺一笑。
她的語聲頓住了,忍不住在心裡倒抽了一口涼氣。
眼前的女子明眸善睞、艷如芙蕖,肩若削成、月要如約素,笑靨灼灼如桃花盛放,居然是從未見過的絕色。
「多謝夫人照拂,」顧寶兒剛剛換好了一件合身的鵝黃刺繡羅裙,起身行禮,「我這裡什麼都好,夫人費心了。」
曹氏定了定神,滿麵堆笑:「姑娘客氣了,你是王爺身邊的人,我自然要盡心照顧好的,這些點心你先嘗嘗,等會兒我再讓人燉些百合燕窩羹來。」
顧寶兒慌忙解釋:「夫人千萬別這麼說,我隻是一介民女罷了,和王爺沒什麼關係,承蒙王爺救了我的性命,等過陣子……過陣子找到我的家人就會離開。」
曹氏心頭一喜。
原來是個沒什麼背景的普通女子,十有八九是用可憐的身世博了王爺幾分同情,這才得以留在身邊。
她的女兒雖然容貌稍稍遜色,但才藝卻高了不知幾個層級,家世比一個民女更是綽綽有餘,如此看來,勝算不少。
「哎呦,那可真是個可憐人。」曹氏拉過顧寶兒的手,唏噓了幾句,便匆匆告辭走了。
顧寶兒被弄得莫名其妙。
她看曹氏親切和藹,正想問問平穀縣的風土人情,哪知道話還沒說上幾句,曹氏便忽然便從剛才的熱情轉為敷衍,眨眼就沒了人影。
這變臉也太快了吧?
不過她也沒心情多琢磨曹氏的言行,現在該操心的是孟憑瀾的心思。
剛才在碼頭被請進了馬車,她整個人都是懵的,好一會兒才消化了孟憑瀾出爾反爾要把她帶回汝陽的事實。
這樣一來,這事日後的走向便由不得她做主,是禍是福不得而知。
如果孟憑瀾隻是留她一兩個月看看有無子嗣那倒還好,可要是孟憑瀾順手把她扔在外麵當個見不得人的外室,日後被人欺辱,她根本無法反抗,隻能任人宰割。
她不想和王府有什麼牽扯,皇家高門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就算貴女也可能難以幸免,何況她一個孤苦無依的農家女呢?
回到汝陽後,她還能不能見到孟憑瀾都是個未知數,不如膽子大一點,趁著現在還沒到汝陽,再去求求孟憑瀾,讓他遵守承諾,隻要這一夜春宵沒有留下子嗣,便放她自由。
這個念頭一起,顧寶兒便坐立不安了起來。
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曹氏送來的點心,她不由得心念一動:這不是正好送上門來的借花獻佛嗎?
孟憑瀾臨時居住的院落離顧寶兒不遠,一會兒就到了,倒是顧寶兒臨到門前猶豫了起來,她實在有點害怕孟憑瀾。
等她終於鼓足勇氣正要扣門呢,裡麵有人哽咽著跑了出來,剛好和她撞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