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惹火燒身 有口難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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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圖說過人最大的敵人是自己。俄日敦達來現在鬧機密了,自己看不到耳朵後的灰啊。

阿斯夫從別人手中轉租了4500多畝草場,在煤礦西北1裡多一點。雇了個羊倌,春季接羔,秋季賣羔收錢。後來我才知道了實情,那片草場是煤礦給俄日敦達來的,他可憐妹妹的日子過得緊巴,把這片草場給了陶格斯。阿斯夫和陶格斯全然不知這一切。

80年代初期,內地許多礦業公司帶著專家來草原並購礦產資源。工礦企業個數的增加,規模的擴大,工業用電負荷急劇增加,高壓輸送架空線路由兩根水泥杆全都換成了高聳的銀白色鐵塔,在草原上非常顯眼。

兩個30多米中灰色的井架正在安裝,刺眼的電焊光一閃一閃的。電焊屎散落在牧場上,燒烤著柔嫩的小草。

高出草場10多米高的黑黑的煤堆連成了煤牆,細碎的煤麵粉在風的引誘下,無組織的飄曳著,在藍天白雲與草原之間浮現出一簇一簇的烏雲團,灑落在綠油油的牧場上,吸附在羊群身上。煤堆周邊的羊群,白色的皮毛塗抹成灰黑色。羊嘴巴吃著草,鼻子貼著地皮,吸進了草上的煤灰。羊得了一種病,像有肺病的人,不停地咳嗽。羊群低頭無挑剔舔舐著灰褐色塵土下麵的嫩草,綠草上的煤灰抖落下來,又一次吸附在羊的皮毛上。阿斯夫指了指前方,邊說邊擦拭著落在臉上的煤灰,長長的喘了一口粗氣:

「這環境讓羊咋活呀,煤礦該有個說法了,羊不明原因的死了30多隻,不賠錢能行嘛。 」

岱欽和阿來夫一起說:「拍照錄個視頻留個底兒,找煤礦去拿錢。」

煤堆下方有一條草原路與沙石路相連通,草原上留下了兩道深深的車溝。運煤的車隊通過時,車輪碾壓著細細泥沙,在車後繪畫出一條延綿不斷的黃褐色沙塵屏障,繼而又悠悠的灑落在沿途綠綠的草原上。「斯太爾」司機熟視無睹路口醒目佇立的白底紅字的警示牌:幽幽青草,踏之何忍,車輛禁止通行。

阿斯夫喋喋不休的訴說,巴雅爾掃視著周圍,西邊的煤堆用防塵網遮蓋著,草原路及煤堆上,灑水車撒了幾遍,濕乎乎的。煤堆和砂石路兩側有166個牛羊馬和20多隻水鳥的雕塑,寂寞地站在草原上。沒等他問話,阿斯夫接著說:「前幾天還不是這樣子的,一夜的功夫,全把煤堆遮蓋了,兩邊擺了些假羊牛羊,不仔細看很容易被騙過去。煤礦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好,要不然不會花錢買些假牛假羊來妝臉。」

巴雅爾在一邊插話:「鐵蛋的閨女說過一嘴,前天領導過來檢查,是花錢租的啊。」

阿斯夫說:「有錢租這些假牛羊,不舍得整幾個大棚圈一樣的大棚子,把煤堆遮蓋起來,草就乾淨了。」

岱欽捋著草尖上的黑煤灰,伸著食指:「完蛋了,牛羊吃這樣的草,貼不上膘呀。」

阿來夫蹲下來像打韭菜花一樣扌莫過一片草,翻過手掌,說:「黑乎乎的草,完蛋了,完蛋了,吃進肚子裡能不生病嘛。一百年也殺不出一個『羊寶』來呀。」又指著灰黑的羊群說,「這皮毛貼上膘,殺白條要洗澡啊,賣不上價錢。」

我下了車瞅外甥,癟癟嘴看著巴雅爾:他倆能黏在一起?早一天晚一天哈斯朝魯的舅舅俄日敦達來會出事的,這片草場的事會露出來的。我和阿斯夫挑了一下眼神,和額日敦巴日打過招呼離開了。阿斯夫不知道我為啥離開了,埋怨我不幫自己找話茬。

小宋說:「吃包子不能看皮呀,這叫外表髒,心靈美。滾圓的肚子,殺出了白條,是吃肉不是吃毛。」

額日敦巴日瞅一眼羊群說:「不是我說你啊小宋,這毛皮和肉,能好到哪裡去?這牧點的肉是出了名的,羊,吃的是中草藥,牧場裡有八百多種中草藥,喝的是礦泉水,拉出來是六味地黃丸。虧你說出口外表髒心靈美,砸牌子了,還不收頭。」

巴雅爾瞅著走遠了的我說:「堵路。讓拉煤的車進不來,出不去,看煤礦能說啥。」

阿斯夫不知自己掉進了圈套裡,也跟著說:「堵路去,討要粉塵汙染費。」

額日敦巴日踢著巴雅爾的腳後跟:「過來湊啥熱鬧,要把筷子插到外人碗裡。」

他扭過頭問著:「啥叫外人的碗?都是牧民的碗。不抱團取暖,早晚要凍死,到死錢也到不了手。把牧民當成青乾草了,扔來扔去的,啥時能住手啊。」

阿斯夫朝著小宋說:「啥叫無事找事,這叫人話嗎?不在這挖煤,牧場會這樣嗎?」

巴雅爾說:「事做錯了,錢還揣在兜裡,乾嘛呀?跑細了腿,好話說了一大堆,錢,還是沒到手。」

額日敦巴日清楚阿斯夫是我的外甥,可阿斯夫不知道,感激他幫自己說了話。陌生的盯著他,豎起拇指:「夠安達。」

岱欽指著額日敦巴日對他說:「這是嘎查長。嘎查長說的太對了,這黑乎乎的煤灰,殺白條要洗毛啊。棚圈裡不能洗啊,下雪冷了,凍感冒了,羊拉稀掉膘了。要不去煤礦的澡池子裡給羊洗澡吧。」

巴雅爾點著頭:「好主意,我咋沒想到啊。」

小宋提著眉毛說:「你家的茅坑能當飯堂嗎?浴池是羊洗澡的地方嗎?」

我擔心巴雅爾在那攪合長了,阿斯夫說漏嘴了,知道了是我的外甥,那不等於告訴了巴雅爾自己和蘇木長的關係了嗎?額日敦巴日接完我打過來的電話,急於把巴雅爾支走,甩著臉子說:「跟小宋說有啥用?有尿去樓上說去。不是你的草場,摻和啥呀。」

阿斯夫鬧不機密嘎查長這晴轉陰的臉色,比翻書頁還快,瞅了兩眼沒說話。

額日敦巴日和巴雅爾前後腳走了。岱欽和阿斯夫跟小宋去了辦公樓。嘎查長瞅著巴雅爾的影子成了一個小黑點,又折回了煤礦。在大院裡拽回了阿斯夫,說了蘇木長跟他說過的那幾句話。阿斯夫恍惚了一下,鬧機密了我急於離開的原因,歪著頭愣愣地說:「啊,是這樣的呀。你是說舅舅會把死掉的這些羊的錢,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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