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王顧左右而言他 翻箱倒櫃掀老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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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投)訴信

旗環境保戶(護)局:

阿來夫,男,蒙古族,東南嘎查人。

本人草場愛(挨)著煤礦,他們的生活臭水排到草場內多年了,多次找過他們沒解決啊。

牲畜喝了毒水,怪異病咳嗽幾天了不停,死掉了8個大羯子。

要求規(貴)部門濕(實)地解決辦理賠償。

投訴信是岱欽替阿來夫寫的,語句不太通順,有多處錯別字。

最後的落款處是阿來夫用歪歪斜斜的漢語寫的名字,沒寫年月日,血紅的手印不偏不倚的壓在名字上。

巴彥德勒黑科長看完了笑了,把舉報信遞給了嘎查長。

「這不是明擺著睜眼說瞎話嗎?」

額日敦巴日也笑了:「前幾天他拿手機裡的照片給我看了,煤礦的生活汙水流到了草場,又騷又臭……」

小宋打斷了嘎查長的話:「他本人都不知道得了什麼病,就說是怪病,什麼怪病?一沒死二沒亡的,在草場上活蹦亂跳的吃著草。生活汙水是達標排放的,有合格的檢測報告,澆花草樹木的水是清清的,到他嘴裡就成了臭水。」

巴彥德勒黑陰乾著臉:

寫個舉報信沒啥費用,拍個照片,一張紙兒,張口三分利,打一耙,撈一把。

生活汙水站運行兩年了,水質達標,我清楚。

阿來夫這個假李鬼,碰上真李逵了。

又對額日敦巴日說,嘎查要跟牧戶多講講法律。

拿這事兒說吧,往小裡說,是事實與實際現場不符,是心態有病,燙手的錢不能拿。

往大裡說是誣陷和誣告,是犯法的。

來回600多公裡,手頭的活兒推了再推,不來吧領導催著,來了吧哭笑不得……再寫這沒根沒稍的投訴信,我是不會信他的,也不會再來了。

額日敦巴日說:「反過來看是件好事,牧民的法律意識進步了,知道維權了。」

巴彥德勒黑後仰著,右手叉在月要窩眼,往上翻了一眼:「這也叫進步?拿別人的腿腳不當回事。腦瓜子裡咋想的,把自己當羔子了,頭伸進肚下麵吃奶。」

嘎查長著點頭:「巴科長說的在理,沒事兒乾蛋子痛,瞎倒騰。」

「不是我說的在理,阿來夫不占理。沒怪罪嘎查的意思,孩子門外惹事,父母有幾個知道的。形勢變了啊,環保抓得緊了,和前幾年大不一樣了。」

小宋瞅著院裡的灑水車,說給額日敦巴日聽。

「巴科長是個中間證人。汙水處理站沒一滴外流水,返回到了蓄水池澆樹和噴灑砂石路。那灑水車不是擺在那裡著好看的,花了13萬多。」

嘎查長捏著水質檢測報告,左上角蓋著紅色的cma紅章,右上角紅框裡「正本」兩個字。

下邊有圓形的紅章,中間有紅色騎縫章,咋這麼多紅章。

蘇木的文件不比它重要,才一個紅圓章落在下麵。

他聚起眉毛來端量著cod、bod、ss、h那些符號也鬧不機密,看了和沒看一樣。抬頭問巴科長:「這麼多的紅章啊,有蒙文的嘛。」

「元素符號,全地球長得都一樣,沒第二個模樣。別小看這些數字簡單,那是用酒精燈煮著燒杯算出來的,錯不了的。」

嘎查長笑了:「那倒不會,不會。」

小宋有意在巴彥德勒黑眼前丟額日敦巴日的醜。「隨口喊瞎話,丟嘎查的臉,啥素質啊?顛倒得了黑白嗎?假李鬼碰到了真李逵。」

這一下爽死了岱欽。

他幫阿來夫追回了9號井草原的補償費,阿來夫覺得姐姐是伊日畢斯的大嫂,是一家人,回到手裡的錢一把揣進兜裡,一個崽兒沒到岱欽手裡。

岱欽這人心眼小的連根羊毛都穿不過去,別看他人長得月要圓膀粗的,自己貼上臉一趟一趟的跑,窩在肚裡的氣一直沒撒出去,沒少挨媳婦的嘮叨。

本來是井下水排到了草場上,他故意在舉報信裡寫成了臭水。

牧場裡的雪除了背山包和低窪的溝裡能見到外,硬硬的草茬兒露在了星星點點薄薄雪的上麵。

枯黃的一片沒有大雪的遮蓋,阿來夫在馬背上聽不見馬蹄刨雪蓋的響聲,沒有了往常年的味道。

羊兒沒喝到冰雪水,吃起草來也不帶勁兒,肚子癟癟的屁股也不圓,貼不了膘兒。

不下雪,習慣了冰雪嚴寒牛羊,少了白毛風倒不習慣了,羊群啃掛滿了灰塵的草,死掉了7隻。

巴彥德勒黑在草場裡溜達,瞅著黃黃的草場,跟小宋說:「這大冬天的,雪沒蓋住草尖,少了白毛風,熏皮袍子排不上用場了,狐狸帽子也閒下了。」

阿來夫的老婆孩子去了礦山上班,自此以後不提礦山的事了。

他瞅著小宋說:「……雪下的小,沒冷下來,細菌病毒啥的沒凍死,牲畜感冒的多。沒雪哪來的雪水啊,羊草也洗不乾淨,吃進肚裡能不生病嗎?白毛風小了,外蒙那邊的雪刮不過來了,看不到馬群立在白毛風裡一動不動的樣子。『臥羊』埋不住了,沒好事,壞事倒是一個接著一個來。」

岱欽說:「前年的雪大,『臥羊』埋在哪?雪化水了也沒瞅見。」

小宋把阿來夫喊過來了。

巴科長從包裡拿出了檢測報告,用食指捋著一行一行地說:「水都達標,哪來的臭水?這事不要做了,夜裡睡不著,自己抽自己的嘴巴,外人看不見。」

阿來夫說:「沒臭水,那草能死掉嗎?」

巴科長說:「事早過去了,補償的錢拿了,也查體了,還要乾嘛呀?」

額日敦巴日想念他的父親了。

草場不分到戶,遊牧多好啊,勒勒車拉著氈房,趕上羊群,到水草好的牧點去……

眼下是一根針四五根線擠著過,牧民嘮叨,蘇木在後麵不是和稀泥就是吆喝。

礦山煤礦和油田擋著路,這個吃了虧,那個占了便宜,嘎查夾在中間沒法扯平啊。

巴彥德勒黑把舉報信捏在手裡來回煽動著,來前局長交代了,要通著嘎查和煤礦的麵,把舉報的人找過來,把問題扯擺清楚,避免同一個問題重復舉報。

他說:「把舉報人喊過來,讓他瞅一眼檢測報告。」

對隨他一起來的小夥子說,「把詢問筆錄讓宋處長看看,沒差錯的話,在被詢問人後麵,簽字按個手印。舉報人過來了,也做一個筆錄,回去存檔。」

阿來夫結結巴巴說了幾句不說了。

巴科長讓小夥子領他去了隔壁,小夥子問:

「煤礦有幾個口往草場裡流水呀,流了多出時間了。」

「好多個,3個,5年了。」

「為啥等到現在才舉報?」

「大羯子咳嗽死了幾個,是喝了礦井裡流出的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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