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應長天第一次被人叫登徒子,氣得手都在抖。
他容貌俊逸,人又大方爽朗,走的是和美人情投意合的路子,多的是美人對他情根深種,甚至自願獻身於他。
隻是他多情又薄情,入戲得快,抽身得也快。
和美人們也算是好聚好散,而這個美人。竟然說他登徒子!
應長天瞪著美人,美人也冷冷地回視他。
這時應長天才看清,這美人雖生得單薄病弱,但背脊挺直,渾身氣度自若,有大家之風。
更關鍵是,美人修為竟然比他還高。
他已經算是仙界難得的高手了,但這美人實力如迷霧,讓人看不清,有難言的危險感。
應長天很少見這樣的美人,病骨支離,卻有難言的強大。
好像一瞬間可以擊碎他,又好像他一瞬間可以擊碎你。
他到底是誰?
謝允樂可沒告訴他,劍鋒上還有個修為這麼高的美人。
藏私啊。
應長天終歸是對自己的魅力還是自信的,抽了把折扇出來,搖一搖,翩翩公子的樣子:「美人,請問貴姓啊?」
然而被他施展魅力的當事人,卻沒有任何反應。
雪衣裹著水汽,貼在他的身上,白發濕漉漉,輕散在雪衣之上,月色如水,他人像山巔積雪初融,但眼神卻冷冰冰的。
鐵質麵具也泛起刺人寒意。
應長天心裡一個咯噔。
不是吧,美人不能這樣吧。
剛這麼想,一柄玉色長劍不知從何處顯形而出,造型古樸,活似一把戒尺,但生得極其窄極細。
被美人握在白玉似的手裡,飄然而動。
應長天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長劍擊中,清洌洌的幾下,似乎力道不大,但後勁十足。
特別是他引以為傲的臉上。
嘶嘶地直泛疼。
他被擊飛好遠,渾身都痛,但還不忘給美人告白,「美人,我會回來的,等我——」
在他不見後,江獻陽微微皺眉。
他時日無多,自是不想摻和到謝允樂和他的一些爛桃花中。
平白擾了最後一池清淨。
不管為何,應長天跑了過來,但不會有下次。
抬手便往劍鋒的界石上輸入靈力。
頓時萬裡冰封的劍鋒溫度驀地下降,天空開始飄雪,隻是這雪不同於普通的外界之雪,而是鋒利無比,含著他的一絲劍氣。
若沒有許可,旁人輕易不得入劍鋒。
……
小童見仙尊出來,伺候江獻陽穿上鶴氅。
便道:「仙尊,有靈鳥送信。」
江獻陽接過信,體外溫度乍升,不由得輕咳兩聲。
蒼白素淡的臉色也染上紅意,神色染上疲乏倦怠。
小童皺著眉問:「仙尊,您這大病許久未愈,可需要我去稟報掌門,對外召集良醫?」
江獻陽緩了片刻,道,「不可,此事不可張揚。」
便垂下眼瞼,拆開信件。
小童暗暗沉思,修仙界人鬼魔三族鼎立,仙尊乃當世第一劍修,對其他兩族震懾力深遠,此時仙尊身體抱恙的事若是張揚出去……
但如若不治,仙尊的身體怎麼辦呢?
江獻陽打開信,是一封來自天機閣的拜帖。
數月之前,他身體不知由來的突然變差,體內劍氣紊亂,醫峰峰主診斷無效後,曾建議他去天機閣求閣主雲夢周為他算上一卦,以窺天機。
為求閣主雲夢周動手,不周山準備了重寶數件,靈藥無數。
隻是……
窗外寒風忽地大作,攪亂室內燈火。
江獻陽眼瞼微垂,半響,才緩慢眨動,平了眸底冷意。
若不是他知道是天意作祟,自己的身體藥石無醫,恐怕還會信了雲夢周所說,不久之後,自會痊愈。
那人能一窺天機,知道他重病在身,卻刻意地告訴他假消息。
隻為不久之後,劍氣徹底入心扉,江獻陽再無半點醫治可能。
隻因為……
天機閣主雲夢周也是書中攻君之一。
他自詡為謝允樂知己,卻暗中傾心於他。
在一窺天象,得知謝允樂早已有白月光——江獻陽後,就出此計策。
若不是江獻陽一朝知道劇情,恐怕會如雲夢周想的那般,安心等待不久後的自愈。
但越等,身體越虛弱,可能瞑目之時,還暗自不解。
江獻陽自嘲一笑,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周折。
和雲夢周算出來的重病可愈不同,他生得壓根不是病,是天意。
如今這拜帖,估計是,雲夢周想親眼來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時日無多,以求安心吧。
江獻陽垂了眼瞼,「幫我拒絕了,以後再有天機閣的拜帖也不必交給我。」
即使他真的時日無多,但也不想平白讓雲夢周看一場笑話。
「可是……」
小童還欲問,但瞥見仙尊蒼白的臉色,頓時不敢再多問,掩了門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