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議兵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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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白扔下茶盞,極不耐煩的沖裴山說道:「裴大將軍,你究竟有完沒完?」。

裴山訕笑道:「殿下莫惱,屬下是真心高興,萬沒想到殿下會如此神勇,唯恐隻是做夢而已!」

非隻裴山不信司馬白破了鎮北牙營的江鉸橫山大陣,就連司馬白自己,直到敵軍撤走,也一直恍若夢中!

他思忖張賓果不欺人,這矩相珠胎實乃天下至寶,難怪以羯酋石邃之尊竟也以身犯險來取,萬幸卻落到我的手裡!自己初窺本經陰符七術端倪,便能視那成名十數載的絕陣為兒戲,倘若日後能夠參悟透徹,那將有何等威力?張賓僅憑本經陰符七術便能助羯狗奪我大晉半壁江山,如今我既得矩相珠胎,又懷七術,豈非便如石勒張賓合一?光復山河有望!

司馬白心中得意,熱血沸騰,恨不能仰天長嘯,但終究礙於身旁有人,方才強壓下心中興奮,隻是斜瞟了裴山一眼,說道:「我隻是眼神比常人好些,全賴將士用命才擊退賊軍!」

裴山望著司馬白那不時泛出金芒和幽光的金白眸子,不禁點頭道:「殿下的確是眼神好!」

「殿下何必自謙!」朔朗俯首謝道,「若非殿下神機妙算,我等怕是早已命喪絕陣,還能坐於此處麼!」

「今日全賴殿下搭救二兄!」錚鑼為司馬白添上新茶,眼神裡全是崇拜,殿下依舊同幼時一般,自己兄妹遇難,每每總是挺身而出!

廳中眾將也都是贊嘆不停,原本還以為是徐遠之功,待得大軍回城眾人才知都是司馬白料敵在先,又想到他一直是身先鋒矢,反差之下,眾將再無不服,無不稱贊昌黎郡王如此有勇有謀。昌黎郡王今日所救,又豈止朔朗一人?他救的是整個威南城,是涉多都統那萬五千人的撫遼鎮主力!

司馬白揮手攔著眾人再誇贊,皺眉道:「當務之急非是慶祝死裡逃生,那鎮北牙營於紮營沙角堡,尚有千餘精銳,又不知是否還有援軍,當如我威南城頭頂懸劍。」

朔朗笑道:「有殿下在此,鎮北牙營不足為懼。」

司馬白搖頭道:「不然,鎮北牙營成名十數載,這等精銳之師絕不容小覷!咱們今日僥幸能勝,一是占了賊軍大意輕敵的便宜,二是托了賊軍主將平庸無能的福氣。兩軍真要認真對壘,再鬥一場,憑咱們現在這點人馬夠嗆能得便宜!最關鍵的是,縱使想與敵軍死磕,咱們也沒這個本錢,兵馬拚光了,誰來守城,誰去運糧?」

眾人不料司馬白竟如此謙遜,又不停贊他器量過人。

朵安鐸很清楚現在還不到慶功的時候,他隨眾人贊了兩句,話鋒一轉,說道:「殿下言之有理,咱們當前要務是將糧草運往前線,都統大人那裡絕不能少了糧草!隻是現在何營堪當運糧之任?」

朵安鐸這一問不打緊,方才喜氣洋洋熱鬧騰騰的大廳,立時雅雀無聲,竟無人敢於搭話,眾將臉上無不愁雲慘淡,戰勝鎮北牙營的喜悅頓時煙消雲散。

能坐到這大廳裡的漢人都尉們,沒有一個是傻子!

忽然出現的鎮北牙營讓每一個人都忐忑不已,遠在遼北的鎮北牙營,竟能千裡迢迢出現在遼南威南城下,襄平是擺設?平郭是擺設?戰局雖然仍舊撲朔迷離,但已端倪初露。

一個可怕的揣測已經占據這些都尉們的心頭,眾人嘴上雖沒人敢說,但也基本認可了,那就是平郭已經凶多吉少!

在座的各縣漢人都尉,有一個算一個,誰不惦記自家那一畝三分地的著落?平郭如果丟了,遼東就丟了,那慕容鮮卑基本也就危在旦夕了,區區撫遼鎮能濟什麼事?還送的哪門子糧草?眼下是人心思歸,都盼著早回家去嚴防死守起來!送糧?現在最緊要的就是糧食!先過了眼前難關再論其他!

所以,沉默是此刻最好的選擇。

「諸位!」朵安鐸豈能瞧不出眾人心思?他一手按著月要刀,一邊拿眼斜掃眾人,再開口時,言語中已帶了殺氣,「都統平日可待諸位不薄啊!他領軍在前,竟無人掛念他缺糧少食?」

朵安鐸的性子隨著可足渾涉多,平日裡儒雅多過蠻橫,眾人本欲欺他厚道,哪料他此刻兩句不合竟殺氣騰騰,慕容鮮卑長久積威之下,也都再難以安坐。

這些漢人都尉們互相觀望一陣,也隻能妥協,揣測畢竟隻是揣測,一日沒有前方戰局的確切消息,一日還得仰息鮮卑人。

「都統帶我等恩重如山,我等若是忘恩負義的,豈不白讀了一輩子聖賢書,若敢枉稱忠義,又如何有麵目立足世上?!」祁營都尉祁正打破了沉默,首先開口,他嘆了口氣,又道,「可諸營都被打殘了,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這番話說的慷慨激昂,祁正不由得意,暗道事情雖然不妨做的絕一些,但話卻必須得說的讓人透亮,自己這一輩子的書,畢竟不是白讀的!他是出了名的老滑頭,素來貪吃多占,眾將多不喜他,但他今個這話卻是不假!

其實也不怪眾將沉默,先前一役雖然將鎮北牙營逼退,但除了幾個守城的小營以外,參戰諸營無不損傷慘重。

柳營八百騎兵已不足三百之數,河源營一百鎧馬甲騎不足五十,祁營等步營雖然一擊而潰,幸而鎮北牙營無暇擴大戰果,反倒逃過一劫,收攏潰卒後,也有千五之數,唯獨徐楊營還算建製完整,騎隊折了四五十騎,步隊完整無損。

「徐楊營願意一試!」是徐遠,他環顧一圈,站起身朗聲說道,他這算第一個表態的。

朔朗卻是搖頭道:「哎,咱們總仗著山高水急,便以為可以高枕無憂,嘿嘿,山再高,水再急,從平郭到這裡還能有多遠?賊軍若咬牙趟過來,無非少吃兩頓飯而已!他們前來襲擾,這是要斷我糧路,除了鎮北牙營,不知還有多少兵馬繞到此處。以一營之力押送糧草,無異羊入虎口,但非是無計可施,若是」

朔朗沒有繼續說下去,但他意思其實很明白了,非得將各營殘部合成一營方才能堪運糧重任!

但所合之兵,卻是各縣自家養的鄉兵,那是漢人大族的私兵。貿然合人部曲等同奪人錢糧性命,又是在這個慕容鮮卑前途叵測的危機當口,幾個小營頭還好說,像龐淵、柳先、祁正這樣的老家夥,怕是不好商議。

如果涉多在此,以其威望,軟硬皆施之下或能勉強合並,偏偏朔朗資歷尚淺,又是害諸營慘敗的罪魁禍首,合人部曲之事,他實在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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