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有諸君之信死亦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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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明媚,清風徐來,窗外麻雀嘰喳一片,裴山猛的坐起身來,眼前還模糊一片,開口便喊道:「殺賊!」

「嘿,若不與裴帥多發些賞銀,真對不住他這月餘來的辛苦!」

「哈哈哈!」房內頓時一片哄笑。

裴山瞪大了眼睛朝房內掃視一圈,一眾將尉將屋子擠的滿滿當當,都是挺拔站立。

僅有一人安坐榻邊,裴山盯著這人,用力搓了搓臉,終於長長舒出一口氣:「殿下安好?」

那人正是司馬白,他按住裴山示意好好休息,自己站起身來轉了個圈,樂嗬嗬回道:「你看,毫發無損,倒是你,睡了三天三夜,我很是擔心!」

裴山驚訝道:「竟睡了這麼久!」

「可不是,醫官說你像是要醒,大家便都來看你了。」

裴山忽然想到一事,忙問道:「那高句麗賊?」

司馬白笑意盈盈:「退兵了!」

「籲!」裴山閉目仰頭,又是長籲一口氣,猛的睜開眼睛,沖司馬白問道,「成了?」

司馬白哈哈一笑:「不成的話,高釗能退兵麼?說來也是老天有眼,打下丸都真是一番風順,五千騎軍從山裡出來,便直撲丸都大門,一路上連個擋道的都沒有,到了城下,城門早已大敞,進城便破了王宮!」

司馬白三言兩語說的輕鬆平靜,但屋內除了裴山,誰都知道,若非他甘冒奇險親自策反了高越,這五千鐵騎怕是早撞碎在了丸都城下!

「千裡襲破一國都城,便如自家後院閒庭細步,古往今來,殿下是頭一份了!」裴山眼中滿是喜悅和嘆服,破人一國京都的功業,自武皇帝滅吳以來,司馬氏便沒再乾過一次!

他心中感慨無限,兩麵三刀,驅虎吞狼,釜底抽薪,逼娼為良,這天馬行空的十六字方略,竟真的被司馬白做成了!

這簡簡單單幾句話,說來極是輕巧,但其間凶險和艱難,都是司馬白每每以命相搏,才趟過來的!

既挽狂瀾於天傾,竟真的做成了!

如同夢中!

裴山旋即又擔心道:「要謹防高句麗賊反復無常!」

司馬白拍了拍他肩頭,說道:「有慕輿將軍帶著五百兵馬,占在王宮裡,扣了高句麗太後一乾王室,也便捏住了高釗軟肋。大夥兒卻是沒敢久留,破城的第三天便率軍回返了,嘿,總算是趕上了!」

裴山仍是憂慮:「慕輿將軍五百兵馬是否太少,豈能應對一國大軍?」

司馬白笑道:「別說五百,便是再加五萬大軍,也難應對高句麗一國之力。但僅要扣些王公貴胄,五百與五千也沒甚差去。放心,慕輿將軍好吃好喝好伺候的住在王宮裡,會見機行事的。高釗不把後院收整好,怕是沒心情也沒膽量再動兵了。」

「嘿,他倒是想,但卵蛋被咱們攥住了,還能有逞能的份!」站在後麵的朔朗一陣大笑,他神氣精悍,此番大破丸都,也算報了他殺父殺兄之仇,本就挺拔的身姿,變得更加英武魁拔,「隻是太便宜了他們!」

裴山這才朝後望去,見阿蘇德、阿六敦、樂格勤、裴金、楊彥、龐慶以及端木二學都在,深深頷首道:「諸君來回縱橫兩千裡,辛苦了!」

「辛苦的人是你!」阿蘇德感慨道,「說句真話,我真不信你能守住平郭,若非殿下執意要回軍,我隻想將丸都犁上幾遍方解心頭之恨,真若那樣耽擱時日,便也誤了大事!」

司馬白望著裴山,不禁唏噓,裴山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一味敦厚的裴大了,如今的裴山思慮縝密,有膽有識,統兵帶將能張能弛,能穩能激,戰場上堅如磐石,如山難撼!

他拍著裴山肩膀說道:「你可知我最擔心什麼?不是拿不下丸都,而是守不住平郭!

情到真處,他翻然起身,沖著裴山深深一揖,

「裴山,我之不動如山!」

眾人受了感染,隨著司馬白同樣一揖:「裴帥,不動如山!」

「某豈敢當諸君一拜!豈敢當啊!」裴山想起月餘來的殫精竭慮和辛酸苦楚,眼眶不禁一紅,連忙別過頭去。

裴金見狀連忙岔開:「大公子你是不知,咱們一趟丸都打下來,別的不說,連高句麗老祖宗的墳都掘啦!」,

他一番炫耀,仍如從前一般嘻嘻哈哈的輕佻,但是裴山能明顯感覺到,與其說輕佻,更應稱為精靈,那是隻有經歷過大陣麵之後才能有的灑脫!是啊,小金子真是經歷了大陣麵,破人一國京都的大陣麵啊!

裴金被裴山瞧的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沖旁邊的端木二學問道:「哎,二學子,他老祖宗叫啥來著?」

端木二學冷哼道:「我與你說了八遍!高句麗話你若是記不住,換成漢話,叫做**,不瞞裴帥,那墳便是我帶人掘的!」

裴山微微皺眉,這個端木二學一身煞氣較之前更重了,既然連死人都沒放過,活人更不會少殺了!裴山不知的是,司馬白送給高釗那二十個腦袋,全是二學子一人砍下的!

眾人似乎早習慣了二學子的煞性,竟是渾不在意,朔朗在一旁打趣道:「哪成想高句麗賊如此窮酸,老祖宗的墓地裡竟僅有一堆破龜殼,還當寶貝似的封在棺材裡!」

「隻是害的二學子又掏了一座墳!」

「我巴不得給他掘個遍!隻恨時間緊!」

司馬白也笑道:「激一激高釗便可,做的太狠,萬一弄巧成拙,不是咱們本意!」

「哦?這可是奇了,什麼龜殼?」裴山也來了興趣。

司馬白回道:「就是烏龜殼而已,滿刻了一些鬼畫符,被阿蘇德拿去了,說是先賢文字,打算送給賀賴跋的,你知道,他兄弟倆對蟲鳥古篆之類的東西很有造詣!」

阿蘇德聞言卻是神情一黯:「許久不見二哥,不知棘城可好!」

裴山隨即嘆道:「我一直在試圖聯絡棘城,但羯趙大軍堵在榆林川一線,斥候根本過不去,棘城方麵始終音訊全無。隻知榆林川那裡是龍騰左司帶著氐人和乞活兵馬,怕有三萬之眾,隨時可以東進!我哪裡敢去招惹,探了兩次,隻得作罷。」

提及棘城,眾人都沉默下來,破了丸都能如何,救了平郭又能怎樣?羯趙二十萬精銳在家門口磨刀霍霍,正圍困著慕容根基!

如今平郭戰事已經明朗,一直觀望的羯趙大軍隨時可能侵入遼東,打不敗羯趙二十萬大軍,所有出生入死,都是為他人做嫁衣!

「不想羯趙竟遣來了龍騰中郎軍,」樂格勤愁道:「這隻強軍我是知道的,咱們平日雖然自負慕容鐵騎悍勇無雙,但真要同羯人百戰雄師一比,差了不止一大截!」

裴山嘆氣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羯趙占據中原十州之地,而咱們畢竟隻守著邊陲一隅,弓沒他硬,馬沒他快,甲沒他堅,矛不如人家銳,更別比兵多和糧足了!唉!」

楊彥附和道:「我家在馬石津與羯趙一海相隔,常聞往來商人提起羯趙軍伍精銳,且不說號稱天下第一軍的龍騰中郎,單是羽附羯趙的羌氐二軍便不容小覷,羌軍似狼,氐軍如虎啊!」

「還有乞活軍,」阿蘇德也苦笑,「這支兵馬從永嘉年間一直打到如今,常年征戰不停,天下強軍啊!」

二學子卻不服道:「鎮北牙營和烏巢梟兵不也號稱精銳之師,結果呢?將軍們怎麼如此畏敵如虎!」

樂格勤被說的惱了,瞪了二學子一眼,張口便訓斥:「你懂的什麼!」

二學子一身煞氣噌的躥上來,當場便要回罵樂格勤,卻聽旁邊有人嘿嘿一笑,乃是司馬白坐在那,正抖著腿,看著熱鬧。

「不知大將軍降了沒有,」司馬白笑嗬嗬的說道,「若是降了,咱們從高句麗賊手裡奪回遼東,倒真是與羯狗立了大功,不知可有賞銀!」

此言一出,可是大不中聽,當場便有人不願意了。

降,倒不是不能降,慕容鮮卑素來和羯趙暗通款曲,隻是,自稱悍勇無雙的慕容家鐵血漢子若是談這降字,未免有些丟麵子!

「打不過還不降麼?聽聞羯狗傳檄而定三十多城!」司馬白繼續說道。

朔朗惱道:「那是因為封抽老賊作亂!」

裴山悲觀嘆道:「是降是戰,咱們幾個說話哪裡算數,此刻的棘城,戰和兩派怕是早已打破了頭!打肯定打不過,守也未必能守住,降了或還能當個一方諸侯,你看羌人姚弋忠、氐人蒲洪在羯趙不就混的風生水起麼?誰知大將軍會如何決斷!可若真降了,真不知咱們一路戰到如今,圖的什麼!」

裴山這番話說的極是在理,司馬白聞言眉頭一擰,似乎極不耐煩,索性翹起了二郎腿,竟帶著幾分怨氣說道:「大將軍他若有降心,慕容鮮卑縱有鐵騎數萬,又有何用?嘿,你們盡管去做那風生水起的諸侯,不用管我,我反正是把人家皇太子得罪狠了,一定不容於羯狗的。」

「娘的,現在不走,等著被拿去獻俘麼?」司馬白又嘆了口氣,似乎真的是意興闌珊了,「我也算對的起慕容鮮卑十六年禮遇之恩了,明個就收拾行李,我回建康去!小彥還要勞煩你送我去馬石津,與我備條大海船!你們願意降的就降,想跟我走的呢,到了建康我也管飯!對了,裴大隨我去建康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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