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老帥眼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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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不是一天打完的

或許也隻有愈老彌堅的郗鑒,才能把這句話說的風輕雲淡。

眾將不禁咀嚼起來,縱然不明白郗鑒究竟有何打算,但不約而同的心定神安,都道太尉何等風浪沒有見過,自然早有方略應對的。太尉眼下不點破,隻是時機未到罷了,且容胡虜猖獗一陣,又有何妨?

然而無奈和苦澀,隻有郗鑒自己知道。

那句話其實僅說了一半,他想要說而不能說的是,仗不是一天打完的,目前相持階段的憋屈,同接下來鏖戰階段的絕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不錯,就是絕望,對於一生戎馬撐起大晉半壁江山的郗鑒來說,沒有比絕望這兩個字更能形容當前的局勢。

綜合所有掌握的消息,分析前因後果,乃至隻看當前趙軍的異動就能斷出,武昌民變的背後黑手是羯趙無疑。

可郗鑒真的很難理解,黃石灘慘敗後的羯趙朝廷,為何會如此不智的選在此時挑起爭端!

武昌是大義,是名分,是切身利益,是生死攸關,一旦武昌有變,被卷進漩渦的司馬氏和石氏,包括天師教,都將隨波逐流身不由己。

對於石氏,既然啟用苦心孤詣埋下的釘子,非得傾盡所有元氣,否則不能策應武昌成果,其實即便傾盡所有,也未必就能策應到,成敗當在五五分開。哪怕最後真的打破晉軍封鎖連接上了武昌,可那時窮盡所有的石氏,還有能力再把教民當傀儡麼?還有餘力壓製麾下雄藩麼!

對於同樣已經元氣大傷的司馬氏,要麼無法抽身而坐視東南糜爛,要麼就親自動手去將自己的腹心菁華之地打個稀巴爛。但無論哪種結果,前提都有一條,那就是豁出軍伍、錢糧、丁口等等的所有國力。

至於被羯趙當槍使的教民和被教民裹挾的流民們,他們期盼的,無非是妄想做個漁夫,在兩個巨人的夾縫中虎口奪食,趁隙晉趙之亂謀取立足之地。可究竟是有多麼愚蠢的人,才會把羯趙和大晉看做鷸鳥和蚌殼呢?

退上一萬步講,就算天師教借勢崛起於武昌,最終卻也成了司馬氏不死不休的對頭,便連羯趙在內,也會將其視為洪水猛獸。

天師教的教義,將止於區區彈丸之地!

這樣打下去,如同飲鴆止渴,結局是三輸,打的越狠越拚命,越不會有一個贏家。

不打不行,越打輸的越慘,還有比這更讓人絕望的困局麼?

如此簡單明了的後果,郗鑒能看破,他不信在羯趙偌大的朝廷裡,在參悟天道的天師教教眾裡,竟無人看破?

郗鑒甚至懷疑,是有人在同時圖謀三家!

他非常好奇,究竟是什麼人,竟能將天下大局把握的如此精妙,又是什麼人,膽敢同時算計司馬氏、石氏、天師教三家!

事實擺在眼前,漩渦已經攪起,容不得郗鑒再去長籲短嘆替人不值,同羯趙這場仗,他必須避過去,必須得從這場漩渦中脫身而出。

可是看的透,做的到嗎?

他到底是已經老了,已經六十九歲高齡的他,能夠再次承擔起力挽狂瀾的重任嗎?

郗鑒默默質問自己無數遍,答案都是同一個,不知道。

而不知道,大概就是不能吧。

即使是在永嘉東渡、王敦之亂、蘇峻兵禍那些風雨飄搖大廈將傾的年代裡,郗鑒都從未如現在這般束手無策的坐以待斃。

「事由武昌起,平需武昌平。」避開了眾人,郗鑒把謝尚單獨喚來,不得已交了底,「仁祖,我和你交個實底吧,武昌一日情況不明,我便一日不同羯趙大動乾戈,即便最後困死在這廣陵城裡。」

意思很明確了,等待,避戰!

淮南形勢日趨危懸,多耗一日都有難測之變,可是短期內,甚至長期看,朝廷的諜樞都是指望不上的。正如謝尚所擔心的,郗鑒這是要放任趙軍宰割,已經準備放棄淮南諸地了。

前一刻還諱莫難測的太尉竟然怯戰至斯,謝尚一時間瞠目結舌,不知該說些什麼。

該說的已經都說盡了,還讓他說什麼!

從江至淮,每座城池每個關隘都是東軍將士拿命換來的,現在一箭不放竟要拱手讓賊?

郗鑒看出謝尚的失望,和聲安慰道:「廣陵這裡有咱們,壽春有褚裒(ou)守著,合肥有何老將軍坐鎮,想來都不會出什麼岔子。隻要廣陵、合肥和壽春三城在手,羯狗便過不去大江,大事尤有可為。」

壽春抵在淮水邊上,東軍副帥褚裒以兩萬前鋒精銳固守,隨時可以橫擊趙軍側翼。合肥西守中線,廣陵東守底線,趙軍絕不可能略過這兩個釘子大舉渡江。

郗鑒這話自然不假,有此三城在,別說阻止趙軍渡江了,就是收復淮南失地也指日可待,可是,如果三城丟了呢?

果然,謝尚立刻反問道:「三城確實兵精糧足城高,可是一昧挨打,又能守多久呢?三月,半年,還是一年?」

眼見郗鑒沉默不答,謝尚隻差泣血進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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