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廷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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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廷議上,庾濟就代表了庾亮,一個萬萬不可再加上一個斷然,態度很明確了,大國舅庾亮絕不允許武昌郡王染指荊襄。

「仗已經打完了,京師穩如泰山,哪裡離不得我?」司馬白似乎不準備退讓,立刻反唇相譏,「我自問還是個能沖鋒陷陣的,也隻會些打打殺殺,不去前線殺敵留在京師做什麼?等著長刀生鏽,閒的髀肉橫生?」

這句話說的不急不躁慢慢吞吞,白眼斜睨,很是缺了點禮貌。

大殿上一時間鴉雀無聲,一乾重臣瞠目結舌,誰也沒料到武昌郡王說話竟如此沒有風度,到底是北歸來人,一身野蠻胡氣粗俗不堪。

司馬白卻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任由一道道驚奇的目光打量自己,似乎就是告訴別人,我司馬白就是個粗俗的兵頭子。

其實要論耍嘴皮子,司馬白的水平可謂爐火純青,畢竟他當初就是靠嘴皮子起家的。

平郭城離間石邃、封抽、高句麗三家聯盟,丸都山城策反高越,孤入高句麗大營逼退高釗等等,任何一件拿出來,都能驚掉那些大儒的下巴,不戰而屈人之兵,是他們所夢寐以求的風采。

反觀江左這般清談務虛的格調,司馬白打心眼裡厭惡,以致眾目睽睽之下哈欠連連。他也算看清楚了,整個大晉朝從上到下都是這種風氣,不是哪個人一時半刻能扭轉的。

他雖然不打算奉陪卻也不願意遷就,廷議到了這時候,也該談點正事見見真章了。讓這些仙風道骨不食人間煙火的斯文雅士領略一下粗獷胡風,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角落裡的劉度困惑望向司馬白,倒非是因為司馬白的失禮,而是這二桃殺三士的絕好局麵,無論如何也不該由司馬白先跳出來啊,此刻就披掛上陣有些太早了吧!

同樣的困惑也出現在王導和郗鑒的眼中,倆大佬已經準備好同庾濟唇槍舌劍一番了,司馬白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坐享成果,可這是唱的哪一出?

這年輕人不似沒有城府的人,相反,這小家夥的手段極其老練狠辣,究竟是真的不通朝堂套路,還是另有所圖?

且先看著吧!

庾濟被噎了一通,心中不禁揣摩,本該王導郗鑒出來討價還價的,武昌郡王卻風急火燎替那兩個老東西打頭陣,莫非已經和王導郗鑒私下裡結了盟?

這事可非同小可!

他強摁火氣,耐心道:「荊襄戰火平息較早,一場黃石灘大捷已然殺的羯虜元氣大傷,目下襄陽雖淪陷敵手,但江陵、夏口、石城、邾城卻已經充實防禦,更有精兵後鎮武昌,武昌郡王此際回返武昌,何敵可殺?實無用武之處啊。」

「但是京師卻不同,十幾萬降兵拘在城外,如何處置懸而未決,此為內憂。京口廣陵方遭戰火毀壞,殘垣斷壁無險可守,羯虜兵馬雖敗,但隻潰而已,實力猶存,此刻屯於山陽壽春稍加整頓隨時可以再次揮兵南下,一日夜就能長驅直入兵臨腹地,此為外患。有此內憂外患,京師何來安穩一說?」

一席話說的有理有據,卻也是虛虛實實。說是西穩東危,但事實擺在那裡,一場黃石灘大捷追敵百裡,襄陽之敵已不足為慮。而宣陽門大捷後同樣追亡逐北,兩淮之敵自然也不敢再起兵釁的,所以不論荊襄還是兩淮,兩三年內都不會再有大的戰事了。

庾濟滔滔不絕說這麼多,關鍵處隻是那十幾萬降兵。

但這十幾萬降兵卻不是內憂,而是無可估量的財富!

荊襄戰亂,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者不計其數,最有價值的勞力壯丁竟剛好被裹挾到了一起,好似送禮一般送到了京師,對於京畿世家來說,這簡直是做夢都不敢想的天降橫財!

十幾萬壯丁押在城外,說是等著論罪處置,不過是一樁不花錢的奴隸生意罷了,既可入佃亦可充軍。

世族見了流民猶如蒼蠅見血,豪門吃肉,大戶喝湯,小門小院的也能沾沾葷腥!

話說到這裡,庾濟掃過眾臣,嗬嗬一笑:「而正是因為武昌郡王能征善戰,此際戰事初定,才不宜輕舉妄動啊!」

能上殿廷議的都是人精,誰還聽不出庾濟弦外之音?

那一句能征善戰不宜輕舉妄動,無疑在暗示王導和郗鑒乃至所有與會重臣,之所以需要把司馬白留在京師,不為別的,是要利用司馬白的名號威懾降兵。

姑且先晾著司馬白哪怕高高掛起,隻要先用他鎮住降兵就可,萬不能因為這家夥斷了大家財路。何事再急也急不過這樁買賣,做完這單再議其他,介時司馬白的安排去處再商議就是了。

庾濟成功將兩個桃子分三人的矛頭化解到眾人都有利可分的盤麵上,輕重緩急先後順序一定,不少人都在等著看司馬白笑話了。

這個武昌郡王初回江左,豈能明白這裡麵的精髓?

可憐他既以謙遜躲過了老丞相三番五次的設計,又以不落痕跡的挑撥打開二桃殺三士的局麵,明明勝券在握了,偏偏卻在最不該爭鬥的時候跳了出來!

司馬白等若把自己跳回了廷議起點,還不如一開始就步進老丞相圈套,雖然落點麵子,但總能得到點實惠。這下好了,一旦被那三個大佬聯手掛起,隻能啞巴吃黃連了,偏偏大家分利還是靠著他名頭,好大一個暗虧!

這個執掌京師幾乎所有兵權的中領軍倒是讓司馬白刮目相看,心道難怪庾亮要安排此人在京師維持周旋,確實是有真才實乾的。

不過也更有趣一些!

「極是,極是,此內憂外患確為燃眉之急,」司馬白拍了拍巴掌,接過話茬,「有道是關山之固不堪人心之險,兵鋒之勝難破眾誌之城,京師或穩或危,歸根結底,在於民心軍心,不知諸君贊同否?」

「國難初平,動盪仍在,民心思安,再經不起任何災禍,而軍心思定,再也打不動一場仗了,以某愚見,若要得這安定二字,說難是難,說易也易。」

有人神色上已露鄙夷,這種擺高調弄玄虛在江左都是司空見慣的,乃是清談最常用的方法,後麵拋出的見解多半平平無奇,無非是想引人矚目罷了。何況什麼民心軍心這些冠冕堂皇的東西,和滿殿眾臣在意的事情,根本是兩碼事。

庾濟更是暗笑,大家現在正談生意,這司馬白出力最大卻偏偏隻他蒙在鼓裡。

「安撫民心乃吾輩之責,軍隊不想打仗卻也要看羯虜允不允,今日議的就是如何安定,武昌郡王既有高見,不妨賜教一二。」

「六個字,隻賞功,不罰過。」

司馬白伸了伸手指,仍是一臉認真,仿佛確然迂直一般,但矩相所望,一殿眾人心思神色變化哪裡能逃掉絲毫?

他自顧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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