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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今天來了一位不尋常的客人。
那位不尋常的客人和他背著重劍的搭檔很少出現在新聞裡,雖然長著一張俊秀帥氣的臉,身材堪比模特,時尚品味也在三人中走得最前沿,神羅可能認為紅色過於張揚不夠穩重,而安吉爾又過於嚴肅看起來像教導主任,於是將吉祥物……不是,英雄的桂冠放到了美麗又穩重的薩菲羅斯頭上。
英雄的頭銜在約定俗成下隻能屬於一人。就像並列第一會使第一失去原本的分量,幾個人一同舉起獎杯隻會分散觀眾的注意力,深諳此理的神羅設置了1st的特種兵等級,卻隻將榮光聚焦在一人身上。
她一邊敲著鍵盤一邊想這些有的沒的。她不知道傑內西斯來圖書館有何貴乾,他斜靠在前台邊,胳膊肘搭在桌麵上,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她許久,一點也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
讓這個人像普通人一樣好好說話,可能比讓薩菲羅斯活潑開朗起來還難。
傑內西斯不肯開口說人話,於是她也麵無表情地繼續工作。
漂亮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在桌麵上點了點。她知道這時候她該抬起頭,聽聽這位傲慢矜貴的少爺想說什麼。
她是圖書管理員,最擅長的就是尋找並整理資料,去年年末的時候,薩菲羅斯提起傑內西斯和安吉爾都來自巴諾拉村,她當時將能收集到的資料都查了一遍,包括多年前的舊報紙。
和出身貧寒的安吉爾不同,傑內西斯家境富裕,在巴諾拉村相當於地主。
是可歌可泣跨越階級的友情。
她抬起頭,看著傑內西斯,他眯起漂亮的藍色眼睛,視線斜斜掃向她手邊的書堆。
「那本書……」
傑內西斯的說話方式很特別,像吟詠詩歌般,每一個音節的起落都比正常語速更加優雅緩慢。
因為慵懶,所以聽起來傲慢。
如果願意懷著善意去猜測的話,那份傲慢可能隻是這種說話方式造成的錯覺。
傑內西斯微微側頭,線條漂亮的下頜朝那個方向示意了一下。
「那本書是什麼?」
很好,不是錯覺。
桌邊堆著近期歸還的書籍,傑內西斯並沒有說明他感興趣的是哪一本,她看著他,沒有移開視線,伸手抽出旁邊從上往下數的第二本書。
上一位借走這本書的人是薩菲羅斯。
她將那本書遞到大少爺麵前:「圖書借閱期限是一個月。」
傑內西斯看著她。
這好像變成了什麼無聊而幼稚的遊戲,看誰先移開視線。
她表情寡淡:「延期未還的圖書會有罰款,因此還請謹記圖書的歸還日期。」
「……」傑內西斯微抬下頜,「這種小事,不需要提醒。」
他紆尊降貴地接過她手中的書,轉身離開時,很輕地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一個多月後,安吉爾懷著歉意將那本書還到圖書館。
「抱歉。」背著重劍的1st特種兵道,「傑內西斯一不小心就忙忘了。」
安吉爾嘆了口氣,對於處理傑內西斯留下的爛攤子似乎習以為常,他誠懇道:「罰款是多少?」
這兩人都是薩菲羅斯的朋友。
準確點說,這兩人是薩菲羅斯僅有的朋友。
「……沒事。」她將書放到還書架上,語氣平靜地說,「如果是神羅的員工,就不需要繳納罰款。」
安吉爾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
「……真的?」
「真的。」
坎賽爾說她總是麵無表情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她不管說什麼看起來都像在說真話。
「麻煩你了。」安吉爾說,「下次我一定會提醒傑內西斯。」
1st特種兵之間的奇妙循環就這麼開始了。
薩菲羅斯借走一本書,還回來後沒多久,那本書一定會被傑內西斯借走,但傑內西斯永遠不會記得還書,每次都是安吉爾一臉歉意地來到圖書館,替傑內西斯將書還給她。
「罰款?」
「這次也不用了。」
安吉爾點點頭,離開前,又重新轉過身。
「真的不會給你造成麻煩嗎?」
安吉爾是個好人。坎賽爾曾經說過的話,她現在或多或少有了一點體會。
「不會。」
光顧圖書館的人本來就沒多少,但自從薩菲羅斯常來後,她的工作環境產生了一些小小的變化。
比如好好的圖書館不知怎的就變成了傑內西斯的個人朗誦會。
也許是圖書館的文學氣息引起了他的興趣,也許是場地的回聲效果正合他意,傑內西斯手捧詩集,姿態優雅地在厚重的地毯上來回踱步。
「野獸們的戰爭把世界末日帶來之時
女神飛舞從天而降
展開光與暗的羽翼
攜同祝福之贈物。」
薩菲羅斯和安吉爾巍然不動,仿佛早就習慣了傑內西斯毫無預兆的詩歌朗誦。
「深淵之迷是女神的禮物
我們追尋的便是飛翔
在不斷彷徨的心之水上麵泛起微微的的波紋。」
這種時候提醒傑內西斯還書是沒用的。他已經完全沉浸到自己的世界裡,別人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圖書館好像下一刻就要亮起劇場的燈光,周圍的觀眾完全隱入黑暗,隻有他一個人站在光亮的舞台上,朗誦的聲音逐漸變得全情投入。
「摯友三人奔赴戰場
一個人成為了俘虜
一個人飄然遠去
剩下的一個成為了英雄。」
「……」
她挨近薩菲羅斯,平靜地問:
「他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
薩菲羅斯輕輕咳嗽了一聲。
他微微靠過來,手臂不經意碰到她的肩膀,低聲告訴她:「習慣了就好。」
兩人都目視前方。
「他朗誦的是《loveless》?」
薩菲羅斯應了一聲:「就是那首古代的敘事詩,你讀過嗎?」
她眨了一下眼睛:「沒有。」
傑內西斯朗讀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他好像朝這邊看了一眼,漂亮的藍眼睛銳利又明亮。
「被捕者成功逃脫,卻身負瀕死重傷
但他保住了一命
將其拯救的是敵國的一名女子
他隱名埋命,與女子過上了隱居的生活
那樣的日子,好似幸福將永遠持續。」
慵懶的聲音微頓,傑內西斯輕哼一聲。
「但是,幸福的感覺越發深刻
與朋友的約定就越發使其痛苦
戰亂激化,世界飛速走向破滅
被捕者舍卻了戀人與共的幸福
決心踏上旅途。」
「……」
安吉爾也咳嗽了起來。旁邊的紮克斯一頭霧水。背著重劍的1st特種兵,手握成拳抵在嘴邊,仿佛在拚命忍住喉嚨裡發癢的笑意。
捧著詩集走過的傑內西斯瞪了安吉爾一眼。
安吉爾放下手,表情再次變得和平時一樣正經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