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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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塔克斯在調查?」

「根據你的記錄,你從來沒有去過醫院就醫。」曾換了個看似無關的話題,「為什麼?」

塔克斯調查的好像比她想的還要深入一些。雖然不清楚對方的意圖,但兩人既然現在還能坐在咖啡館裡好好說話,就說明塔克斯手裡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可以將她定罪。

「因為我不喜歡他人的肢體觸碰。」她摩挲著杯柄,「經歷過圍牆商業街的人口拐賣事件後,我變得極其厭惡陌生人的觸碰,所以就算去了醫院,也無法接受醫生護士的檢查。」

「1999年9月,你被卷入車站襲擊事件,當時受傷卻沒有立刻就醫,也是這個原因嗎?」

「塔克斯的調查真仔細。」

「這是我們的工作。」

曾始終沒有動他的那杯黑咖啡。

「車站遭襲的第二天,神羅總部有你的上班記錄。」

「如果查過我的全勤記錄,你應該不會感到意外。」

「確實。」曾說,「如果在這之後你沒有消失接近一整周的話。」

「……」

「那段時間,你在哪裡?」

她抬起眼簾。和塔克斯撒謊沒有必要,既低效又費力。像他們這樣的人,最擅長的就是問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

「我偷渡上了一輛列車。」她平靜地說,「我當時跟著一個形跡可疑的科研人員,登上了一輛我不應該靠近的列車。」

「那個列車上當時有誰?」

「很多人。」

她知道這是拙劣到幼稚的回答,但她的表情沒有波動。

「你能說的更具體一些嗎?」

曾沒有移開目光。兩人的視線膠著良久,她微微側頭,依然盯著對麵的人。

「為什麼要問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

「誠實對於我們來說非常重要。」

「塔克斯誠實嗎?」

「這和我之前的問題無關。」

極輕微的動靜傳來,咖啡館裡的其他幾名客人將手探入外套。氣氛變得危險起來,仿佛空氣裡繃著一條看不見的絲線,就等著壓力驟斷的瞬間。

她盯著對麵的人許久,終於微微垂下眼簾。

「薩菲羅斯。」

她端起已經冷卻的杯子:「當時的列車上還有薩菲羅斯。」

「他為什麼包庇你?」

「……」

她說:「我不知道。」

自收到塔克斯的郵件以來,波瀾不驚的心湖第一次有了起伏。因為她意識到自己確實沒有辦法回答對方的問題。

「他當時為什麼要幫我,」腦海裡出現了奇怪的空白,但她麵上依然平靜,「我不知道。」

極其漫長的寂靜後,對麵的人微微放下交疊的雙手。她聽見曾說:「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需要你幫助解答。」

冬季天黑得早,外麵的天色不知不覺間暗了下去。但現在公寓裡沒有等著她回去的人。她提前請了下午的假,就算待到咖啡館閉館也沒有問題。

「1989年……」

有什麼東西好像動了一下。她不清楚那是否來自她的體內,亦或隻是單純的錯覺。

曾將時間回撥到十三年前。

「有兩名科學人員從神羅總部失蹤,至今沒能找到屍體的下落。」

「……屍體?」她慢慢說,「你怎麼確定那兩個人已經死亡?」

「出於安全方麵的考慮,神羅會掃描前往貧民窟的列車上所有乘客的身份信息,這是米德加市民都知道的常識。」

曾看著她:「其中一名科研人員的身份信息,最後一次被探測到是在前往第四區貧民窟的貨運列車上。但是,那輛列車上當時並沒有這麼一名乘客。」

「那可真是奇怪。然後呢?」

「前往第四區貧民窟的搜尋隊一無所獲,因為當時失蹤的隻是微不足道的底層科研人員,神羅很快就將這件事置之腦後。」曾說,「很遺憾,那可能是個錯誤的判斷。」

「為什麼?」

「那兩名科研人員的工作是處理科學部的實驗廢品。當年的搜尋隊可能找遍了所有地方,但他們還漏了至關重要的一個場所。」

「……」

她聽見自己道:「比如?」

「處理實驗廢品的焚化爐。」曾冷靜地說,「如果將屍體扔進去,自然不會有人發現。」

「……」

黑暗漫上窗戶,光滑冰冷的玻璃映出模糊的光影。

「告訴我這些事情的意義何在?」她語氣平靜,「我能幫到你什麼?」

「十三年前的失蹤案是一起將近完美的犯罪。如果當年的犯人還在米德加,對城市的治安會是相當大的危害。」

「假定犯人沒有離開米德加,」曾觀察著她的反應,「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再發生過類似的案件,你心裡可有頭緒?」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測謊儀,她知道自己此時的心率,血壓,呼吸都不會有任何變化。

「沒有。」

如果塔克斯手裡握有實質性的證據,兩人現在根本就不會坐在普通的咖啡館裡聊天。就算是異想天開的猜測,要繞到她身上也有些困難。

除非對方手上有科學部銷毀過的文檔復原件,而且對比過當年的生物信息,不然這世上不可能有人知道她是死而復生的實驗體。

所以隻是直覺?

哪怕隻是些許的懷疑,塔克斯的直覺也確實非同一般。

她笑了一聲,雖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忽如其來的笑聲無法壓製,距離兩人最近的那桌客人明顯緊張起來,但被同伴按住了手腕。

「那麼,」她抬起眼簾,「你們還在試圖追捕當年的犯人嗎?」

「如果你有線索的話。」曾表情不變。

「讓我想想,你們形容的這個犯人——殺人的時候毫不手軟,而且能夠利落處理作案現場留下的痕跡,這麼多年都隱忍不發,聽起來確實像一個熟練的連環殺人犯。」

「這樣的人多半殘忍,冷血,沒有同理心,如果要我猜猜看的話——」

她將手抵在下巴上,身體微微前傾。

「應該撒起謊來也相當熟練吧。」

相比實驗室裡的怪物,因為擁有智慧所以更加危險。

披著人皮的東西,比什麼都可怕。

曾的眼裡飛快閃過什麼,無懈可擊的麵具出現鬆動,他肩膀緊繃,差點退後,但極其優秀的職業素養將他釘在了原地。

因為沒有收到信號,盡管手都已經按到槍上,咖啡館裡的其他人沒有行動。那些人神情高度緊張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他們眼中是什麼可怕的外星異形,下一刻就要撕開虛假的皮囊,從裡麵爬出誰知道什麼東西來。

「……我開玩笑的。」她重新坐回去,手指勾上冰涼的杯柄,「我又不是專業人士,知道的哪有業內的人多。」

她端起杯子:「你已經問了我這麼多問題,我也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微不可察地重新調整好呼吸,曾微微頷首:「當然。」

「為什麼現在才找我聊天?」

在發現她身份可疑時,就應該第一時間讓她人間蒸發,而不是暗中觀察她這麼久,才禮貌地有所行動。

冷掉的黑咖啡散發著苦澀的香氣,過了片刻,對麵的人才抬起眼簾。

「薩菲羅斯是神羅重要的資產。」曾告訴她,「讓他對神羅保持單一的忠心比什麼都重要,如果是以前的話,公司高層絕對不會批準他的家屬申請。」

誰都可以擁有家人,擁有互相宣誓忠誠的愛人,但隻有薩菲羅斯不行。

薩菲羅斯過於特殊。因為這份特殊,他得到世人景仰和畏懼的同時也被剝奪了許多普通人擁有的事物。

「讓這一切改變的是傑內西斯和安吉爾的叛逃,公司高層意識到他們得調整策略。繼傑內西斯和安吉爾之後,神羅無法再承擔薩菲羅斯的背叛。」

她一時沒有說話。

「……所以不如略施恩惠?」

「就結果而言,薩菲羅斯自願留在米德加的時間確實增加了。」

咖啡館樓下傳來汽車駛過的聲音,繁華的街道在夜色裡熱鬧起來。

「至於是否要選擇另一種方案,」聲音微頓,曾繼續道,「隻要是稍微有點理智的人,都不會想和薩菲羅斯為敵。」

門鈴聲傳來,冷清的咖啡館很快就要湧入更多客人。

她緩慢地回過神,意識到對麵的人一直觀察著自己的反應。她看向杯底,發現裡麵早就空了。

這似乎是談話結束的信號。

曾禮儀周到地拿起桌麵上的賬單:「今天由我請客。」

「今天?」

「我無法保證沒有下次。」

她點點頭,也站起身。

「需要我送你去車站嗎?」

「不用。」

兩人在咖啡館前的夜色裡分道揚鑣。

霓虹燈牌在黑夜裡閃爍著電路般的光芒,冰冰涼的水點落到臉頰上,她在人群中停下腳步,抬起頭時,才發現米德加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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