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2)
每日上朝,群臣吵架,太後垂簾,今上扌莫魚。
今日也不例外。
隻是今日皇上這魚扌莫得很有些叛逆。
太後連叫了兩聲,禦座上悄無動靜,一聲冷哼,她將懷中把玩的青玉如意摔出珠簾。
如意磕在漢白玉台基上,「璫」的一聲,清脆響亮,磕斷了柄。
殿上霎時間鴉雀無聲。
雍盛驚得虎軀一震,佯裝淡定地放下「拄肘沉思」的左手,並在這個過程中,迅速抹去嘴角可能存在的口水,收起迷離的眼神,扯出熟稔的笑容,習慣性脫口而出:「母後所言極是。」
並回頭用眼神責怪隨侍懷祿:怎麼不把我叫醒?
懷祿有苦說不出:奴才剛拿麈尾偷偷戳了您好幾回,您老人家睡得那叫一個香!
底下已經有大臣憋不住抖肩了。
這幫糟老頭子壞得很。
「哀家問皇帝,」太後重申,「你對三法司的判決可有疑問?」
雍盛看向一臉絡腮胡的大理寺卿。
絡腮胡是個情商很高的人,連忙把辦案結果又復述一遍:「王妃娘娘的貼身侍女謝秀兒昨兒個夜裡已在房裡自縊死了,隻留下供狀一份,供狀中對禦花園中失手推王妃入湖一案供認不諱。目前本案已無疑點,人證物證一一羅列在案,連同結案奏疏已呈遞司禮監。」
「哦。」皇帝意興闌珊,打了個克製的哈欠,「三法司既已查明真相,那就無需再議……」
「陛下!」樞密使謝衡突然高聲大喝。
雍盛的耳膜都快被他這老嶽丈的平地一聲吼炸裂了,嘶了一聲,溫聲勸:「樞相說話就說話,這樣大聲,傷了喉嚨可怎麼得了?」
大臣咆哮朝堂,當皇帝的非但不怒,還挺為佞臣的嗓子著想。
左相範廷守一幫人的胡子都氣歪了。
「陛下恕罪,老臣也是氣急。」謝衡跪下道,「那名叫秀兒的丫頭是我謝家的家生子兒奴才,自小溫良恭謹,與小女也是主仆情深,斷不會失手犯下這等滔天禍事。且沒等三法司會審,她就死了,死得不明不白,還偏偏留下什麼供狀?這供狀是否是她親筆所寫還未可知,人究竟是自縊,還是被歹人滅口,更是有待深究,如今這般草率地就結了案,倘或走脫了幕後真凶,小女的性命豈不是危在旦夕?」
雍盛:「唔,謝相擔心的也不無道理……」
「樞相!」大理寺卿也毛了,跳起來瞪起眼睛,「什麼叫草率結案?此案經由三司會審,九卿同參,供狀的筆跡本官已請了專業檢驗吏逐字勘驗,驗明確是本人所寫!何來草率?」
「天下有何筆跡不能偽造?」謝衡嗤之以鼻,「你楊擷就能拍著月匈脯保證那檢驗吏的一雙眼睛斷不會出錯?」
楊擷拂袖:「樞相既不相信本官的辦案能力,何不罷了本官親自來審?」
「好啦好啦,不要吵啦。」雍盛就像個和稀泥的牆頭草,一會兒倒向這邊,一會兒倒向那邊,「楊卿稍安勿躁,樞相也冷靜些……」
這時,太後發話了,淡淡道:「本案涉及皇親國戚,本該慎之又慎,著發回重審,楊擷再辦。」
堂上安靜了一瞬。
楊擷一臉憤懣,絡腮胡子氣得直抖,但又不得不忍氣吞聲:「臣,遵旨。」
太後的嗓音湧上倦意:「還有何事要奏?」
「臣還有一事。」禮部尚書上前一步,從袖中掏出折子,「下月廿一便是太後千秋,禮部擬了采買單子,呈送殿下過目。」
太後揮揮手,便有隨侍太監下堂來接了單子,一番比對商議,直到午時才散了朝。
雍盛餓得頭暈眼花,剛扶著懷祿回到晏清宮,太醫便領了太後的懿旨前來請脈。
「早間剛請過平安脈,這會兒又來?」雍盛半癱在圈椅內,懨懨道,「朕躬雖常抱清恙,但也不必如此小心。」
太醫擦擦額上一路小跑過來熱出的汗,回道:「太後她老人家囑咐微臣給聖上開些滋陰補氣的方子。」
他略帶羞赧欲言又止地偷偷瞄了雍盛好幾眼,小聲道:「聖上白日裡政務繁忙,夜間還應多休息,免得傷了精元。」
此話一出,懷祿就咳了個驚天動地。
雍盛:「……」
不錯,看來帝後之間的和諧夜生活已經傳得滿宮皆知了。
雍盛嘆口氣,忽而傾過身,朝太醫神秘地招招手。
太醫聽話地走近了些。
雍盛壓低嗓音:「既然說到這事兒,朕得向你偷偷討些藥來。」
太醫疑惑:「聖上哪裡不適?」
「談不上不適。」雍盛眉眼間難掩失落,「有沒有什麼能讓男人……嗯,更強更猛更持久的藥?」
太醫臉一顫,兩人交換一個「理解萬歲」的眼神。
太醫了然於月匈,搓著手,笑得曖昧:「有是有……」
送走太醫,懷祿唾棄雍盛荒/淫縱欲的行為,苦口婆心地勸:「聖上凡事需量力而行!」
雍盛嫌他煩,有氣無力地翻了個白眼:「朕心裡有數。」
「不,您沒有。」懷祿憤憤道,「您怎麼能服那種虎狼之藥?我瞧那個何太醫定是包藏禍心,否則怎能不知虛不受補之理?聖上,難道皇後娘娘她……」
在床上要得很多嗎?
「誰說朕要吃?」雍盛實在頭疼,也不想解釋,就轉移話題,「狼朔回來了嗎?」
「回了。」懷祿道,「暖閣外候著呢。」
雍盛點頭:「叫他進來。」
狼朔是騏驥院,也就是皇家中心養馬機構的一名侍衛,日常的主要工作就是餵馬洗馬遛馬,為人低調,很不起眼,誰也不知道他是皇帝的心腹。這樣的心腹眼線皇帝幾年間據說暗中養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