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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鉛雲蔽月,北風一起,天氣乍然轉涼,輕飄飄的飛雨夾著雪沫子,霧似的籠罩著京郊的山水。胤祥抹了一把臉,竟然全是雪渣子。在暢春園一裡外的地方,他伸手叫停了大軍,喚來一個侍衛:「你,去前頭打聽消息。」

嶽升龍打馬上來,就見他定定地坐在馬背上,抬眼望向東方,臉繃得緊緊的。嶽升龍亦是唏噓不已:「皇上早有吩咐,讓我見到順治爺的佛珠就借兵。姓嶽的草莽寒門出身,有爵祿高登這一日,全賴皇上賞識。跟我論恩情,誰也論不過皇上。想必張廷玉、隆科多等人亦如是,十三爺大可放心。」

胤祥回神一笑,仍是不減憂色:「大人高義。但是未必人人有這知恩圖報之心啊。」

嶽升龍會意:「您是說隆科多?他是九門提督,京城裡城門一關就數他說了算,這不假。可這裡是暢春園,外頭是四麵曠野,無遮無攔。裡頭是大內侍衛守著,侍衛們都是八旗貴族出身,背後的勢力比那秋天雜草還亂,他這個『領侍衛內大臣』能唬住誰呀?」

「但願如此。」胤祥嘴上說著,心底擔憂的卻是胤禩的垂死掙紮。康熙病了這些時候,連嶽升龍這個武夫都知道皇上必有安排,胤禩豈不知?可是八阿哥一夥人到現在都毫無動靜,敵暗我明,總叫胤祥覺得心下惴惴。

就在這時,派去探路的人回來了,隨同的竟然是蘇培盛。胤祥鬆了口氣,又立馬瞳孔緊縮。蘇培盛身著素服,月要係麻帶,帽子上摘去了紅纓尾翎,一頭跪倒在他麵前,激動得滿臉帶淚:「皇上傳位給了四爺。」

胤祥渾身一顫,先是長長鬆了口氣,才閉目落下兩行淚來:「皇阿瑪……」

「十三爺節哀,現在還不是傷心的時候。皇上臨終前隻見了四爺一人,賜下遺詔。九爺十爺反口在靈前鬧事,非要說皇上是傳位給了十四爺,攔著眾人不叫拜;三爺在一旁煽風點火。四爺不便與他們相爭,張廷玉說不上話,隆科多袖手旁觀,馬齊一個舌頭敵不過那麼多張嘴,四爺讓您快些過去!」

好比一個驚雷劈下,胤祥渾身上下汗毛倒立。四、八、十四三足鼎立,改詔篡位也好,擁兵自立也罷,他們甚至包括康熙此前都以為八阿哥是想趁亂自己上位,沒想到對方竟然玩了一手劉備聯吳抗魏的戲碼!

三方之中,胤禛有康熙撐月要,十四手握重兵,八阿哥勢力最弱。他乾脆退下來,聯合十四去跟四哥鬥,這一手借力打力,不可謂不精妙毒辣。但是之前那麼多挑撥離間的戲碼,十四跟四哥終究是握手言和。他憑什麼認為這回「孫權」會站在他這一邊呢?

「壞了!」胤祥忽然神色大變,一把揪住蘇培盛,「我問你,烏雅大人現在何處?」

「他進了趟宮就再無消息……」蘇培盛靈光一閃,「對了,娘娘一定知道!」

話音剛落,胤祥已經一躍而起,坐在馬背上大聲喝道:挑選一百精兵,跟我進園!」

蓬萊洲,鉛雲蔽月,夜風送涼,清笛嗚嗚咽咽的聲音穿過層層疊疊的枝葉,一隻晚歸的雀鳥被這笛聲吸引,飛落在亭前的石桌上,抖抖翅膀啄食桌上的香糕。

侍立一旁的太監昭兒趕忙上去趕鳥,又說:「大人,快用膳吧。天冷,菜都快涼了。」

晉安收了笛子笑道:「這算什麼冷?我們在西北的時候,出了門就是冰天雪地,一盆熱水潑出去,不等落地就全凍成了冰渣子。遇上那刮北風的時候,幾日幾夜都出不得門,等到天晴風止的時候,大半個帳子都埋進了雪堆兒裡。尤其是離營打仗的時候,乾糧凍得跟石頭一樣,你知道我們是怎麼吃的嗎?」

他似乎談性很濃,喋喋不休地說了幾盞茶的功夫,連口氣兒也不喘。昭兒的臉色微不可查地一沉。

正在猶豫之際,後麵三個太監渾身縞素,奔過來哭道:「皇上駕崩了。」

晉安一怔,好半晌才唏噓著嘆出一聲,復又問:「大位傳給了哪位爺?」

來人叩首道:「傳給了十四爺。但是皇上去得突然,四爺和馬齊糾集了一幫人,在靈前跟九爺十爺鬧起來了。張廷玉大人正帶人四處找傳位詔書呢!」

晉安心下微沉,握杯的手一抖,麵上卻浮現出喜色:「可算是等到這一天了。」繼而端起杯酒走到湖邊祝道:「老天爺,我敬您三杯。」

四個太監暗地裡對視一眼,不著痕跡地圍攏上去,隻等他喝下那杯酒便要動手。誰料晉安提著酒壺,慢慢將一壺酒都傾在了湖中,頭也不回地說:「昭公公,你這名字起得好呀。是德妃娘娘給你起的嗎?」

四個太監俱是一愣,昭兒大叫一聲不好,就被他猛得躍起,擒住胳膊往地上一摔,翻身壓上卸了兩條胳膊。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娘娘當真極有先見之明。」

昭兒痛得大叫:「你們還不上?」

剩下三人方才醒悟過來,紛紛從懷中掏出短刃圍攻晉安。三人聯手,倚仗兵刃之勢,晉安一時竟不能敵,忽見岸邊有個船塢,便三拳兩腳打翻一個圍攻者,躥了出去,借著船隻雜物與之纏鬥。

船塢中雖然有人,卻不過是些尋常太監,早嚇得哭爹喊娘。那三人久攻不下,越發心急,中有一個冷笑:「此地隔絕湖中,你今日插翅難飛,何必再做這困獸之鬥?實話告訴你,我們都是四王爺的人,雍親王已經坐了大位,把詔書交出來,興許還有條活路!」

晉安大怒:「放屁!我是四爺的親舅舅。」

那人大笑:「隆科多還是四爺的親舅舅呢!實話告訴你,我們來此也是奉德妃娘娘之命,否則誰敢沖皇親下手?」

晉安一愣,胳膊上不覺被刀劃了一下,劇痛彌漫,忽然聽見背後有人大喝一聲:「大膽!」

嗖嗖幾聲,三隻羽箭擦著晉安的胳膊飛過,鐵刃入肉濺出三朵血花。不等船隻停穩,十幾個侍衛翻身跳下,四人一組,死死將他們摁住。

暮色之中,繡瑜一身素服,獨自走上船頭。胤祥見狀挽了弓,親自扶她下船。

「娘娘。」晉安情不自禁地迎上來,就被她安撫地拍了拍手,示意太醫上來診脈。

三個太監被捆得像粽子一般,頭臉貼地被按在地上,耳邊聽得噠噠兩聲,一雙馬蹄底子花盆鞋停在眼前,烏黑素淨的鞋麵仿佛凝結怒火。

「聽說,你們是奉了本宮的命?」

那三人早已麵如死灰,隻一味閉口不言。

繡瑜又說:「本宮入宮這些年,從未見過武藝如此高強的太監,想來你們不是宮裡的人吧?」

旁邊士兵架起一人,往下身一扌莫,揮手就是兩耳光:「娘娘問話,還不快說?否則就讓你做真太監!」

「咳咳。」胤祥皺眉咳嗽兩聲,「額娘,我帶他們下去拷問。」

繡瑜點頭應許,從宮人手上接了紗布,細細裹在晉安胳膊上:「疼嗎?」

見她渾身縞素,晉安側過頭去,緊緊握住她的手:「這些年……辛苦你了,長姐。」

繡瑜一愣,笑道:「寶劍在戰場上與敵人碰撞,動輒有粉身碎骨的危險,自然是辛苦的。花瓶被人貢在香案上,那就不辛苦。你不必為我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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