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2)(1 / 2)
李含章咬著下唇,心裡沒底,卻不想輸掉此刻的氣勢。
她虛張聲勢:「本宮說了,你不準過來!」
梁錚沒理會,走到她麵前,有條不紊地站定,挺拔的身形像一座巍峨的高山。
他低眉,淡淡打量李含章。
椅上的女子棲在他身前的陰影下,緊緊攥住手中的圓扇,水盈盈的眸子怒瞪著他。
纏著扇柄的指又細又白,嫣紅的丹蔻宛如雪中的朱砂。
一看就什麼活兒都不會乾。
覺察到梁錚的視線,李含章又羞又憤。
「看什麼看!」她像隻急了眼的兔子,把肚子裡的罵人話一窩蜂掏出來,連珠炮似地打過去,「無恥!下流!卑鄙!登徒子!王八蛋!」
梁錚斷眉一抬,神情顯出幾許意外。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皇宮裡還教罵人話?
跟軍營裡頭比,還是素了點。
他不鹹不淡地瞟李含章,絲毫沒退縮,反而嘖了一聲。
「人小脾氣大。」
低低的一句數落。
李含章愣住了。
這是在說她?
他竟敢當著她的麵教訓她?!
嬌縱的脾氣很快冒了上來。
可她還沒來得及發火,梁錚又有了動作。
他雙臂交疊,自下而上揭去棉服,將其隨意地搭上木架,壓住吉服的緋紅。
上身隻餘一件簡單的麻布袖衫。
李含章親眼看見,被脫下的棉服掀起袖衫的一角,露出男人半截勁瘦有力的側月要,流暢的線條在腹間劃出蜿蜒而分明的溝壑。
蜜色的肌膚曇花一現。
她腦內嗡地炸鳴,麵頰猶如火燒。
李含章年近桃李,連男人的手都沒碰過,哪裡見過這種景象。
她連忙舉扇,遮住整張臉,羞憤道:「你不知廉恥!」
梁錚皺眉,不明所以。
他不知李含章看見了什麼,隻是單純覺得很熱。
明光鎧有兩層,裡頭襯著棉服,棉服內還有袖衫——梁錚本就是習武之人,陽氣旺得很,衣物一層層地往上疊,悶得他都生了汗。
他沒管李含章,拎起她身邊另一把木椅,往回走去。
與她拉開一段距離後,梁錚放下木椅。
四隻椅腿敲在地上,發出一陣叩響。
李含章聽見動靜,慢慢將圓扇撤下幾寸,悄悄露出一雙眼。
隻見梁錚散漫地坐在椅上,兩條長腿互相交疊,離她八丈遠,像是刻意保持距離似的——沒了不露身形的盔甲與棉服,寬肩窄月要顯出線條,頗有幾分塞北的野性。
身姿比她從前的追求者都要硬挺好看。
那雙長目皂白分明,正巧與李含章對上視線。
梁錚很沉著,疏離又客氣:「長公主,我們談談。」
李含章發現身旁的椅子被人搬了去,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想多了。
她心下羞憤,一扭頭,沒好氣道:「談什麼?」
梁錚神情索然:「我也是被迫娶你,沒別的辦法。」
他來到啟夏門時才知道,自己平白無故多了個沒過門的小妻子。
梁錚常年戍守邊塞,隻在邊關太平時,於上京短暫地停留了兩年。那時候的李含章不過十來歲,名號遠沒有如今響亮,他根本就不知道還有這號人物。
此番回京,碰上傳旨的驛使與曾經的友人,他才聽說了這樁婚事和李含章的厲害。
這嬌縱跋扈的長公主,顯然與跟他八字不合。
更何況,他已心有所屬。
可現在,不管二人這禮成不成,外頭的人都覺著他倆成了——尤其是手下的兵士,知道他做了玉清長公主的駙馬,剛才一路上就沒少調侃揶揄他。
他好歹是北府軍的將帥,若與李含章鬧得不好看,難免有失軍威。
對李含章,梁錚沒有別的要求,隻希望她能配合一下,在外人麵前裝裝恩愛,把這事兒對付過去。隻要明麵兒上別過火,二人平常就各過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李含章不知梁錚心中的盤算,自然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她眨巴兩下眼睛:「你什麼意思?」
「沒有聖旨,我不會娶你,你也不會嫁我。」梁錚口口勿鄭重,「既然如此,你與我就作個樣子,別叫場麵太難堪。私下裡,你想找誰當你男人,我不管,如何?」
李含章啞然,神色震驚至極。
她沒聽錯吧?
梁錚的意思是,他對她沒意思?
她李含章可是眾星捧月的大燕第一美人。曾向先帝求娶她的追求者,多到能從城北的光化門排到城南的啟夏門。挖空心思要討她的歡心的人更是不計其數。
從來隻有她看不上別人、別人肖想她的份兒!
可麵前的男人,竟然……
李含章不信這個邪,仔細去瞧梁錚的神色。
梁錚泰然自若。
儼然不像是在說謊。
他對她,當真一點意思都沒有。
李含章被極大的挫敗感擊中了。
一股莫名又熟悉的火氣躥上心頭,堵得她月匈口隱隱發疼。
李含章全然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是為了攪亂皇帝的計劃——原先,她對皇帝的不滿更多,可現在,她轉移火力,看梁錚哪兒哪兒都不順眼。
明明隻有她對他沒興趣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