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閱(1)(1 / 2)
李含章聞言,頓時一個激靈。
當即清醒了大半。
她眨巴著澀疼的雙眸,不可置信地瞪視麵前的男人。
「你、你說什麼?」
連詰問都嬌怯綿柔。
梁錚沉沉地望著她:「求你準我搬回北堂。」
末了,又及時補充一句:「搬回來,專程伺候你。」
李含章怔住了。
她本就有些沒睡醒,梁錚又撿著軟話頭哄她,一時令她不知該如何拒絕。
但……但不行。
他不可以搬回北堂來住!
李含章板起小臉:「本宮不準你搬。」
梁錚知道她會拒絕,也不惱,隻促狹地笑起來。
「為什麼?」他明知故問,「你不是很愛使喚我、讓我伺候你?」
李含章聽得內羞外臊。
乾嘛說得好像她對他有意思一樣。
她嬌惱地糾起黛眉:「那是你、你身為駙馬的職責,不是本宮的喜好!」
「原來如此。」梁錚故作恍然。
他話鋒一轉:「照這麼說,我是不是得履行一下駙馬的其它職責?」
「嗯?」李含章怔愣,「什麼其它職責?」
梁錚沒回話,目光掃向她細白的頸子。
蜻蜓點水般地掠了過去。
他懶散地笑起來。
像極了對綿羊不知饜足的野狼。
李含章身軀一顫,聽懂了梁錚的弦外之音。
她忙掐緊衣襟,羞憤地罵道:「你、你、你混蛋!」
罵他混蛋都輕了。
再來一句:「你不知廉恥!」
梁錚無辜道:「我什麼都沒做。」
罵來罵去就這幾句。
又笨又可愛。
李含章知道自己講不過梁錚,氣赧至極,噌地站起身來。
她扭頭,逃向北堂。
跺腳的聲音比地震還響亮。
梁錚也不逼她,留了幾步,悠哉地跟在她身後。
待到她將要沖入屋裡,他才又喚一聲:「卿卿。」
李含章沒好氣地停步。
「作什麼!」帶著嬌赧的哭腔。
倒是沒有不準梁錚如此親昵地喊她。
梁錚正了容色:「幾日後有校閱,我要到營中暫住一陣。」
到營中暫住一陣?
也就是說,好幾日都不在府裡?
李含章的火氣登時消了大半。
不知為何,她平日瞧見梁錚,總是嫌他煩得緊。可他當真不在時,她又感覺身邊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些什麼。
她抿起唇,回過頭:「什麼時候?何時回來?」
桃花眸盯著人看,光潤水盈。
梁錚被那雙眼鎖得心癢,眉宇一抬,別開視線。
他如實道:「三日後。住上四五日。」
梁錚不是沒發現李含章突然低落的情緒。
將領校閱,確實可攜家眷同往。可營帳內環境簡陋,生活艱苦,自然不比將軍府中——他可不想委屈自家這個身嬌肉貴的小金枝。
李含章扭回頭:「知道了。」
她心裡委屈,又生起悶氣。
梁錚這臭家夥。
怎麼不找她一起去呢?
算了,無所謂。她才沒有很想和他一起去呢。
她一點都不想去。誰去誰是小狗!
李含章不再管身後的梁錚,埋頭鑽進了北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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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李含章就是小狗。
待到出發那日,梁錚剛上馬車,就瞧見她好端端地坐在裡頭。
她雖然心思單純,但慣不坦率,又情竇初開,向梁錚扯了一大堆理由。什麼長公主檢閱、什麼體察軍情……凡是能想到的,都被她說了個遍。
梁錚覺得好笑又可愛,也沒說破。
他已將李含章那色厲內荏的性子拿捏透了,知道對她不能逼得太緊。
來日方長,他有的是辦法讓她接受他。
不論是哪種意義上的接受。
馬車一路行出啟夏門,逐漸接近了上京南郊的圍場。
城南圍場是專供軍戎的三十六圍獵苑。而此次將領校閱,算上家眷,統共不過百餘人參加,隻需用上最左的一圍即可。
趁著還未抵達左圍,李含章悄悄掀簾,往外窺探。
隻見前方平原開闊,冬草含霜。再往遠些,還有山丘與樹林。眾戎裝將士群聚成團,搭建營帳與塔樓,忙得不亦樂乎、熱鬧喧嘩。
放眼望去,全是男子。
還都是從沒見過的陌生麵孔。
李含章將簾一合,縮回馬車裡。
心中有些後悔。
一幫臭男人聚在一塊兒訓練,她跟來乾嘛呀。
越想越惱火。早知道就不來啦!
馬車駛至左圍大門,慢悠悠地停下。
李含章心中有氣,鬱鬱地窩在車內,一時沒有下去。
車外響起整齊嘹亮的行禮聲。緊接著,隱隱傳來梁錚與另一名男子的攀談。
二人說話的聲音不響,叫李含章聽不清其中的內容。
很快,馬車又動起來,行駛了一會兒,再度停下。
梁錚下車掀簾:「到了。」
李含章扭頭,不想理他。
她早就忘了是自己非要跟他過來。
反正,有氣就都怪梁錚。
梁錚挑眉:「你要在這馬車上過夜?」
李含章端著架子,矜傲地嗆他:「不可以嗎?」
梁錚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
「那好。」他定定地笑,「晚上有狼來了,可別喊我。」
這還有狼?!
李含章麵色一僵。
她滯了片刻,憋得麵頰微紅。
好一會兒,才恨恨道:「扶本宮下去。」
她還是不太想被狼吃掉。
李含章被梁錚攙下馬車,一抬頭,就瞧見麵前的麻布營帳。
營帳外觀大而簡樸,被木樁釘住四角。
卷簾處還站著一男一女。
男子一身棉麻衩衣,笑吟吟的,白淨斯文,不像普通的士兵。女子立在男子身邊,著了淡淨素雅的粗衫裙,看上去很是溫婉端莊。
見李含章下車,二人齊齊向她行禮。
「玉清長公主金安。」
李含章不知這對男女是誰,側首看向梁錚。
梁錚一抬下頜,逐個示意:「北府軍長史,樓宏明。他夫人,肖氏。」
「免禮。」李含章不免多看了肖氏兩眼。
偌大個軍營,她隻見到這一名女子。
看來還挺能吃苦的。
「長公主,請隨我來。」肖氏莞爾道,「我先帶您認認營裡的地方。」
李含章頷首,提裙跟上肖氏的步伐。
忽然又想起什麼。
腳步一剎。
「駙馬。」她回頭,沖梁錚揚起俏臉,「你不隨本宮同去嗎?」
口口勿輕慢得不行,就像梁錚跟著她是理所應當似的。
桃花眸裡倒是閃爍著淺淺的期盼。
滿溢著連她自己都渾然未覺的嬌憨。
梁錚最受不住李含章這幅勾人於無形的水靈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