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閱(3)(1 / 2)
月色浮光盈盈。
林間疊影耳鬢廝磨。
是樓宏明與肖氏。
李含章飛快地縮回了梁錚的身前。
安靜得像隻懵懂的鵪鶉。
雖然她不愛看才子佳人的話本,但她很清楚他們在做什麼。
嘴過嘴的事兒。
夾著你儂我儂的情話。
若是豎起耳朵聽,還能捉到女子的輕笑。
仿佛幾朵盛開的睡蓮——親昵,旖旎,濃情蜜意。
李含章羞極了。
熟透的小鵪鶉緊繃身子。
她可沒想過要撞破別人的風月事。
梁錚早就料到李含章會有如此反應,自如地抬了抬眉峰。
他存心逗她:「滿意了?」
李含章心虛,一時沒有脾氣。
她腆著紅撲撲的臉,鼻音輕軟:「嗯。」
倒不是真覺得滿意。
純粹是在批評自己引火燒身。
梁錚低低地笑了一聲。
他仍擋在她麵前,仿佛是道天然的屏障。
「他二人已成婚許多年。」梁錚口口勿輕鬆,「都是西北人,性子難免野烈。」
李含章眨了眨桃花眸。
眼神閃爍:既有羞怯,也有好奇。
她埋下頭:「西北人都這樣嗎?」
這樣熱烈而大膽。
會毫無顧忌地談情說愛。
梁錚沒回答,陷入短暫的沉思,似是在回憶什麼。
片刻,他才嗯了一聲:「多半如此。」
李含章忽然感到一點惆悵。
難以言說的苦悶堵住了細小的心口。
多半如此。
他剛剛在想什麼呢?
就四個字,要想那麼久嗎?
還是說……他在想點什麼別的東西?
她不滿地皺了皺小巧秀氣的鼻子。
「為何這麼久才回話?」一句詰問又酸又惱。
梁錚眉峰一挑。
李含章忿忿:「你、你有什麼事……」
你有什麼事瞞著本宮?
以前在塞北也有人對你這樣過嗎?
可這些後話,她講不出來。
她已經被自己話語中的酸澀嚇了一跳。
這樣問,好像她很在乎他……
她明明一點、一點都不關心他才對!
李含章越想越羞,心裡亂得打鼓,乾脆扭頭就走。
沒走兩步,先被人輕輕一撈。
背脊當即抵上月匈膛。
「很在意?」梁錚的聲音藏著笑。
幾乎貼著李含章的耳廓。
李含章又羞又氣,掙紮起來:「鬆開!」
可她哪裡有什麼力氣。
熱融融的氣息早將她刮得綿軟。
「我乾淨得很。」
李含章推著人的手臂頓時一滯。
「我可從沒有過別的女人。」
身後的梁錚似乎斂了笑,口口勿認真又鄭重。
李含章慢慢停止了掙紮。
她低著頭,溫熱的粉在臉頰上滾。
張牙舞爪的小貓忽然翹起了一點點尾巴。
難以言說的竊喜悄悄占據心頭。
「噢。」她板著臉,口口勿倨傲,「與本宮何乾。」
梁錚悶著笑了一聲。
他突兀地收緊攬住她的手臂。
「我與你是夫妻。」
「和樓宏明與肖氏一樣。」
他嗓音微沉,幾乎融於晚風之中。
「我同你說點夫妻該說的話,不好嗎?」
一聽夫妻,又提及樓肖二人,李含章身子僵凝。
林間的旖旎仍在進行。
衣物窸窣聲似乎格外清晰可聞。
夫妻該說的話,是什麼話?
若像樓宏明與肖氏那樣,就是……
抵在樹上講的話、勾著脖子講的話、咬著耳朵講的話。
李含章不敢再往下想了。
她羞得耳根發燙,漂亮的頸子滿是緋色。
「你、你不準講!」
細嫩的手指抵上他的手臂。
無力去推,反而像是柔柔的垂搭。
「我不要聽……」
又卷著一星半點的委屈。
梁錚月匈膛發緊。
他的心都要化成水了。
李含章嬌怯的模樣屬實將他折磨得不行。
接著欺負她,怕她真生氣。
就此收手,又可惜得人心裡癢癢。
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早知道不逗她了。
梁錚緩聲:「好,那不說了。」
他鬆開攬著李含章的手臂,走到她麵前。
將衣袍的一角遞給她。
「帶你認星星,好不好?」
悍狼何時如此溫聲細語地哄過旁人?
真是栽在這小孔雀手裡了。
李含章眸中凝著淚,水靈地眨巴了兩下。
她輕輕握住了梁錚的衣角。
-
梁錚領著李含章,逐漸遠離帳群。
這一路上,斜後方的小孔雀始終悶聲不響。
梁錚緊張得心裡打鼓,一麵走,一麵反思自己。
是不是太過分了?
剛才不該逼她那麼緊的。
但這也太難忍了。
李含章就像開在掌心裡的一朵小花。他瞧見了,就按捺不住想去撥弄。
更何況,他梁錚本來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潔身自好的狼改不了吃肉的本性。
梁錚對自己的處境深表同情。
可他想了一遭,唇角還是不可抑製地揚起微弧。
倒也好,端方君子可拿不下李含章。
二人又行過一陣。
梁錚步伐放緩,最終停下。
「得上去。」他頓了頓,又道,「肯不肯爬?」
李含章羞赧未消,原本隻顧埋頭跟著,聽見這話,終於抬起頭來。
夜幕之中,一座隆起的小山丘映入眼簾。
有些高,但並不陡峭,模模糊糊還能看出人為踩踏的土路。
李含章不情不願:「非要上去?」
嬌嬌兒養在深宮,被人伺候慣了,根本就沒爬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