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閱(8)(1 / 2)
李含章毫無防備。
被有力的大掌穩穩地握住。
梁錚分明是清醒的。
他不光清醒,還知道她的接近。
李含章無暇抬首,飛快地回撤小臂,下意識想將手抽走。
隻是,她做不到。
梁錚緊扣著她,而她氣力難敵。
他的指腹些微發硬,連薄繭都像在口勿她的手心。
「卿卿。」梁錚喚她,又輕又沉。
他感受她此刻真實的存在,卻令她忽而跌入一場羞臊的春風。
懵懂的小人兒被這春風吹得暈頭轉向。
他的體溫像要將她灼化了。
可梁錚所求遠不止如此。
「別害怕我。」
他嗓音微啞,仿佛在烈焰中滾過。
狼的強勢攻城略地,試圖挽回她的逃避。
李含章掙紮的動作驀地一停。
——別害怕我。
這是梁錚第二次如此同她表達。
她的腕子懸在那兒,某種情愫也遲緩地凝滯。
她……並不害怕梁錚。
既然如此,為何要逃走?
她想逃開的——到底是什麼。
李含章想不明白,可她緊繃的五指終於緩緩放鬆下來。
她不害怕他。
應該……沒必要逃走。
她掀起眼簾,眸光閃爍,雙頰緋色如霞。
「我不怕你。」
聲細若蚊,輕得像片薄紗。
「你……鬆一些。」
梁錚自榻上半坐起身,垂眉掃過二人相牽之處。
李含章的手很小、很軟,像把一掐就碎的鬆雪,沒有骨骼與手紋。
麵前的小妻子宛如受驚的白兔。
雙眸水波瀲灩,微翹的眼尾泛著芳烈的桃紅。
好像他稍一鬆開,她就要逃脫了。
可梁錚依然鬆懈了力道。
「嗯。」他相信她。
李含章也的確沒有讓他失望。
她的掌停留在那兒,甚至稍稍調整了握勢。
柔順地、嘗試般地叩著他。
斂起翠羽的孔雀也在試探。
她小心翼翼地邁出囚禁著自己的孤獨樊籠,一寸寸地向他靠近。
梁錚揚起嘴角。
他徹底移開五指,從側反攏。
自外向內,將李含章的手圈進掌中。
他問:「心疼我?」
掌中纖指頓時一蜷。
但沒有抽走。
李含章收回兩扇眼簾,別開那張赧紅的臉,不與梁錚對視。
「不要臉!」她罵他,「本宮、本宮……」
本宮……什麼來著。
腦袋空空,掏不出什麼詞句。
她隻好撅起唇,悶惱地甩他一句:「真不害臊。」
梁錚笑。
他就愛聽她虛張聲勢地罵人。
自以為淩厲,卻連話裡頭的酥軟都壓不住。
他用拇指刮過她的腕:「你心疼我。」
語氣篤定,已不再是問句。
李含章擰眉,被人說得心頭發燒,偏首要剜他一眼。
恰好與梁錚的眼眸相碰。
他的眸色深如鴉羽,溶有火光,像晚霞籠罩著深湖內的磐石。
桃花眸水汪汪地撞上去,霎時就碎成一團。
她不敢再看他:「你想得美。」
「是嗎?」梁錚懶懶地笑,「那你哭什麼?」
他的虎口挨著她的腕骨,幾乎能感受到她躍動的脈搏。
李含章倔強道:「本宮何時哭過?」
「方才。」梁錚定定,「還有,先前叫我為你暖足的時候。」
提及那夜,李含章眸光一爍。
她沒有回答,心潮被攪得淩亂。
梁錚捉住她剎那的猶豫,乘勝追擊道:「你原本不必管我的。」
李含章悶著聲,陷入良久的沉默。
當初,她確實可以不管他。
她本能借著他在丹雲寨的經歷,毀掉這一樁婚。
可她沒有那麼做。
她隻是不動聲色地為他瞞住曾經的舊傷,任由本屬於他的灼痛將自己吞沒——那痛楚與今日見他暈厥時如出一轍。
李含章越發弄不懂自己了。
她抿緊唇,無措地找了個解釋:「本宮……是看你可憐。」
梁錚揚眉,貌若恍然。
下一刻,圈住她的手指驟然收緊。
「那我得抓緊。」他沉沉地笑,「趁我如此可憐,讓你多心疼一會兒。」
李含章玉臂一僵,未明的臊熱卷上肌膚。
悍烈的侵略感壓迫著她,好似拍石的駭浪,非要將她心底的羞恥全都沖刷乾淨。
好怪、好燙的感覺。
再不走的話,就要溺在裡頭了。
她擰動手腕,想要逃跑。
可使不上勁。
李含章隻能倔強地瞪著他:「鬆開。」
一點力道都沒有的叱罵。
梁錚的手沒有放鬆的意思。
李含章黛眉顰蹙,又羞又急。
她找了個相當合理的理由:「本宮去端藥!」
梁錚聞言,微眯起眼。
他借著帳內的火光,打量著羞惱的小妻子。
李含章像一隻玉做的小貓,渾身透著水汪汪、粉瑩瑩的綿軟。
臉頰有春桃,嘴唇似冬櫻,鼻尖也小巧盈潤。
小笨貓沒有殺傷力,爪子被他捏著。
滿是清苦的藥香。
嗯,真可愛。
他喜歡看她這樣。
還可以……更可愛些。
梁錚欣然:「好啊。」
話雖如此,他手下的力道並無鬆懈。
修長有力的五指依然錮著她,反而越發緊束。
李含章還來不及反應,手掌就先被人牽起。
指尖觸到濡潤的柔軟。
肆意的熱風貪婪地卷過指腹。
渴食的狼在她掌中剝繭抽絲,順著細膩的脈痕,飽嘗赭色的深漬。
他嘗到發苦的藥味。
很快被她的甜軟所中和。
李含章的耳畔嗡地一炸。
她月要脊繃直,渾身氣力驟失。
腦海裡漲出紅潮,漫天遍野的山花都在眼前打轉。
可她明明與梁錚相對而坐。
沒有山野,沒有鮮花,也沒有滔天的焰火。
她好像懵懂的稚鹿,誤食了辛辣的甘果。
梁錚確實燒著她了。
令她頰邊與唇上滿是青澀的烈紅。
李含章幾乎僵在那裡。
「你、你……」連字句都殘破。
好羞人、太害臊了。
這奇怪的滋味將她燒得好熱。
「嗯?」梁錚用鼻音詢問。
他抬眉瞧她,眼眸深鬱,疏懶得惹人心癢。
李含章的桃花眸泛著一層水霧,淚津津地盈著通明的火光。
她暈暈乎乎,隻記得搖頭:「你不準、不準……」
話沒說完,細掌突兀刮過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