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龍(5)(1 / 2)
二人的距離又一次迫近。
滾燙的氣息好似繚亂的星火,飄往紛亂如雲的烏發。
鼻尖蹭過鼻尖。
在李含章的眼眸裡,梁錚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迷蒙的,顫抖著,近在咫尺。
梁錚沒有壓上李含章的唇,隻啄她顫抖的睫羽、漂亮的眼瞼。
他從前沒發現,她生得這樣纖弱。
不論是被他口勿過的臉頰,還是搭在他頸間的雙臂,都好像一碰就要碎、一點就要化。
李含章大腦空白。
燒灼的火在蠶食她。
她的唇被他留到了最後。
李含章背靠窗案,眼中盛著一席清冽的月色。
她能感覺到,清冽的光在灼燒,以她的思緒與理智為燃料。
梁錚沒給她緩和的機會。
他咽下她的呼吸,貪婪地汲取她的養分。
有汗沁在額角,沾濕了李含章的發端。
梁錚用拇指拂開那抹的濕發,攫奪卻未曾休止。
他並不打算放過她。
為了這個密不可分的口勿,他等候太久,沒有理由在此善罷甘休。
李含章熱得快要融化了。
臉頰、脖頸、指尖、耳後,鋪滿霞光。
她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一根稻草,在滾滾的焰流邊搖擺。
銅盆內的水麵漾開波紋。
漣漪經久不息,一圈又一圈,融入二人的心潮。
梁錚終於鬆開了她。
神智回潮,鮮活的空氣重新湧入肺髒。
柳枝似的纖臂滑落下來,軟軟地垂上冰涼的木案。
李含章仍是迷茫的,眼眸濕潤、宛如稚鹿。
唇瓣微張,好似雨打過的桃花,泛著分離後的水澤。
麵前的梁錚沒有開口。
他眼神幽深,目光掃過她時,像無聲的侵略。
他是狼——凶悍的、野性的狼。
她並不討厭。相反,她喜歡他如火的熾烈。
這能讓她感覺到,她是被他愛著的。
但……那是什麼?
李含章遲緩地眨了眨眼。
她嬌倦而懵懂:「你的……刀……」
是那把她曾看見過的雕花短刀嗎?
梁錚沒有立刻答話。
借著月光,李含章看見,他的耳際浮出一抹淡紅。
下一刻,她與他十指相扣。
梁錚啞聲:「那不是刀。」
李含章明白過來了,尚未退潮的緋紅越發濃鬱。
嬌赧藏於字句:「它、它怎麼……」
梁錚撫著她食指的側骨,沒有答話,不敢再去口勿她。
李含章的心跳密如驟雨。
觸碰時,是這樣的感覺嗎?
她原以為自己會更坦然、更從容。
李含章本想掩住溫熱的臉頰,手指卻被握住、無法脫開禁錮。
「你……」她紅著臉,「你管一管。」
梁錚哭笑不得。
這小孔雀的腦袋瓜裡在想什麼呢。
他無奈,輕柔地理順粘在她鬢邊的碎發。
指尖依然灼熱:「做不到。」
李含章不解。
她有些委屈:「為什麼?」
梁錚的眉峰擰出微褶。
他低目,見案上的小人兒不滿地撅著唇。
柔嫩的兩片些微紅腫,殘留著颶風過境後的香澤與芳艷。
逐漸沉寂的心潮再度喧囂。
梁錚閉上眼,索性不去看那抹惹人的瑩粉。
隻答道:「喜歡你才這樣。」
他的聲音好輕,像一息悲涼的嘆,落進李含章的心裡。
李含章輕輕地顰起黛眉。
迷迷糊糊的小孔雀當即溫軟下來。
這麼不好受嗎?
梁錚好像很難過似的。
她悄悄地抬起頭,飛快地瞄去一眼,又將背脊靠回案上。
「那……」她眨眼望他。
試探道:「本宮碰一下,會好些嗎?」
梁錚的額角猛地一跳。
他睜開晦暗的眸,打量天真的小妻子。
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耐著性子答她:「不會。」
會更糟,一發不可收拾。
李含章眸光微顫,囁嚅道:「是這樣嗎?」
和她想象中不一樣。
書裡也不是這樣說的。
梁錚不是買了書嗎,他為何不知道呢?
噢,對啊——
一絲得逞後的促狹忽而閃上李含章的心頭。
梁錚當然不知道了。
書在她手裡,她先一步看過了。
李含章微微翹起唇角,明亮的眼眸滿是得意。
她好像找回了從前的神氣,依然是他身嬌肉貴、不可一世的小金枝。
他是笨蛋,沒她聰明,不會養鳥、賞花。
那……她可得好好教他才行。
「駙馬。」李含章喚他,「本宮有主意了。」
梁錚挑眉,示意她繼續。
李含章用指尖壓了壓梁錚的手背。
口口勿嬌矜又神氣:「你去洗洗,洗得乾淨些。」
梁錚怔愣:「什麼?」
小孔雀又在打什麼算盤?
他低下頭,瞧見小妻子粉麵含春、眼波盈盈,滿是洋洋自得的狡黠。
那雙熠熠生輝的桃花眼正盯著他看。
像隻耀武揚威的小狐狸。
「本宮要……」
李含章丹唇開合,一字一頓。
「親、自、教、你。」
-
梁錚又一次在浴斛裡呆了許久。
溫水如瀑,反復澆過身軀,帶走了栽植後留下的汗味與泥塵。
月匈膛中狂跳的一顆心依然無比炙燙。
梁錚莫名感到緊張。
極強的不真實感籠罩著他。
那兩抹唇上的嫣紅,宛如驚鴻掠影,淺淺地映在腦海。
李含章很美,很香,抱起來、親上去都很軟。
像春桃,像棉花,像白雪,像兔子。
如此無瑕的人,是他的妻子。
並且,她似乎打算在今夜與他圓房。
這是真的嗎?
不會是他在做夢吧?
「嘩——」
又一瓢水自上澆下。
水珠在梁錚分明的頜線間滾動,啪嗒一聲,融入水麵。
細微的聲響敲醒了他。
當然是真的。
卿卿說的話能是假嗎?
恍惚感散去後,梁錚的心中隻剩莫大的狂喜。
他洗淨周身、確保纖塵不染後,更替衣物,返回北堂。
從外頭看,北堂燭影憧憧。
梁錚輕輕推門而入,無聲地穿過珠簾。
榻上的人影曼妙輕盈。
李含章背對著他,斜斜臥在那裡。
烏發攏在一側,露出頸後的雪膚,單薄的中衣壓不住流暢的曲線——兩端圓潤、月要際凹陷,勻稱得恰到好處,一絲多餘的肉也沒有。
梁錚呼吸微沉。
燎原的火好似從未平息。
他喚她:「卿卿。」
極力在克製,捱下難耐的心動。
李含章沒有回應,燭光在她肩頭浮盪。
她隻是貞靜地臥在那裡。
場景似曾相識。
梁錚的心中生出一股不太妙的預感。
他吹滅紅燭,輕手輕腳地上了榻,接近李含章身後。
李含章的呼吸聲就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