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龍(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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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錚眉頭一挑。

小孔雀今夜長出息了?

他本以為李含章已經入睡,故而不曾留心周圍。

此刻,借著方才的動靜,他發現李含章正屏息凝神、悄悄跟在他後頭。

這是一場預謀已久的伏擊。

她估計早就躲了起來、等著他來呢。

梁錚沒出聲。

他佯裝不知,提步要走。

眼看目標人物未曾覺察,不安分的小手躁動起來。

化掌為拳,隻伸出一根手指。

又戳了他一下。

試探似地,好像感覺很新奇。

全然沒有了先前的猶豫。

甚至躍躍欲試,還想再來一次。

距離越來越近。

在指尖觸達之前,梁錚連頭也未回,大掌一攏,就輕而易舉地擒住了她。

他勾起嘴角:「好玩嗎?」

「呀!」李含章驚呼。

她正訝異於手中的觸感,全然沒料到自己的行蹤已經暴露。

火般的霞雲宛如漲潮,飛快地漫上臉頰。

她磕絆:「勉、勉強還……」

梁錚沒再開口。

腕間的束縛徐徐鬆懈。

一聲輕笑悄悄地埋進深沉的夜裡。

李含章尚且反應不及,皂莢的淡香忽然迎麵而至。

緊實的手臂勾往月要間。

不是輕柔的摟,而是強有力的按。

她像一片單薄的羽毛,被按向了磐石般的月匈膛。

黑暗之中,密切貼合的人影比水痕還淡。

仿佛歸根的葉融入土地。

踴躍的心跳挨著沉緩的心跳。

李含章撲進那彎懷抱之中,莫名被撞得頭暈眼花。

這樣才對。

她有些恍惚。

硬實的、滾燙的,像燒紅的鐵,能將她灼化。

這樣的——才是梁錚。

之前的觸感太柔軟了,那好不像他。

所以……她才會覺得新奇。

「還什麼?」梁錚問。

他的掌貼在她側月要,聲音緊挨她耳畔。

微濕的發蹭過她的頸,尖梢掛著一枚微小的水珠。

那水珠點上肌膚,又向下滑去。

涼得李含章身軀軟顫。

她好像借此回過一些神智來,仰起頭,去看身前的男人。

周圍好暗,月色好淡。

李含章本應看不清梁錚的麵龐。

可梁錚的目光太過熾熱,幽深的眼眸緊緊鎖向她。

像黑暗裡僅存的火光。

點著了李含章殘存的一點執念。

元青說得對:在梁錚麵前,她總是潰不成軍。

梁錚野性,西北的女子也野性。

他們勢均力敵、有來有回、旗鼓相當。

既然這樣,她也不能輸。

她也是為此才精心準備了這場偷襲。

可若輸,是輸給誰?

她到底……是在和誰比較?

李含章無暇細想,一股無名的躁鬱就湧入心門。

催趕著、敦促著她,去多做一件事。

於是,無從安放的小手撫往梁錚的背脊。

指腹顫栗著,貼上單薄的中衣。

她撐出平素的倨傲:「還、不錯。」

一絲驚異在梁錚的眸中閃過。

怎麼回事?柔軟的羊不再柔軟。

她好像忽然發了狠,要與狼一較高下。

他欣喜於李含章的主動,卻隱隱感覺到某種難言的異樣。

還沒等他琢磨清楚,李含章自己就先開了口。

「駙馬。」嬌聲幾是擠出來的,「你……」

話未說完,又熄了聲音。

梁錚低眉,注視著懷中的小人兒。

她好像很易碎的,是熱潮下蜷緊的桃瓣——他不敢折她。

「如何?」他不由自主地放柔聲音。

連有力的臂膀也鬆懈幾許。

李含章仍望著他,水盈盈的眼不肯離開。

好像很執拗,比從前都要執拗。

「你到寢室去。」她道,「本宮有事情要做。」

梁錚沉默了片刻。

他沒有多問,隻鬆懈懷抱、依她所言。

寢室有窗,故而視野更好。

蔽月的雲散去一些,暗沉的灰光變成疏朗的牙色。

梁錚坐在椅上,輝光鋪過半敞的衣襟,將蜜色的肌理映得發白。

錦帕潦草地纏在他腕間,將他雙手反捆身後。

很生疏——隨便掙兩下就能脫開。

一切似乎蓄勢待發。

可梁錚毫無興致,並且,預感相當不安。

李含章就站在梁錚麵前。

她的身子極細微地顫著,勝雪的膚在月下愈白,像風中搖擺的一樹梨花。

令人無法分辨,這顫抖是因何而起。

梁錚的月匈膛些微發悶。

難言的疼痛悄悄地在心口敲打。

「駙馬。」李含章垂眸,「本宮要……」

這一回,她依然沒能說完。

字句被從中截斷,硬生生地卡在喉裡。

梁錚望她,眼神復雜。

李含章索性收了聲。

她自袖中探出一截細腕,伸向梁錚的月要間。

似是想動手解開他的中褲。

可她半途中止:泛白的小手猶如凝滯,僵硬地停在空中。

李含章漲紅著臉。

一縷月色在她指尖戰栗。

無人開口。

誰也沒有說話。

長久的靜寂之中,梁錚連李含章的心跳都聽不明晰。

李含章吸了吸鼻子,像是受不住這夜裡的寒涼。

她飛掠一眼,極快地瞟過梁錚的麵龐。

在這目光交匯的剎那,梁錚看見了。

那雙曾經飽含柔怯的桃花眸裡,蓄著晶瑩的、悲愴的一湖淚。

李含章哭了。

可——為什麼呢?

連她自己都一時弄不明白。

她與梁錚是夫妻,做夫妻之間的事,不值得高興嗎?

值得的。這是值得高興的呀。

是她想得太多了。

李含章咽下了惱人的嗚咽。

伸向梁錚月要間的手又一次動了起來。

柔軟的錦帕飄落在地。

她沒碰到軟緞製成的月要帶,隻碰到寬厚的、溫熱的一堵牆。

那堵牆抵著她的指尖,阻擋了她的動作。

隨後,悄無聲息地下降,修長的手指慢慢扣住了她。

「不必如此。」梁錚輕聲。

他的聲音好像十分灼耳,燙得李含章滾出淚來。

她講不出話,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一如她不知自己為何哭泣。

梁錚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

手臂一攬,將垂淚的小妻子抱往膝間。

他埋首,前額蹭過她側臉,似與她溫柔地癡纏。

「卿卿。」他又道,「你不必如此。」

李含章無法回應。

她悶悶地嗚咽,哭得沒有力氣。

雨打後的梨枝抽噎著,綿軟地偎在梁錚的肩頭。

全然不復從前的倨傲與體麵。

梁錚沒有問她。

他摟緊她,口勿去她的淚珠,如欲與她骨血相融。

時間點滴過去,浮月些微偏折,歪過窗欞。

為嬌小的身影鍍了一層疏冷的白。

李含章的哭泣終於被黑夜吞噬無聲。

她懨懨地窩在梁錚的懷裡,目光散漫地下垂。

停留於搭在膝間的手上。

雖然身子骨的力氣還未恢復,丟掉的理智卻慢慢回了巢。

她知道自己為何難過了。

確切說,那並不隻是難過。

還有抗拒、驚惶、慌亂、恐懼與焦躁。

她本想著,梁錚捏她的債已討回來了,若再多扌莫一下,她就能占據主動。

可她的性子終究與西北女子不同。

強行扭轉自身、刻意野烈,令她極為難受。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元青的話宛如藤蔓,心魔一樣糾纏著她。

她怕自己不夠明烈,會丟失他的喜歡。

她也想與梁錚勢均力敵,因而才有了今夜的一切。

可這一切,與她的母妃有什麼區別?

為了迎合父皇對皇子的鍾愛,她的母妃罔顧母女情分,對自己的骨肉棄之不顧。

不知不覺,她差點就做了與母妃一樣的事。

她險些為了旁人改變自我。

正因此,李含章才會感到悲傷。

她陷在痛苦的沖突之中:身體在行動,本能卻在排斥。

可梁錚阻止了這一切。

他擋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

他縱容她放聲哭泣,將月匈膛供她依靠。

他口勿上她的雙頰與眼瞼,無聲地寬慰她的情緒。

他給她暖人的掌溫、寬闊的月匈膛、細密的口勿、溫柔的氣息……

李含章的麵龐淺淺地發起燙來。

她本以為,自己這樣做,梁錚會更加喜歡。

照這樣看,她是不是誤會他了?

他確實從未親口說過喜歡性烈的女子。

是不是……她想多了?

思及此,李含章想探探梁錚的態度。

可她不想講話。

感覺……有點丟人。

她剛剛還蜷在梁錚的懷裡、嗚哇嗚哇地哭呢。

不……不止有點,是很。

很丟人!都不知該如何麵對他了。

她上回撲在人懷裡哭,還是七歲被太華欺負的時候呢!

李含章越想,越覺心中羞臊。

她悄悄地別開腦袋,額角卻陡然埋入濕潤。

是梁錚肩頭的一片襟。

粘在他身上,被她的淚水洇得水津津的。

李含章:……

煩死人了!更丟人了啦!

恢復精神的小孔雀掙紮起來:「不準抱了!」

再抱,她都要笑話自己了。

梁錚的臂彎沒有鬆開,反而不露聲色地緊了緊。

他的力量剛強而沉穩,不容抗拒,卻沒有不合時宜的多餘動作。

頃刻之間,就讓李含章沒了羞惱的小脾氣。

發覺鬧騰的小妻子安靜下來,梁錚才開口。

「好些了?」低沉又關切。

李含章輕輕地嗯了一聲,有些心虛。

梁錚嘴角微勾:「可有要問我的?」

他與她說話時總是如此,先把事往自己身上攬。

李含章不答。

她盯著自己十根軟白的手指。

翻來覆去地看,翻來覆去地糾結、把玩。

片刻後,她才道:「駙馬,你見過不少西北女子,是不是?」

措辭與口口勿之間,半是矜傲、半是試探。

梁錚聞言,眉峰上挑。

在李含章哭泣時,他一壁安撫她,一壁在思考今夜的來龍去脈——剛進門那會兒,小妻子還正常,越到後來越反常,主動得像在跟誰較勁。

她就像一張拉滿的弓,險些將自己繃斷。

他對此十分費解,不明白李含章為何突然如此。

難不成樓宏明又先斬後奏了?

可此刻聽她這樣問,梁錚當即就明白過來。

她是在同他從前的經歷較勁——以為他喜歡性烈的女子。

對這場無妄之災,梁錚既無奈又想笑。

「是。」他伸掌,蓋住那對不老實的小手,「但我隻對你動過心。」

李含章偎在梁錚的頸側,輕輕地顫了顫手指。

她囁嚅:「可、可你……」

懸盪不安的心仍在徘徊。

該怎麼說?好像她無理取鬧似的。

梁錚沒應聲,隻等她繼續。

李含章白玉似的小臉憋得通紅。

她蜷緊五指,橫下心,將念頭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可你在西北呆了那樣久,見到的女子不都是那樣嗎?」

「你不害臊,她們不害臊,本、本宮也行。」

「元青都告訴本宮了,西北人講求勢均力敵……」

她的聲音越說越輕,到後來,已細柔得像根稻草:「你、你……」

紅著臉的小人兒掀起眼簾,覷向身旁的男人:

「駙馬,你對本宮……不講求嗎?」

話音剛落,滾燙的熱氣就落往頰邊。

「嗚!」李含章小聲哀呼。

她的臉蛋被梁錚狠狠地親了一口。

「講求什麼。」梁錚嗓音微啞,「勢均力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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