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3)(1 / 2)
梁錚眉峰稍抬。
一抹訝色悄然流過眸底。
她這腦袋瓜又在想什麼?
擔心她還來不及,她反倒先認錯了。
他順勢收臂,與人貼得更密實些,視線掃過那張俏麗嬌怯的臉龐。
小孔雀正輕悄悄地覷著他。
眸中的光芒好似揉進湖水裡的碎星。
一被他發現,那雙桃花眼很快又低垂下去。
李含章心虛極了。
先前與李珩爭執時,她還在氣頭上,進了北堂,才想起梁錚也在中庭——他不光在,還不露聲色,將她怒斥李珩的話盡數聽入耳中。
那些話可稱不上是好話。
罵的是李珩,卻也殃及了梁錚。
聽上去,好像她對與梁錚成婚這事兒很不滿似的。
但、但她沒有這個意思呀!
她隻是想說李珩別有用心,並不是嫌棄梁錚。
雖然最、最初,她好像是有點……
嗯……
不能怪她!
她是被傳聞誤導了!
梁錚……不會生她的氣吧?
李含章在北堂坐立不安,心焦得連燭也未燃,索性貼在門上,偷聽中庭的情況。
隻是,她什麼也沒聽見。
甚至還被開門的梁錚抓了個現行。
鬼鬼祟祟的小孔雀立刻變成了不敢動彈的小鵪鶉。
她窩在梁錚的懷裡。
眨巴著水眸,討好又乖巧。
可身前的男人始終一語未發。
梁錚背光而立,麵龐如刻刀影。
身後的燈與梅烈烈如焰,將他映得尤其冷峻。
空氣格外安靜。
李含章心中越發緊張。
她的雙手還靠在梁錚的月匈膛前。
溫軟的小掌蜷了蜷,指尖偷偷向上挪去一寸。
她在試圖尋找梁錚的心跳。
卻被人突然捉住。
李含章受了驚,小臂往回縮了一剎,很快又乖順下來。
「何處錯了?」
低沉的聲音降落額頂,喜怒難辨。
李含章心神慌亂,再度掀起眼簾,去看梁錚。
梁錚也在注視著她,雙目棲於陰翳之下,意味晦暗不明。
「本、本宮……」
她磕絆,被握住的手不由絞緊衣襟。
「說……說錯話了……」
梁錚沒有應聲。
李含章隻看見他斷眉上挑——似是在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他果然是生氣了!
她、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含章埋下頭,紮入梁錚的月匈懷,藏起滿腔委屈又愧怍的酸淚。
「本、我……卿卿、卿卿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卿卿真的沒有!卿卿一點都不嫌棄!」
小孔雀慌得六神無主。
伏在男人懷裡,抽抽噎噎。
也不問青紅皂白、不顧語無倫次,她隻管將心緒一股腦地往外倒。
「卿卿與你成婚至今,從來沒後悔過!」
「最初是因為……好多人都說你壞。」
「可後來,卿卿就知道,你、你隻對卿卿壞……」
說到末了,軟聲漸息。
隻餘下一張半抬的小臉,視線粘向眼前人,淚光閃閃。
「可不可以……不要生氣?」
蔫兒了的小孔雀朱唇微抿,楚楚可憐。
「也不要……懲罰卿卿?」
犯錯了就要受罰,是她身為燕宮女兒、自小在習藝館裡養出來的規矩。
見她如此,梁錚眸光微動。
他不著痕跡地抬掌,撫上小妻子的側月要。
李含章對此渾然未覺。
她正緊張呢,眼巴巴地望著梁錚,希望能瞧見他神色中的一絲鬆動。
梁錚不語,隻在眉峰間蹙出淡痕。
變化格外細微,很快又如水露,頃刻就消散無影。
他默了半晌,才道:「可卿卿都這麼說了。」
轟——
此話落地,李含章如遭雷擊。
都……都這麼說了。
說了特別、特別過分的話。
嗚!確實是她做錯了!
李含章鼻腔一酸,兩道清淚立時滾落下來。
她不想讓梁錚難過。
可他的懲戒未免也太羞人了!
先前那枚烙在她頸側的紅印,直到抵達上京前才消退。
這次要是再來一下,她該怎麼見人呀?
她還想去找張虎娘呢,到時候,準要被人取笑了!
李含章又羞又急,視線被淚洇得朦朧,隻好睜大雙眸、強撐著去看梁錚的臉色。
仍與先前一樣,背著光,紋絲不動。
淡漠,冷峻,也黯然神傷。
對梁錚的情意與愧疚,終究蠶食了盤踞心頭的羞赧。
李含章緊閉雙眸,偏過頭,抻直了細白的纖頸。
若真要懲罰她才能消氣,那就罰吧!
就、就是——
「能不能……輕點兒?」
像上回那麼吮她,她、她怕痛的。
梁錚淡淡地嗯了一聲。
此後,就再沒有了其它動靜。
李含章視野漆黑,不知當前是什麼狀況,又怕突然被親,隻好在原處乖乖地等著。
預想中的熾沉氣息並沒有接近。
反倒是握住她手的熱掌微微動了動。
她正不解,卻聽梁錚道:
「今日換個罰法。」
話音剛落,她那隻柔白的小手就受人牽引、徐徐走向下方。
掌心的觸感異樣而微妙。
李含章微微一怔,睜開淚眼,低頭瞧去。
麵頰頓時緋雲四溢。
從耳根到眼瞼,悉數紅了透。
她又驚又臊,飛快地抬眸,看向麵前的始作俑者。
梁錚雙目含笑,神情慵懶、耐人尋味,全然沒有半點生氣或受傷的意味。
他的眼神依然滾燙。
盯住她時,好似火浪翻湧。
李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