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雖千萬人，吾往矣（1 / 2）
無數叫囂著的霓虹市民和裝備精良的銀甲士兵吵吵嚷嚷地擠滿了【新勺子】門前的窄巷，拍打聲、叫罵聲，還有踢門砸門的叮當亂響不絕於耳。沉睡中的那幾個家夥，隻要不是聾子，便定然猜得出外麵發生了什麼事。
然而高樂第一時間所想到的方案竟然是關門。
「受過第一次的教訓，這次我學乖了……」
高樂慌裡慌張地擺弄著吧台內側的電子麵板，【新勺子】外圍的磚牆之上立刻被一團藍色的光影所包裹起來，一個滿臉虯髯的高個男人剛剛抬腳踹向鐵門，不巧卻迎頭撞上那團藍色的透明光暈，整個人就像是觸電了一般被彈出數米之遠。
伴隨著門外的一陣驚呼，高樂又一臉正色地勾起了嘴角：「從前我一直以為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可是實力差距就是差距，即便這裡被重火力裝置鋪滿，該是我們打不過的家夥，我們一樣打不過。所以我這次把技能點全都放到了防禦模塊上麵，隻可惜給我留下來校準的時間太短……照現在的情況看來……我們恐怕還能撐住半個鍾頭。」
剛剛蘇醒的眾人一個接著一個地趕回酒吧大堂，大多數人似乎仍在夢中剛剛轉醒，睡眼迷離地盯著門外，一副不知所謂的樣子。
「半個鍾頭之後，我們該怎麼辦？」
程東沒有回頭，安靜的就像一尊無知無識的雕像。
「半個小時？我們那還有半個小時！」
高樂怪叫著從吧台裡沖出來，一把就抓住了程東的腕子，「我們現在就從後門離開，狡兔三窟，我在選定這家酒館的時候就已經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放心，後門的出口被安排的很精巧，絕對不會有人發覺我們這間酒館，還有另外一條通向別處的暗道！」
「安陽和法奧爾斯怎麼辦？」
程東像顆釘子一樣釘在地上，高樂試了幾次都沒辦法讓他移動半步，隻能咬牙切齒地尖嘯道：「那兩個病號我們可以背著走啊，有小妮子在，咱們遲早能把他們救醒的！」
他求助般地把目光轉向其他人，然而包含安雲在內的所有反公司成員，竟然沒有一個準備動身離開的。
高樂跺了跺腳，用幾乎哀求的語氣嘶聲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求求你們了，現在我們根本不是倒懸城的對手，如果真的交戰起來……死的隻會是咱們自己！」
餘下三副漆黑的裝甲已然在不知不覺間攀上了眾人的身體，就連康寧的金屬義肢當中，竟然也泛起了一絲若隱若現的漆黑浮光。
程東的唇齒開闔，聲音遙遠而清冽：「我們能逃去哪？」
「逃到一個沒有倒懸城追兵的地方，我們……」
「這座城市裡，還有倒懸城的手臂伸展不到的地方嗎？」
「我們的人，數很少，隻要我們小心一點……」
「小心一點？」
程東冷哼了一聲，「像是老鼠一樣？」
「即便是老鼠那又怎樣，做隻東藏西躲的老鼠，總比沒了命要強吧！」
「第一，我不喜歡東藏西躲；第二，老子不是老鼠。」
一枚石子不偏不倚地砸破了酒館的玻璃，【哢嚓】聲音清脆而動聽，但高樂盯著那顆石子的眼睛裡，卻散發著無比驚懼的光芒：「他們這是……什麼狗屁技術！酒館的防禦這麼快就……別在這裝蛋了好嗎？現在不是充英雄的時候，你們這群家夥是不是瘋了！快跑啊！」
程東不退反進，朝著大門的方向緩緩地前移了一大步。
所有人在此時都像是早就商量好的一樣，沉默且無言，緊跟著程東的步伐，向著大門前移了一大步。
「
老子是人，不是老鼠！」
「行行行，我知道你們是人了，行不行，你們都是人，是蓋世豪傑，是大英雄！這總行了吧！快走啊！」
「我們哪也不去。」
程東把手搭在後頸上，用力地轉了轉脖子，「你是老板，沒理由把客人拒之門外……」
「你他/媽放屁！這些家夥也算是客人？」
「來者是客……」
程東的手腕微翻，兩柄透明的薄刃立刻從小臂當中亮起鋒芒，「開門，迎客！」
「你知道外麵有多少人嗎？你他/媽瘋了！」
「我們中國有句老話，雖千萬人吾往矣！」
猩紅的血藤錚鳴，此時已然盡數沒入地底，程東把聲音抬高了一度，再度重復道，「開門！」
「你……我他媽真是瘋了，怎麼會和你們這群不要命的混在一起！媽的，死就死了！」
大門帶著病入膏肓般的呻吟聲緩緩扯開縫隙，那群仍舊圍在酒館門前叫罵的家夥們，似乎並沒有預料到，程東一行竟然會真的選擇直麵倒懸城的至高神明。
他們第一時間看到的，便是掩蓋在那副漆黑的活體裝甲下的一雙比黑夜還要深沉的眸子，猶如實質般的殺意，在鐵門大開的一瞬間，恍若冷櫃的寒氣一般四處彌散，圍在酒館門前的眾人全部自覺地在門前撤開了一方巨大的空地。他們在怕，即便是身處在人潮之中，那種孤立無援般的疏離感，卻仍舊像是跗骨之蛆一般的橫亙在心裡，少數的人甚至已經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這並不是源於自己對於戰爭的渴望，而僅僅是在極力地控製自己顫抖的雙手。
「垃圾！」
這是程東說的第一句話，雖然他從始至終都未曾正眼瞧過這片憤怒的人群。
陰沉的蒼穹之上，正浮現出一張碩大無比的霓虹色麵龐，星星點點的燈光凝實成了一個巨大而立體的女人頭像，程東當然認得她，她就是程秋野，那個因為失去女兒而將整座聯邦拉入深淵的瘋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