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雖千萬人,吾往矣(2 / 2)
碩大的頭顱正中,隱隱約約地可以瞧見一個孱弱而瘦削的人影,不用猜也認得出來,這個家夥十有八九便正是李申本人。
所以程東又一次嘲弄地扯起嘴角,又高聲罵了句:「垃圾!」
【垃圾】這個詞,不論在什麼時代都不會是一句讓人舒服的話。所以恰巧將【垃圾】之名聯想到自己身上的人潮再一次被點燃了怒火,他們雖然不敢上前,更沒膽量與那個口出狂言的家夥開戰,但至少還長了張嘴,至少還能罵人!
「啊對對對,我們是垃圾,你是什麼?被垃圾通緝的垃圾至尊嗎?」
「背叛聯邦的家夥還有臉叫我們垃圾?你這狗東西連最基本的人倫道德,禮義廉恥都不懂,開口閉口就是垃圾,怎麼,你就和垃圾親近,看見誰都像自己的親爹親媽是不是?」
「強烈要求倒懸城的上帝徹查戰爭屠夫程東,堅決懇請上帝嚴肅處理程東的問題!」
「我真就奇了怪了,你這哪來的自信罵我們是垃圾呢?把手公司毀滅了,對你有什麼好處?我們原本生活的好好的,沒招著誰,沒惹過誰,那就來了你這麼個傻/逼?真他媽是孝/死我了!」
程東從始至終都在陰狠地注視著蒼穹之上那顆碩大的頭顱,他在此刻就像是變成了個聾子,變成了個啞巴,任憑眾人如何奚落謾罵,甚至連回嘴的打算都沒有。
但血藤,會幫他說話。
數以萬計的蒼然古樹一字排開,拔地而起,萬幢樓房立刻便被排空而去的巨大枝條凝成了一片殘磚瓦礫,至於罵聲不絕的人潮,甚至還未等對周遭的巨變做出反應,便已立時被
遒勁的樹藤給撚成了一地爛肉膿血,瓢潑的血雨立時混雜著房倒屋摧裹挾而來的沙塵驟降而下,程東一動不動地沐浴在血雨當中,仿佛再度變成了一尊冷冰冰的塑像。
那顆碩大的頭顱露出了一彎陰邪的笑容,唇齒開闔,淡淡道:「你果然夠狠。」
「咬人的狗,是不會亂吠的。」
程東定定地頂著天上的那個家夥,「滿口廢話的瘋狗,打死就好了。」
「說真的,你一向是我最為看好的孩子……從前是,現在也是。」
夏娃的聲音溫柔而甜美,絲毫不像是個會為了一己私欲而毀滅整個聯邦的瘋子,「感謝你幫我照顧小耳朵。」
「用不著你感謝,小耳朵是我的乾女兒……」
「乾女兒?哈哈哈哈……」
那顆碩大的頭顱驟然之間笑得花枝亂顫,「你難道不知道現在的小耳朵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嗎?」
「知道又怎樣?」
程東的麵色不改,「不論她是什麼,都改變不了是我乾女兒的事實。」
「即便她已經不是人了?」
「說過的話,我不想重復第二次。」
無數擎天徹地的巨樹呼嘯著奔向夏娃的映象實體,可未等觸及到那顆頭顱的十米之內,便立刻被解構成了一陣漆黑的塵埃。這一手【指東打西】的招數,程東也從未料想過可以得手,但更讓他始料不及的,則是倒懸城核心的戰鬥實力。
踐行者與黴菌完美構造體之間的差距竟然這麼大,大到恍若人與塵芥之間的區別。
程東的手心在冒汗,可是表情上依舊顯得泰然而沉著。
似乎是被他的那句【無論她變成什麼,都是我女兒】的話撥動了某處心弦,夏娃沉寂了很久,才終於重新從嘴角上扯出笑意:「你不怕?」
「怕什麼?怕你?」
「不……我的意思是……你不怕死?」
「死?」
程東冷冷地勾了勾嘴角,「怕死的人,也死在東西部站場上了。活下來的,盡是些自私自利,又苟延殘喘的遊魂……拜你們狗屁手公司所賜!」
「不是手公司挑起的戰爭!」
李申仿佛在一瞬間被點燃了怒火一般,不待夏娃開口,便搶先喊道,「你這條陰險的毒蛇!就好比是伊甸園當中哄騙亞當夏娃偷食禁/果的惡魔,你禍亂聯邦,挑撥民眾與公司的關係,你甚至用那雙骯髒的手徹底撕碎了公司幾十年的基業!若不是秋野出手,天知道你還會在聯邦搞出什麼幺蛾子!橋頭的輻射竟然都沒能殺了你,你倒真的像是隻怎麼打都打不死的蟑螂!可是你知道嗎……憑你自己,憑你身邊那幾個區區完美構造體,窮極一生都別想打敗倒懸城的意誌!你這種家夥,就活該下地獄!」
「下你媽……」
程東未等把話說完,一束巨大的光柱立刻從李申的方向噴薄而出,程東的身體瞬間便被耀眼的光柱所徹底吞噬,而且這股灼熱的洪流甚至將其餘的一眾反抗者全部推入【新勺子】當中,豪光整整持續了半個小時才算停歇,大地已然被這道光芒犁出一條寬近百米,深度難測的巨大鴻溝。
殘磚碎瓦,青煙徐徐。
這裡哪還有了程東幾人的蹤跡?
【目標區域已無生命體特征,清繳對象,確認全部殲滅。】
夏娃盯著那條灼熱的鴻溝訥訥地看了半晌,才悠悠地開口道:「你其實……本不需要乾掉他們的……」
「我全知全能的愛人……」
李申柔聲道,「消滅亂黨,是我必竟的事業,我已經失去了你一次,絕不可以再失去第二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