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1 / 2)
陶洛委屈地抿了抿嘴,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如果自己心狠手辣,性格睚眥必報,又沒有被邪術影響可以成功做惡的話,他真想做個沒心沒肺的大惡人。
可他做不到。
趙淩空白的思緒被撲到自己懷中的陶紙打亂。
他看到陶洛彎月要去撿那盤被掰成兩半的磁帶,蹲在地上低頭無助地想要把它們拚好。
白皙修長的脖頸一直垂著,半長的發絲遮蓋了眼神。
少年沒有刀,沒有任何攻擊性強的武器。
趙淩突然想,他也不過隻是要一盤磁帶。
為什麼不能給他?
無論趙淩此刻心中如何的五味雜陳,縱然有話想說,陶洛都不再給他多餘的視線。
此刻,白傅恆越過趙淩大步走到陶洛身邊,蹲下來拍拍他的肩膀。
陶洛小聲說:「我沒保護好磁帶,後麵的事情會變得麻煩了。」
還要恢復過去的幾年前的通訊記錄,一點點翻找這份文件。
白傅恆揉了揉他的頭發,嘿了一聲:「這麼短的時間,我也不一定能搶過來磁帶。」
白傅恆目光深邃地看著他:「我們小洛很棒了。」
如果是自己被人冤枉拿刀傷人,可能會讓陶紙感受一下什麼叫做「言出必行」。
陶紙敢汙蔑陶洛,是因為陶洛沒有刀傷不了他。
但他不敢嘲諷自己。
因為白傅恆是真的會揍他。
白傅恆又想,可是善良和遵守法律從來就不是需要被抨擊的品質。
錯得又不是陶洛,而是做惡的人。
大家對無力保護自己的人所謂的生氣也不過是礙於急切的關心,白傅恆不會用言語來刺激陶洛。
「別傷心了,白哥剛才也不應該離開的。」
白傅恆抱住了陶洛。
趙淩就這麼看著陶洛伸出手抱緊了男人的脖頸還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
陶洛鼻頭發酸。
他們那群人永遠篤定自己另有所圖。
白傅恆把陶洛從地上摟站起來。
眼角餘光瞥道了裝委屈但目光狡黠的陶紙。
白傅恆手癢,看來這些年他過得很舒坦,真覺得自己是個小王子了。
白傅恆厲聲道:「你說他拿刀傷你,他刀呢?」
陶紙尷尬地笑,小聲反駁:「我誤會了。」
白傅恆額頭青筋冒起,緊握拳頭。
以前這個人估計也是這樣空口白話,胡說八道,但偏偏別人都信他。
之前聽陶洛講,遠遠沒有今天這麼直觀和生氣。
白傅恆一字一句地說:「動不動就誤會你的表哥要傷害你,恐怕不是真誤會而是假栽贓吧。我心和眼睛都沒瞎,不是個蠢貨。」
陶紙咬唇顫抖。
此刻,陶洛突然歡呼了一句:「哎,掰的不是陳學長的畢設啊!」
陶紙懵了,剛才沒注意看。
不是陳雲浪的磁帶?
那……自己掰的是誰的磁帶?
半小時後,陶紙知道了真相。
他掰的是另外一個暴脾氣學長的磁帶,這個學長畢業後留校讀研讀博了。
有學生之前就報了警。
但警察詢問盤查後得知陶洛壓根就沒有帶刀,隻是這兩個人摟抱在一起搶東西。
沒想到,陶紙一看到有人過來了就立馬不掙紮。
他在眾人麵前擺出一副被陶洛欺負威脅的場景。
事後,陶紙輕飄飄地一句太緊張誤會了,就想打發過去。
警察當場就給調解好了。
沒什麼事情,又是表兄弟,能私下調解就私下調解吧。
陶洛死不道歉,陶紙委屈裝白蓮花,哭哭啼啼的。
大家看他的委屈樣子,不知道還以為是陶洛怎麼他了。
有些人就想著乾脆讓陶洛再軟幾分算了。
畢竟也是表兄弟,不至於鬧得這麼難看。
陶洛躲在白傅恆的背後,攥緊了他的衣服,在腦海中想著自己也說一些蓮言蓮語。
話還沒有說出口,就有人竄進房間:「是誰掰了我的磁帶?」
「是誰!掰了我的磁帶!!!」
無辜躺槍的學長眼神噴火。
白傅恆果斷地指向陶紙:「他。」
陶紙下意識地說了一句:「不是我!」
學長罵罵咧咧:「放你娘的狗屁,視頻都傳校園論壇上了!」
白傅恆火上添油:「他說假話說上癮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該學長和陶紙的恩怨。
他沖上去攥住了陶紙的衣服,警察們連忙上去拉人。
混亂中,陶紙被抽了一巴掌,抽的頭暈目眩,但他連是誰打的都沒看清楚。
趙淩本來也想拉架,但是白傅恆偷偷扇了陶紙一巴掌後,就果斷地來控製他,把他死死按在牆上。
陳雲浪拉著一臉懵的老板和工人,笑了笑:「我們還是先去把門按好吧。」
裝門時,老板沒好氣地說:「簡直胡說八道,沒有刀非說有刀。」
工人在一邊搭話:「可能是嚇懵了,另外一個男生不是也發呆了嗎?」
老板抓了抓腦袋:「那男孩子也是不靈光,應該要及時反駁吧。」
陳雲浪抿了抿唇:「可能他覺得自己說話沒人相信了吧。」
老板一邊給工人遞螺絲:「不太聰明啊。」
陳雲浪唔了一聲,忍不住笑了:「是啊,的確是一個有點笨的小朋友。」
等忙完事情就到了大晚上。
陳雲浪從白傅恆手中拿到了磁帶,然後各自回家,他一到家裡就先把裡頭的曲子導出來,發給白傅恆一份。
陶洛白天爭鬥中,臉上被一根小木屑劃了,先前不明顯,現在右臉已經紅腫了一條線。
白傅恆給他貼了兩個創口貼。
白傅恆看了看手機:「曲子發過來了。」
陶洛聽到當初被「冷藏」的曲子重現天日,興奮地抱著白傅恆的脖子跳了跳:「哥哥你聽,我以前做的曲子!」
白傅恆抱住他的月要肢,有些無奈地說:「好了,別跳了。」
白傅恆緊了緊手臂,低頭看著懷中少年:「要把原本屬於你的東西一點點拿回來,這是改術法的一環。」
白傅恆通過筆記本,知道了自己當初的計劃。
在陶家宣布陶洛已經死亡後,自己消沉了很久。
忘記的記憶也在慢慢回爐,白傅恆說不準是車禍後遺症逐漸好轉,還是邪術影響在漸漸消失。
他夢到了當年的場景。
他站在人群中,看到陶洛躺在冰涼的水池旁邊。
他身上的羽絨服已經泡滿了水,裡頭的小禮服變得濕漉漉,水中青苔和泥土黏在他的臉上。
冰冷的水,青苔泥土散發出來的腥味,發梢滴落的水珠發出的滴答聲。
曾經看到他就傻笑的可愛少年安靜地睡著了。
白傅恆再低頭望著陶洛,鼻端充斥著洗發水的香味,衣服下是溫暖的肌膚。
這是自己在轉輾反側都想要保護的少年。
自己努力了這麼久,就是為了以後給陶洛和別人結婚時送出一份禮金嗎?
自己打過賀倡,罵過靳總,揍過趙淩,最後還要自己給他們禮金?!
自己總得要索求一點回報。
金錢,合作……這些他都不需要。
白傅恆抱著陶洛嘆了口氣,其實自己上次糾結陶紙不對身邊的賀倡、靳遼等人動心就想明白了。
陶紙喜歡自己沒有別的原因了。
陶紙被陶洛持續影響,才喜歡上自己的。
陶洛喜歡的人是自己,卻故意不說啊。
不想讓自己這個直男為難?
白傅恆嘆氣,雖然他不至於像趙淩表麵是人背後是狗,但他的想法也的確跑偏了。
總莫名覺得自己花費了這麼大的功夫,不能白忙活,想把陶洛留在自己的身邊。
白傅恆網絡谘詢過一位心理醫生,對方表示這種情況雖然很少見,但是是很正常的心理呢。
陶洛的命是他救回來的,從頭到尾,處處都有自己的痕跡。
而賀倡等人的存在,又讓白傅恆覺得陶洛最終會回歸到正常的生活。
占有欲和外界環境導致若有若無的刺激,進一步加強他心中不甘……
可是……白傅恆心道自己是個直男啊,對男人身體真心硬不起來。
他看鈣片就從來沒硬過!
白傅恆抱著懷中乖巧的男生,低聲說:「哎……」
漂亮又愛黏人的老婆人選是個男的……
陶洛聽到他嘆氣,不明白白哥突然傷春悲秋的原因,拍了拍他的背:「哥哥,別擔心,會變好的!」
陶洛的心情愉悅,腳下踩的不是地而是軟乎乎的雲彩,讓他走路都有些飄乎乎,像是醉了一般。
晚上洗過澡後,陶洛穿著睡衣窩在沙發上靠在白傅恆的身邊看手機。
陳雲浪性格的可不軟。
當年陶洛要是點頭同意由他來處理曲譜剽竊的事情,他就真上了。
當然,現在處理也不錯。
現在的陳雲浪已經有不錯的知名度和口碑。
他顏值好,家世好,沒有傳緋聞,這些年在音樂領域也陸續獲得一些含金量不錯的獎項。
這樣的人來捶陶紙,可信度更高。
陶洛刷手機,關注了陳雲浪的sns號。
對方剛剛發了一條視頻,標題言簡意賅:「當初和兩個朋友一起合作的畢設初稿。」
這隻是一條普通的sns消息,原本都沒有幾個人轉發。
但是陶紙的粉絲還有網友聽出了其中的小提琴曲。
他們紛紛留言。
「這個小提琴部分和陶紙的一首作品好像啊。」
「分明就是一模一樣,就是幾個小地方的處理不同,但是比陶紙的版本更完美啊。」
「原來陶紙和陳雲浪早就認識了啊,果然優秀的人紮堆,嘿嘿嘿。」
「之前還有黑子說陶紙在圈子裡樹敵,胡說,大家哪有嫉妒他啊。要是嫉妒的話,陳雲浪當初會找他合作嗎?」
大家都默認了這首曲子是陶紙的合作。
畢竟,要不是的話,那……就有問題了啊!
「陳雲浪敢放出來,說明這畢設的版權沒問題。」
「另外一個創作者金何來轉發!但他當初沒有學小提琴吧!」
「怎麼陶紙還沒有轉發啊?我覺察到了一股不對勁的氣息。」
「靠!你們發現了沒有!這視頻背後的著作時間標注是六月十三號,但是陶紙當初傳的時間是六月二十四!」
「有問題嗎?」
問題大了!
因為陶紙發的短視頻時,寫的是昨日靈感突來,隨手拍攝。
他六月下旬才有靈感啊!
而且陳雲浪的正式版畢設裡,是沒有這段小提琴音的。
原本還在為陶紙洋洋得意瘋轉視頻的粉絲們,此刻傻眼了。
有人瘋狂給陳雲浪發消息,詢問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陳雲浪不回答。
他雖然是近期才踏入娛樂圈,但深諳做事之道。
疑問,好奇,糾紛,才能把這件事情鬧大。
真相太早放出來,大家反而沒有興趣追問。
有同校的學生站出來表示,當初他就說似乎是聽到過畢設作品裡有小提琴音的,但後來不知道突然刪掉了。
所以說……這是幾年前的事情要翻案嗎?
要是之前,大家還會相信陶紙,但他已經冒出兩次的剽竊風波。
一次就是陶洛的音樂賬號事件,第二次是音樂綜藝節目組死活不肯放出來的陶紙現場即興表演。
事不過三,這都第三次了!
陶紙的公關團隊不夠成熟,賀倡拒絕給他幫忙。
他發表了一封含糊不清的聲明,意思是如果有人在社交平台說一些詆毀的話,汙蔑他剽竊抄襲的話,會走法律程序。
要是說隻是聽起來相似,那網友們認自己才疏學淺,認了他們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創作難免有相同處。
但陳雲浪公開的曲譜和陶紙當初的曲譜八九不離十啊!
耳朵聽不出來,眼睛還看不見嗎?
網友們不吃這一套,被激發起逆反心理。
絲毫不回應曲子問題,隻想著捂嘴啊。
一時間在短視頻平台上火了,這曲子的確好聽,像是六月的風吹過林蔭道,少年們騎著自行車追風。
尤其是那一段小提琴音,有些音樂u主也演奏出來。
一時間模仿者很多,但因為演奏習慣、聯係不夠等諸多原因,都和原曲有所差距。
第二天,白傅恆也上傳了一小段視頻。
視頻中,演奏者背對著鏡頭,專注於表演。
他演奏的正是那一段小提琴曲。
網友們疑惑白傅恆怎麼湊熱鬧,他不是把sns號當成他的網絡筆記本嗎?
可是等網友們聽完了曲子,驚呼起來。
「操操操,我乍一聽像是原曲啊。」
「這才半天啊,就能還原模仿到這個程度嗎?」
「浸淫多年的專業人士下場了嗎?」
「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原作者。」
隨後陳雲浪艾特了白傅恆,算是坐實了他發的視頻的人就是原來的創作者之一。
當然,大家也不是傻子,都看得出來這個人不是白傅恆。
那麼自然而然,大家就想到了這個人是白傅恆的身邊的陶洛。
網友:「這不是更有意思了嗎?」
大家一直都在陶洛和陶紙兩個人的貓膩!
這表兄弟兩個人肯定有一方耍詐了。
於是陶紙的sns號被瘋狂艾特,求他出麵解釋,他的粉絲由一開始的群情激奮為偶像發聲,到後來的心灰意冷。
陶紙但凡站出來說一句,粉絲們就能找到主心骨。
但他沒有。
現在的陶紙徹底慌了。
他居然不知道陶洛和陳雲浪還有這樣的往事!
難怪當年他感知到陶洛的新曲子後,一直等著陶洛完善,偏偏陶洛就是不完善!
他百思不得其解。
原來……這曲子隻是完整畢設裡的短短一部分。
現在所有人都在指責自己。
陶紙一直很恐懼的事情發生了!
大師說過,邪術要消失前最明顯的表現就是錯位人生的回正。
他的表哥要拿走他所有的榮譽和幸福。
陶守一看到陶紙心神不寧,勸他無果。
「爸,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當年蓄意謀殺的人是我不是你!我不想坐牢,你又不會替我坐牢!」
「你現在讓我冷靜下來,我冷靜不了!」
陶守一拉著陶紙去找了大師。
比起所謂的仙風道骨,這位姓李的大師更像是一位暴發戶。
他住在豪宅裡,喝著香甜醇香的美酒,口中哼著小曲。
他的前半生就是個普通的小術士,給人看看風水算算卦。
後來人到中年,他和陶守一認識上了。
陶守一的老婆要生產了,請他來算一卦。
陶守一無意中的一句要是我兒子有個好命被他聽到了,兩個人不謀而合。
然後他開始布陣布局,一點點地改變。
等到十幾年後,時機成熟。陶洛上了初中後,他們的邪術總算布成。
他們看著陶紙花費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讓陶洛和朋友們關係從親密到普通。
一次又一次人為創造的誤會,一輪又一輪地打壓。
陶洛被他們ua到對自己的人格魅力產生影響,人越沒有信心,身上的運勢也會越差。
當陶紙取代陶洛,站在眾人中心的時候,邪術大成。
賀倡、靳遼開始遺忘真正的記憶……
大師看到父子二人過來,躺在椅子上搖晃了紅酒杯:「術士圈子裡有句話說得好,布陣容易破陣難,養鬼輕鬆殺鬼要命。」
「早幾年,白傅恆想辦法讓陶洛大紅大紫以此來增強氣運,破除邪術,那我阻止不了。但現在我重新改進了辦法,你們就盡管放心啦。」
他這麼有把握,陶紙卻很擔憂。
「可是大家都偏向表哥了。」
大師嘖了一聲,說道:「都說了別擔心,你要是實在擔心的話,諾,這個東西給你。」
「這是我特地給你從國外請回來的小鬼。」
陶紙看著手中黑漆漆的小罐子,聞著還有一股子刺鼻的味道。
「你除開每天要帶著這個小罐子,還需要在每天早上起床時,刺破自己中指,將擠出來的第一滴血澆灌在小罐子上。」
「這樣,你的運勢就會好起來。不過你也得明白一件事情。」
大師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
「這養小鬼很容易反噬的。」
陶紙勾唇一笑:「反正我現在用著我表哥的氣運,到時候小鬼反噬,大師你就轉移到他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