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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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上說得乾脆,但心情卻有些復雜。一方麵她自小學的禮儀規矩警示著她,她不應該這般,不能夠那般,可越是壓抑,內心深處越有股反抗情緒在作祟。

不應該,不能夠,可她那克己復禮,被人人稱贊守禮君子的未來夫婿,為何卻能夠如此出格的事來?

「小姐,您現在不敢去,以後嫁到了宋府,怎麼有膽子和那小狐狸精鬥?」秋月一手叉著月要兒說道,先前她家小姐要聽那小狐狸精的住處,便以為她要擺布那小狐狸精的。

溫庭姝語滯。也不知這丫頭腦子裡在想什麼,妻為貴,妾為賤,貴賤之間有何好鬥的。宋清為世家子弟典範,他以後若是寵妾滅妻,那丟臉的是他又非自己。而嫁為人婦,不得犯妒忌一條,若犯了,錯的便是她。溫庭姝無奈一笑,未與她說自己的想法,隻是道:「這並非敢不敢的問題。隻是如今我還未曾嫁入宋府,於禮不合。」

秋月,「奴婢可不知道,禮法中有規定女子不可能去瞧未婚夫婿養的外室?」

「小姐,你真的看到過有這一條麼?」

「……」溫庭姝又是語滯,思索片刻之後,好笑道:「真是拗不過你這討厭的丫頭,去就去吧。」

溫庭姝以拗不過秋月的理由遮掩了自己內心的那點隱秘心思,她其實不怕撞見宋清,畢竟真撞上的話,那心虛的該是宋清,而非她。

溫庭姝令人在青花巷巷口對麵的一爿茶館停了轎子,周邊都是石街古巷,別具一番格調,秋月與轎夫等人說要與小姐去逛街,給了他們足夠的銅板,讓他們進茶館裡喝茶休息等待,轎夫們歡歡喜喜的去了。

汴陽習俗,未婚女子出門需戴麵紗,或戴帷帽,不過時至今日,也就隻有大家閨秀才會遮麵,平常人家的女子出門幾乎都是拋頭露麵。

溫庭姝戴了麵紗,與秋月進了青花巷,沒行多久,便來到宋清的私宅大門前,這所宅子看起來不大,但勝在古香典雅,周邊環境靜謐幽雅,槐蔭遮天蔽日。

溫庭姝此刻對這宅子以及裡麵住的人並無興趣,隻擔心有人路過,看到她們。

溫庭姝纖手緊著羅帕,捂著如小鹿亂撞的心口看了那緊閉的大門一眼,便與秋月說要走。

秋月卻拽住了她,神秘兮兮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掀開蓋在籃子上的粗麻布,笑嘻嘻地說道:「小姐,你看。」

溫庭姝這才知道那籃子裡麵裝的是何物:發臭的雞蛋鴨蛋和爛菜葉,溫庭姝輕捂口鼻,微蹙眉頭,「秋月,你找來這些東西作甚?」

秋月眼眸閃過一抹狡黠,咧開嘴笑道:「小姐,你再看。」說著從籃子裡拿起一臭雞蛋,猛地砸向那朱紅色緊閉的大門。

「啪」的一聲,雞蛋砸在那獅形獸麵銅環上,蛋液順著門板緩緩流下。

溫庭姝怔住,嚇得隻覺得心那間停止了跳動,直到一股惡臭味隨風拂來,溫庭姝回過神來,額角抽緊,不由握住秋月的手臂,急聲道:

「不可,不可。」溫庭姝額角抽緊,她知曉她這丫頭沒規矩,但卻沒想到如此沒規矩。

「小姐,你總是如此小心翼翼地,這不可,那不可,活著太累了。我覺得扔臭雞蛋還是便宜了他們。小姐你是占理的,此事若傳出去,誰不說一句,這宋公子實在太過分。」秋月說著又抓了一把爛菜葉砸過去,「小姐,你也來啊。」

溫庭姝握著秋月的手漸漸鬆了,她若做出如此荒唐出格之舉,被人知曉,她隻怕要名聲掃地。

可是,若無人看見,誰能知曉?

不,這不是大家閨秀能做的事。可她的內心為何卻在蠢蠢欲動。

溫庭姝看著秋月催促贊同的目光,不禁輕顫著手,伸向籃子撿起一枚雞蛋,心剎那間狂跳不止,那劇烈的聲音仿佛蓋過周圍一切聲音。

在秋月的鼓勵下,她抿緊唇嬌喉滾動了下,隨即揚起手,將那枚臭雞蛋往朱門上砸去,當啪的一聲響傳到溫庭姝的耳中,她兩瓣嫣紅的唇微鬆,角情不自禁地揚起一絲輕淺的弧度。

她不知曉自己是出自什麼心理做出如此出格的舉動,隻是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沖破枷鎖,從體內逃了出來,內心慌張、不安、還有些……興奮。

秋月沒想到自己這次竟然沒有勸很久。她就知曉,她家小姐就是在壓抑自己,她拿起雞蛋和爛菜葉,徹底放大了膽子,一手叉著月要兒,罵咧咧道:「這臭雞蛋配爛菜葉,剛好。」說著又笑嘻嘻地看著溫庭姝,眼神中似乎帶著些許挑釁。

溫庭姝看了秋月一眼,內心隱隱不服,她做小姐的總不能輸了丫頭,但她到底穩重慣了,不好意思像她叉著月要兒,隻拿起爛菜葉扔過去,最後在秋月炯炯的目光之下,吳儂軟語地小聲說道:「宋清是臭雞蛋,爛菜葉。」罵完還臉暈紅霞,不好意思地微低了頭。

秋月有些驚訝了,「小姐做得好。」秋月不禁誇贊道,隨後笑嘻嘻地又抓起一把爛菜葉扔去。

溫庭姝內心受到鼓舞,也抓著一把菜葉,抿著嘴唇要笑不笑地砸向門。

而就在兩人砸得歡快之時,裡麵突然傳來一婦人的罵聲:「哪個天收雷公劈的!在人家的宅門口吵鬧!」

溫庭姝被這尖厲的聲音嚇了一跳,伸向籃子的手快速地縮了回去,溫庭姝頭一回做這種事,不知如何是好,正神色驚慌,手足無措之際,秋月一把拽起她的手腕,大喊一聲:「小姐快跑!」喊完拉起她就往巷口沖。

溫庭姝從未遇過此類情形,頓時嚇得芳容失色,但沒辦法,她隻能硬著頭皮跟著秋月一起跑,她自小學的行路禮儀是身為女子需輕行緩步,不得同男子一般跑跑跳跳,如今她卻這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跡的大路上狼狽奔跑,不僅失禮,然而若被人識破身份,那更是丟臉,可是內心卻又隱隱升起一股莫名的雀躍。

溫庭姝原是深閨千金,纖纖弱質,狂跑了沒多久,便嬌喘籲籲,頭暈目眩起來。

兩人跑出了巷口,人便多了起來,料後邊無人再追,兩人停止奔跑。

溫庭姝捏著羅帕,捂著狂跳不止的心口,好不容易得以喘上一口氣,左側驀地冒出一板車,車上裝載著一堆貨物,推車的人大概未看到她們,直直朝她們沖來,秋月眼尖兒,驚喊一聲,「小姐小心!」說著雙手一伸,忙將溫庭姝往前一推。

溫庭姝雙腿早已發軟,再被秋月這麼一推,不用跌向路中央,一個趔趄,臉紗飄飛落地,正巧一輛馬車疾馳而來。

眼看馬上就要撞著人,馬車上的馭者驚了一跳,忙拽緊韁繩,強硬地勒停馬匹,馬被勒得生疼,不由揚蹄長嘶。

馬蹄近在咫尺,一股腥臊氣息撲麵而來,溫庭姝不由嚇得麵色慘白,腿一軟,無力地跌坐在地,鬧了這麼大的動靜,有好事的人圍觀上來。

溫庭姝此刻有種渾身裸露著被人圍觀的難堪羞恥感,她不由低下頭,以衣袖遮麵,渾身瑟瑟顫抖,恨不得有個地洞能讓她鑽進去。

另一旁的秋月已經急上了頭,想要去護住溫庭姝,卻被那板車阻擋,她往左,板車往左,她往右,板車也往右,氣得秋月跳腳,一腳蹬去,板車的貨物紛紛翻落而下,秋月這才往溫庭姝的方向沖去,但一抹紅影卻比她更快地到達溫庭姝身旁,秋月看清來人,腳步不由一頓,隨即被緊跟而上的板車主人纏住。

就在溫庭姝羞恥欲死之際,仿佛有片火雲自頭頂上方罩來,將她整個人藏在了一片暗影中,阻隔眾人探究看戲的目光。溫庭姝一抬眸,驀地撞進一雙冰冷深黑的鳳眸,不由怔住。江世子……

「沒事?」江宴看著她梨花般蒼白的麵容,微眯了眼睛。

他的嗓音如同前夜般沉穩和優雅,隻是再聽不出一絲溫情與安撫,隻聽得出其中的冷淡,但盡管如此溫庭姝仍舊有些想哭。

「沒……沒事……」溫庭姝唇輕顫著,眼眸水光氤氳,仿佛掉落水中奄奄一息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精神有片刻的鬆懈,待他聞到他身上的淡淡脂粉香氣時,溫庭姝驀然意識到自己當下的處境。

她竟與一男人在大街上如此親密貼近,身體不由再次繃緊起來,臉熱烘烘的,腦子一片混亂,心中徹底沒了主見。

天真純潔,不諳世事的小姐不會掩藏情緒,江宴不過淡淡瞥去一眼便看穿她內心想法,但並不打算理會,隻是問:「可還能走?」

溫庭姝此刻雙腿發軟,渾身無力,可是她卻不敢說自己不能走,隻垂著眼眸,長長的眼睫毛因緊張而輕顫,「能……」聲音細柔的,小的幾乎聽不見。

隻是她剛勉強站起,一陣頭暈目眩,眼前黑了黑,身子驀然失去平衡。

就在她快要栽倒之際,江宴的手臂突然輕輕環向她單薄的背部,用力支撐著她,但依舊維持著一小段距離,以免她多想,隻是奈何溫庭姝腿發軟站不穩,竟是主動跌進他懷中。

江宴沒忍住,輕輕一笑,「不行就不行,莫要勉強。」

他的唇在她的耳畔,壓低的聲音似呢喃的耳語,讓人不禁感到心慌意亂。

溫庭姝活了這麼多年,還從不曾與男人這般貼體親近過,手腳已經僵硬得不知往何處般擺,而周圍的聲音似乎變得遙遠,她所有的感官刺激都來自於身旁的男人,他以手臂與月匈膛形成一令人感到局促不安,難以呼吸的狹小空間,她想喘口氣,可那帶著壓迫性的男性氣息密密地縈繞在周圍,令她不敢呼吸,不敢輕易動彈,就怕不小心碰到他的身體,心跳得越來越快,白皙的麵龐已經漲得緋紅。

江宴沒有注意到憋氣憋得快要暈過去的溫庭姝,目光掃視了眼看戲人群,眉不覺蹙了下,他沒有給人圍觀的惡趣味,便將溫庭姝打橫抱起,步態沉穩從容地往馬車方向走去。

溫庭姝在被他抱起那一刻,忙以羅袖遮麵,不知道是怕被圍觀的人認出她來,還是因為太過於羞澀。

江宴垂眸看了一眼將自己藏在衣袖中『裝死』,渾身僵硬的女子,神色平靜無波,並未說什麼,直到將她送上了馬車,轎簾垂落,他才開口道:

「溫小姐,事急從權,還請見諒。」他一臉正色,先前他那突如其來,似含著揶揄的輕笑仿佛隻是溫庭姝一時心神混亂的錯覺。

溫庭姝櫻唇微微一啟,又抿上,低著頭,小聲「嗯」了聲,便轉身背對了他,她想回過頭對他道一句多謝,可禁不住麵皮薄和男女之防,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待感覺到男人坐到了上首,溫庭姝更是羞得臉暈紅雲,不由自主地將臉往車壁一扭,再不肯回過臉來。

馬車駛動,秋月本想追上馬車,卻被板車主人糾纏著她,要她幫忙把貨物抬上板車才放她走,秋月眼睛瞪得直直的,總是不願意也沒奈何,想著江世子應該會將她家小姐安全送回溫府,便留下來收拾殘局。

秋月其實有些後悔,今日之事是她做過了頭,若是損害小姐的聲譽,她就是死也不能原諒自己,秋月隻能寄托希望於那江世子身上,希望那將世子能將她家小姐護送到府中。但一想到他們兩人孤男寡女共乘一輛馬車,那江世子又是個喜歡玩弄女人的,秋月便感到心慌慌。

萬一那江世子色心大起,要強迫她家小姐行那苟且之事可怎辦?她家小姐纖纖弱質,根本反抗不了他,最終隻會被他吃乾抹淨了事。

秋月越想越想哭,這都是她的錯,她是把她家小姐這隻小羊送進江世子那虎口中去了。

「哎哎哎,這位小丫頭,你哭什麼哭?東西是你踢倒的,老頭子不過讓幫著抬起來,又沒讓你賠錢,你這麼哭好像是老頭子欺負人一般。」一旁的板車主人是個老頭兒,但看起來還挺壯實的,他方才並沒有看清她與險些被馬車撞到的女子是一起的。看到秋月一邊吃力的抬起貨物一邊掉眼淚,他驚愕道。隻是人小丫頭卻閉口不答,隻顧著掉眼淚,抹眼淚,看著可憐兮兮的,那板車主人也心有不忍了,嘆一聲:「罷罷罷,你去吧。」

秋月也不理會他這話,哭著幫著人將全部貨物抬了回去,才抽泣著離去,看著板車主人是莫名其妙。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們的營養液~好像投營養液有的會自動生成評論,有的不會。我都沒有營養液,有的話我就投一下看看是咋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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