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篇(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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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篇:仲夏夜之夢(8)

站在醫院住院部的外廊上,吹著涼冰冰的夜風,宋晚梔才終於想起那件被自己遺忘的事——

今天不巧是1月31日,月底最後一天。

她忘記給江肆發那個約好的句號了。

宋晚梔本能地去扌莫口袋,在扌莫了個空的時候,想起被她匆忙間扔在外婆家床上的手機。

宋晚梔心情復雜地看向江肆。

窗旁的夜色和燈火之間,那人挾裹著一身寒冬料峭的冷意,負氣似的望著窗外。

似乎在餘光裡瞥見宋晚梔的動作,他冷哼了聲,靠著牆壁側過身:「你知道我今天給你打了多少通電話?」

「手機沒帶,」宋晚梔歉意地小聲,「你以為我出事了嗎?」

江肆支著長風衣俯身過來,抬手忍耐又忍不下地微微用力捏女孩的臉頰,冷哂:「我以為你跟人跑了。」

宋晚梔:「……」

不知道是心虛還是歉意作祟,對於這樣欺負的舉動,宋晚梔竟然一點都沒掙紮,就微蹙著眉心不安也不說話地拿那雙茶色眼瞳瞧著江肆。

江肆本來也下不去多狠的手,捏了一下就鬆開了。

隻是女孩麵皮極薄,指腹甫一離開,就看得見白皙的臉頰在方才被蹂躪的地方慢慢充盈上淺粉的血色。

江肆沒來得及直身,望得一怔。

有意或無意的,還未離開的指腹又勾回去,在女孩細白泛紅的臉上輕輕摩挲過去。

「!」

方才那一下重捏還沒什麼反應的宋晚梔卻好像被這一下輕觸給燙到了似的,眼睫一顫,她受驚地撩起眼睛望向江肆。

卻還是沒躲。

醫院的燈光雪白地亮。

宋晚梔就看得清楚,俯身站在極近處的江肆頂著那張一年多不見好像變得多了點清雋沉穩的臉,桃花眼仍是如舊地蠱人,他眼底像有塊經年的墨石溶開,將包裹她的目光從清朗澄澈慢慢染得晦暗深邃,然後他朝她低身過來。

負著身後將傾的如山的夜色。

宋晚梔眼睫顫了顫,然後合上了。

黑暗讓除了視覺的五感更加敏銳。宋晚梔幾乎能察覺那人的呼吸輕慢地擦過她額頭、眼角、鼻尖……在唇瓣前稍一澀滯,似乎沉了點,最後卻還是滑了下去。

伴著一點壓抑至極的笑,像跌進她耳畔的深淵。

「我看我還是出家吧,梔子。」那人攏著她手腕,虛靠在她肩上,低低沙啞地笑。

「——」

宋晚梔睜開眼,臉頰微微燙起來。

江肆被冬雪拂得微涼的指節從她手腕一側很輕地滑下,然後勾進她手心裡,輕輕牽起。他一根一根穿過她手指,像耐心又廝磨地彈一首夜曲,直至十指相扣,完全契合。

「梔子香,」江肆嗅過她發邊,低啞又釋然地笑,「久違了。」

宋晚梔猶豫了下,還是克服羞恥心,回握住他的手。但握緊了的時候,宋晚梔隻覺得江肆那修長淩直的指節像是冰玉似的,涼得她細眉都褶起來。

到此時她認真去看他身上衣著,才發現這人隻穿了高領線衣長褲,以及一件薄垂款的羊毛大衣。

新年的安城,明明正是冰天雪地的時間。

宋晚梔把那人從頸窩旁撥起來:「你隻穿著這點衣服就回來安城了嗎?」

「說好的每月一個句號沒了,打十幾通電話不接——我竟然還記得穿衣服了,」江肆沒個正經地耷下那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瞥她,「多不容易?」

宋晚梔噎得不輕,本能輕聲駁回:「那你還要裸奔嗎?」

江肆散漫應了:「也行。」他抬手就作勢要解扣子。

「!」

宋晚梔一驚,抬眼卻先看清江肆從冷白裡凍得微紅的指背。

她心裡微澀了下,抬手覆住。

「外麵太冷,你先跟我回病房。」宋晚梔放棄和江肆在這裡繼續交談的想法,決定先把人帶回去。

江肆垂眼一笑,跟了幾步進到內廊,瞥見病號服的路人路過,他忽然想起什麼,拉得她一停,「等等。」

宋晚梔:「嗯?」

江肆:「病床上那位是阿姨吧?」

宋晚梔點頭。

江肆神色微妙,罕有地能分辨出一點不自信:「這種沒有提前說明的拜訪,會不會太不正式、顯得我過於貿然和輕浮了?」

宋晚梔一怔。

她是沒想到江肆竟然還會擔心自己在外人眼裡的形象——畢竟這人恣肆妄為到常人難及的地步,她以為在他腦海裡沒有這個概念呢。

「不會,」宋晚梔回神,轉身拖著怎麼也不可能用多大力氣反抗她的江肆往病房走,聲音輕快,「反正不會比你剛剛沖進病房的模樣更輕浮了。」

江肆:「?」

走出去的女孩嘴角終於沒壓住,勾起一點嫣然的笑。

江肆則在回神後,望著麵前長高了幾公分的女孩的纖細背影輕眯了下眼,然後他低懶下嗓音,抹掉那點不安後,立刻就回到宋晚梔最熟悉的騷氣模式:「網線上發我的短信隻有一個句號,現實裡其實已經會調戲人了?」

「…調侃,和調戲區別很大的。」宋晚梔微紅著臉,不回頭地辯駁。

「哦,是麼,」江肆突然用力,把走在前麵沒防備的小姑娘拽回了拐角後的牆根前,他直接俯身,拿自己身影俯低扣住,「那我這算調侃,還是調戲?」

「——」

宋晚梔嚇了一跳,好在這會兒天早黑了,病房外廊上來往的人不多,也都沒注意到拐角後的這個角落。

僵了兩秒,她憋著輕聲:「都不算,你這算耍流氓。」

江肆輕嗤,低垂了長睫,半遮住漆黑的眼:「耍流氓就耍流氓吧,先讓我問問,免得待會聽到不該聽到的,在阿姨麵前失態?」

「什麼叫不該聽到的?」宋晚梔警覺。

「比如,沒我看著的這一年多,我們梔子,」江肆停頓了下,聲線放低,「沒談過男朋友吧?」

宋晚梔一憋:「…我又不是你。」

「不聽托詞,我要正麵回答,」江肆將睫羽壓得更低,語氣也多了點幽鬱,「怕你發現以後不高興,我都不敢讓人幫我看著你。每次做噩夢都是我家後花園進賊了,我藏在園心裡焊上銅牆鐵壁的梔子還是讓人偷了。」

宋晚梔聽得好笑又無奈,偏某人不聽正麵回答就不肯罷休,她隻好心虛地堵回去:「不是你說的?我們好學生才不會早戀。」

「嗯,小朋友聽話,上大學前不許早戀。」

江肆就笑了,愉悅得很,不緊不慢地直回身。

宋晚梔沒忍住,偷偷睖了他一眼,撇開臉兒小聲咕噥:「明明你才是讓人不放心的那個。」

「?」

剛準備牽著小朋友走人的江肆頓時停下,回眸:「什麼?」

「沒…什麼。」宋晚梔輕了尾音,想繞過他去。

江肆卻不放她走,懶洋洋地又給人拽回來:「不行,說清楚。」

「……」

宋晚梔和江肆對視好幾秒,最後還是她敗下陣,站在牆根前小聲說了:「高二中間的寒假回校後,學校裡有人說,你在s大已經有了熱戀期的女朋友了。」

江肆聽完愣了兩秒,回過神,他氣得笑聲發啞:「去他媽的熱戀,誰造的謠,除了你我跟誰熱戀?」

宋晚梔聽得微微繃臉。

某人上大學後怎麼還學會罵髒話了,說好的最高學府呢。

宋晚梔本來想說點什麼,但想到江肆是因為那個她失約的句號才隔著這麼遠在這麼冷的天跑來,她又不忍心了。

於是女孩糾結地咬住唇。

「怎麼了,想罵我?」江肆卻察覺,他低了眸子望她,停了幾秒,江肆沒忍住,抬手拿指腹輕輕擦過她柔軟的唇瓣,眼神還著了魔似的盯著,「罵啊,別憋著。」

宋晚梔躲掉他手指:「…罵人不好。」

江肆很輕易就聽懂她的意思,抑著眉眼:「是他們造謠得過分,我明明守身如玉,s大裡就差傳我不行了。」

宋晚梔聽得懵懂:「不行了,是什麼意思?」

江肆一頓,失笑:「等我以後解釋給你聽。」

「哦。」

·

見家長的道路是艱難坎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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