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入v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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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長溪見完幾位大臣,回到內室,看見他的床塌之上正躺著昏睡的主角,窗外月明星稀,屋內燭火惶惶,落影重重。

「陛下在此處似才能睡的安穩,因此老奴自作主張把陛下安排在這了。」汪慶躬身主動解釋道,話語裡有歉意和小心翼翼的期盼。

此處有褚公子的氣息,陛下願待在此處,其實汪慶是想讓褚公子能留下來陪著陛下。

但褚長溪麵色平靜,和窗外月華如水似成一色,「陛下身上有傷,需得好好休息,我可宿在別處。」

說完他便要離去,誰知剛轉身,手腕就被昏睡的人似無意識的伸出一隻手緊緊抓住,昭景煜仍閉著眼睛,但與馬車上不同,這次他抓的很緊,用力到把褚長溪手腕勒出紅痕。

「這……」汪慶大驚失色,在他看來,陛下哪怕失了理智,也不會傷到褚公子才是,他急忙解釋道,「陛下應是昏迷不清醒所致……不是真心……」

褚長溪順著那隻手看去,昭景煜本安然沉睡的臉上突然就極為痛苦的揪起,眉目深深的擰著,似籠罩在巨大的恐懼之中,既不可置信,又悲戚唉鳴,喉嚨裡發出猶如幼獸瀕死的嗚咽聲,死死攥緊了他的手,既用盡全力,也又慌又怕的顫抖不止。

許是他太用力致傷口崩開,新換的白色內衫滲出斑駁血跡,慢慢的洇出大片大片潤濕的血紅,他伏在榻上,用力的挪動身體想要靠近褚長溪。

這副瀕死掙紮,悲愴脆弱之態,與再入這個世界見到的陰沉暴戾,殘暴凶狠的君王,簡直天差地別,他此刻似隻剩哀痛和無盡絕望。

是不尋常。

係統也覺得不對,翻了存檔記錄之後,【啊啊啊,主角做夢,夢到你為了那什麼三皇子親手殺了他。】

褚長溪,【……】

昭景煜唇角也溢出血跡,蒼白唇色染的艷紅,滿室燭火紅光映他猙獰眉目,眼睫輕顫著嗚咽出聲,

「長溪,至少……不要……親自動手殺我……」

「求你……」

陛下覺得褚公子會親手殺了他?

汪慶想上前喊醒明顯被夢魘住的陛下,但褚公子還站在那裡,顧及著未敢上前。一旁春施端著的濃黑藥汁差點被驚的手抖打翻。

褚公子怎麼會殺了陛下呢?陛下在想什麼?

明明褚公子與陛下這幾日恩愛情深,神仙眷侶,為何兩人一點不快就這般驚天動地?非生即死呢?

「……」

褚長溪一言未發,垂眼看了片刻,臉上霜雪之色似慢慢就結了冰,又冷又平靜,玉白的臉總是不似凡人情緒,但此刻到底哪裡不一樣了,他緩緩用力扯手腕上的手,昭景煜似還知道是他,沒怎麼大的掙紮就似無望的鬆開了。

褚長溪轉身離去。

汪慶想求情都被他似突然顯現的冷意驚在原地。

那隻鬆開的手,在空中急慌的抓了兩下,就脫力般的垂了下去,與當年褚長溪棄他而去時那麼相似。

昭景煜,你留不住他的。

不管是五年前,還是現在,不論他是否失憶,他不愛你,也永遠不會愛你。

他甚至能為了別人親手殺了你。

——不,不會的,怎麼會呢?

長溪怎麼會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呢?他們也有好的時候啊。

整個世界都是風雪,狂風吹亂長發和衣袍,昭景煜月匈前被刺了一個血窟窿,血流如注,在一望無際的雪原之上,鮮紅的刺目。

他神色怔愣的望著前方那道身影,隻覺太疼了,他已分不清是傷口疼,還是心疼。

心口的劍傷不是簡單刺過一劍的疼,好似還留刀刃在血肉裡轉動,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宛若淩遲,緩緩的攪動。

疼的他終於支撐不住,彎月要捂住月匈口的血洞,但哪裡捂的住,血從指縫裡往下落,他一聲輕咳,喉嚨裡也立刻湧上血腥味,大片大片的紅色在白雪上蔓延。

他慢慢倒下,臉砸在染了血的冰雪上,他躺在那灘血水中,眼睛也如泣血,疼的他眼前一片血紅,但他始終用盡力氣仰著臉去看那道走遠的白色身影,與天地白雪融為一色的那一襲白衫。

他沒有回頭,似也不會回頭。

——怎麼會這樣呢?他們也有好的時候啊。

那一年,是褚長溪剛應他所求的兩個月後,正是百花盛開的日子,昭景煜拉著他去樹下埋他自釀的百花釀,埋好之後,他蹲在地上仰頭看著他,「等來年這酒可以喝了,我們就成親吧?」

「不可成親。」褚長溪白衫獵獵,被風吹落的紅花落他一身,他低眉看他,眸如清泉潺水。

「為什麼不能成親?大昭男子十六可婚娶,孤還差幾日就十八歲生辰了。」

昭景煜站起身,林間紅花飛舞,像是天灑,眼前人清絕輪廓映紅花飄飛,美的驚心。

「男子與男子……」

昭景煜幾乎看癡了,「可長溪不是已經答應與孤在一起了嗎?不成親,我們何時才能……」

「才能什麼?」

褚長溪似沒有凡塵俗欲的仙姿麵容罕見的露出好奇。

「才能與長溪更為親近,」昭景煜溫柔含笑,垂眸將褚長溪身上紅花輕柔拂去,最後牽起他的手,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青衫少年意氣風發,眉目朗朗含笑,「比這個還要親近。」

褚長溪頓了一下,似聽懂了,沉默半晌才道,「你好像還未成年。」

「什麼未成年?普通百姓人家,孤這年紀大都育有一子了。」

褚長溪,「………」

昭景煜見他不說話,心道他若始終不願意,大不了當一輩子和尚,剛要妥協都依他,常年清冷孤絕如高巔積雪不化的麵容上,眉目竟輕輕彎了彎,但太快了,轉瞬即逝,幾乎讓他以為是他眼花產生了錯覺。

昭景煜說話都結巴,「長溪,你,你,笑了?」

「你看錯了,」褚長溪轉身往前走,走了幾步,回頭見他還愣在原地,便問,「你生辰還差幾日?」

昭景煜覺得自己還是身處什麼幻境之中,木然地回,「五日後。」

「那五日後,便成年了。」

五日後,便成年了?是何意?是可以與他……?

昭景煜不僅覺得自己身處幻境,還產生了幻聽?是後來生辰那日之後,他解他衣裳,見他沒拒絕,才知自己並沒有癡人說夢。

那一晚他給自己灌了烈酒壯膽,隻給長溪喝了他釀的百花釀,與他一起生活這麼多年,褚長溪雖對很多事物情緒都淡淡,但昭景煜還是扌莫著了一些他的喜好。

比如這酒,長溪不喜烈酒,他說易醉,易失去意識,易被他人掌控,所以他不喜,他喜清香可淺醉的果酒和花釀。

可是長溪不知,花釀喝多了,也是會醉人的,於是那一晚宮裡紅綢漫天未消,太子殿榻床帳翻飛,他躺在長溪身下,見他染紅的臉,不知是紅燭紅光照他姿容還是酒意醉態。

他壓抑著伸手去攥了一縷他的頭發,又扯出自己一縷,兩相交纏,歡喜說道,「結發新婚,洞房花燭。」

……

那年,州中時疫,死了太多人,傳回京都,哀聲一片,但疫病一時無解,傳染範圍越來越廣,官員遂封城燒村以阻隔,但死的人更多,其中包括很多未染病的人。褚長溪聽後自薦去研製藥方清除病疫,昭景煜那時要一起去,但被褚長溪嚴詞拒絕,他不想惹他不快,又擔心他安危,最後還是偷偷跟去了。

褚長溪那時寫了很多方子,似乎在找什麼藥材相替,一直在以自身試藥,昭景煜知道後一著急直接自曝身份,走到他麵前,問他,「要試什麼藥?孤來試。」

看見他突然出現,褚長溪沒有驚訝,似早已知他混入民兵之中的行為,他將毛筆放入筆湖裡洗筆,淡淡地道,「試不好,會要人命的。」

「那就不會要你命了?」

褚長溪聲音理所當然的出奇,「不會。」

昭景煜又急又氣,將人強硬摟進懷裡,哽咽地求他,「讓孤來試,孤死何妨?」

「你不能死。」

褚長溪推開他,將洗好的毛筆懸於架上,拿上新寫的幾張藥方,就出門采藥,似理也不願理他。

後來是他故意染病病倒在他麵前,褚長溪才居高臨下冷了臉,「昭景煜,你為何不聽話。」

那時候他心道,他是想聽話的,可他如何舍得讓他所愛之人以身犯險?他寧願自己承受苦痛,他寧願以死換他安好。

後來夜半,他迷迷糊糊清醒,腦袋昏昏沉沉,似聽到長溪在他榻邊與誰在相談。

褚長溪,「試不出也得試,他若死了,這世界崩塌,我白費力氣。」

世界崩塌是何意?

「既是以真實世界虛構,那我們世界有的,這個世界也應該會有,多試罷了。」

真實世界又是何意?

「一直試,總會找到。」

昭景煜越聽越糊塗,不知長溪在與誰談話,但他知道長溪是在為救他費盡心力,他隻覺安心,哪怕真因此喪命也覺值了……

……

褚長溪走出門,見係統給他放的存檔記錄,正是主角心中所想的畫麵,隻略略看了一眼,就微微蹙眉,「關了。」

係統收了光屏後,也是恨鐵不成鋼,【想什麼不好想著宿主會殺他,疼死他活該!】

褚長溪沒有理會係統,似不想參與這個話題,他回了偏殿,換了一身衣服後沒有上榻休息,反而拿本書去窗邊點燈看書。

係統驚訝,【宿主,你在做什麼?】

「等人。」

【誰?】

「葉楓。」

那個小將軍不是去送別大臣了嗎?為何會來找宿主?

……

葉楓一想到褚公子有可能從辰王那裡知道了什麼,或是說不定已經恢復記憶,就脊背發冷,頭皮發麻,慌的六神無主。

他想著今夜畫舫之上,褚長溪救他一命他還未有機會謝過,於是把大臣們送出宮後,葉楓又趕回了芝玉殿,看到褚長溪似已沐浴更衣完,換回了他慣常的雪白衣衫,長發披散如瀑,正依在窗台看書,窗外月如鈎高懸,桌上燭火照他臉側冷玉之色染上嫣紅。

係統,【果然如宿主所料,這小將軍又回來找你了。】

褚長溪聽到係統聲音,才似有所覺從裡抬頭看向門口,看到來人,問道,「葉指揮使還有事嗎?」

葉楓雖看多了褚公子穿白衫仙姿玉冷不似人間的模樣,但每次一見還是看的失神,眼前人依在窗台,披一身月色如雪堆瓊花,他心跳不穩地移開目光,落在他手中書卷和一旁燭台上,脫口都忘了來此的目的,

「這麼晚了還看書,仔細熬壞眼睛。」

褚長溪,「………」

係統,【………,這小將軍不大聰明的亞子。】

葉楓和主角年歲相當,隻是臉龐稍顯稚嫩,過於秀氣,主角是小太子那會兒性格隱忍堅韌,心思重,唯獨對褚長溪露出他似僅有的天真活潑。作為主角左膀右臂的葉楓在係統的存檔記錄裡出現也較多,年紀輕輕就有從龍之功,難免傲氣,年輕氣盛易沖動。

褚長溪聽他回來隻為了這事,不在意地目光又落回手中書卷上,「多謝提醒,夜深了,葉指揮使也該早些回去休息。」

葉楓頓時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傻話,急忙走到褚長溪麵前,拱手道,「其實,我來此是有一事,是想謝公子畫舫之上出手相救!」

「舉手之勞,不必掛齒。」

褚長溪語氣淡淡,目光都未曾移開書頁。

救了他一命,怎麼能說是舉手之勞呢?

葉楓見褚長溪這個態度,心裡不知怎麼有些不是滋味的失落,他垂下臉,語氣誠懇,「不管如何,公子救我性命是事實,葉楓願報公子救命之恩,公子若有需要,盡管開口,葉楓定當竭盡所能。」

褚長溪沒開口拒絕,但也沒立刻說要什麼,他放下手中書卷,靜靜望著葉楓,他眼眸澄澄如清泉,特別乾淨清透,看不出絲毫雜念貪欲。

就在葉楓覺得他大抵會說什麼也不要時,聽見他開口,「那就給我一壺酒吧。」

葉楓,「………」

沒聽錯?他一條命換一壺酒?

葉楓無奈之餘,心裡又莫名有些高興,緊繃的眉宇舒展,嘴角止不住微微上揚,星目璀璨,意氣盡顯,「公子何時要?」

「現在。」

葉楓笑容驟然落下去,「要什麼酒?」

「什麼都好,」褚長溪眼睫垂下,背對燭火,麵上一片陰影,看不出什麼情緒,隻語氣冷淡,「能喝醉即可。」

葉楓,「………」

褚長溪見完辰王,對陛下的態度隱約有些變化,現在夜深已至亥時,他不就寢反而掌燈看書,身邊也無人陪著,此刻還問自己要酒,需得能醉人的!

葉楓心髒狂跳,不是乍一見褚公子意亂情迷的悸動,而是嚇的!褚公子一定知道了什麼,哪怕不是恢復記憶,難道辰王跟他提了麗王的存在?知道了陛下其實騙了他?

葉楓越想越心驚,額頭冒汗,匆忙說去取酒就跑了。

係統,【宿主,你從辰王那裡知道的事情,不打算瞞著嗎?】對主角也是,恨不得有問必答,但主角太害怕宿主知道此事,反而不敢問。

現在又引葉楓知道………

褚長溪重新拿起書看,「恢復記憶一事,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麼,總要弄明白,你沒有多少記錄,我也不記得,那就需要他們自己暴露出來。】

係統表示明白,但還是苦惱,【我看著這主角好像越來越瘋了。】

但宿主不接他這話,自顧看書,係統隻好閉嘴。

……

葉楓出了殿門就去找酒,可後來抱著酒壇子卻隻在門口徘徊,不敢進去,陛下還在昏睡,他無人可商量,褚公子若是知道了麗王的事,會怎麼對陛下,這是葉楓不敢想的。

陛下有多愛公子,葉楓旁觀這麼多年,一清二楚,褚公子哪怕說一句怨,怕是都能要了陛下的命。

褚公子若恢復記憶,知道了以前所愛之人是麗王,會如何待陛下?

會發生什麼……葉楓根本不敢想下去。

他抱著酒壇,來回踱步,心急如焚,最後一咬牙還是轉身進門了。

走進門,葉楓看到褚公子正站在窗邊負手而立,仰頭望月,白衫如雪在夜色裡像孤立的水邊白鷺。

聽到腳步聲,褚長溪轉過臉來,烏發垂身,玉麵仙姿,靜靜望他,「為何這麼久才回?」

葉楓心裡小鹿亂撞,抱著酒壇的指尖發緊,「有……有事耽擱了。」

「那酒是給我帶的吧?」褚長溪不怎麼在意原因,說話間,已走至他身邊,伸手去拿酒壇,微涼指尖不經意擦過葉楓手背。

淡淡的冷香漂浮在鼻息間,葉楓手一抖,差點把酒壇摔地上。

媽的,老子可不能喜歡上他啊!葉楓在心裡暗罵自己定力不足,為色所迷!

但到底僅是「為色所迷」嗎?葉楓的目光不舍移開,追隨著褚公子身影,見他拿了酒壇,走進院中竟縱然一躍就上了屋頂,靠坐飛簷之上,披一身月色生輝,他站在下麵,仰頭望他,望之可比星月,如仙官落凡塵,隻道褚公子這般風姿的人物,誰又能不心動呢?他不得不承認,他心動哪是此時才有的啊!

「這是什麼酒?」褚長溪掀開酒封,湊近聞了聞,就好奇得看向葉楓。

難得也有東西能讓褚公子感興趣的,葉楓壓抑不住的沾沾自喜,「這酒宮裡沒有,是我從宮外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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