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七十六 送花(2 / 2)
從廊橋上過來,帝君換了神官服飾,遠遠走來,氣勢迫人,帶著上位者睥睨視下的威嚴,可他遠遠瞧見亭中人,又仿佛卸了一身脾性,神色十分溫柔深情。
也判若兩人。
司禦回頭,眼神示意褚長溪:對,就這,看見了吧,這變臉。
褚長溪覺得好笑了,他把司禦拉回來喝茶,又拂袖擺出一些糕點小食。
司禦剝一顆鬆子送入口中,「你哪來這些吃的?」
褚長溪隻喝茶,「帝君給的。」
「是了,」司禦點頭,「那些年,他總以為你是小孩子,不是給你弄各種吃的,小玩意,就是找人帶你去玩,他總說你,小小年紀怎麼不愛笑,為搏你笑,也鬧出不少笑話。」
但是那時帝君自持身份,克製內斂,道心看著穩固,旁人也壓根看不出帝君對褚長溪庇佑之下還生出了何種感情。
如今歷劫一趟回來,絲毫不加掩飾了。
司禦眼瞧著帝君走入亭中,坐在了褚長溪旁邊,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瞧著褚長溪,幾乎出神一樣癡迷,那眼神纏綿悱惻的令司禦老臉都要紅了。
他咳嗽兩聲轉過目光,看到青龍躍至船上,見那兩人還在研究棋局,抬腳就踹過去,一腳一個,雙雙踹入湖中。
「青龍,你想死啊!」
青龍暗罵:「蠢貨!」
司禦看著不免也笑了。那人不知情,青龍跟著帝君下界,自然清楚所有。
對褚長溪來說,什麼最為重要,不必多說,自是一點不敢讓褚長溪打聽到天梯實情。帝君走時讓兩人想法纏著褚長溪,一刻不能分神,結果兩人就被一盤棋給困了。
是兩人太蠢,還是他們小仙君太聰明啊。
褚長溪自然也被水裡撲騰廝打聲吸引去了目光,唯有一人漠不關心,視線始終落在褚長溪臉上。
褚長溪道:「我臉上有東西嗎?」
湮燼之道:「沒有,我就看看。」
「看什麼?」
湮燼之答非所問的理直氣壯:「看不夠。」
褚長溪:「………」
湮燼之餘光輕輕掠過司禦方向,司禦心領神會起身,「咳咳,那什麼,我去把他們叫上來,都多大歲數了,還玩水!」
等司禦走了,湮燼之在重重紗幔的浮動裡,輕輕握住褚長溪一隻手,包在手心裡。
天境的日光,因為流雲仙霧,光影千絲萬縷,折射的璀璨奪目,褚長溪衣衫側臉都像是星輝月色勾勒而成。
這麼看著他,還這麼近看他,湮燼之心跳砰砰,很是情難自抑:
「長溪………我想你了。」
那聲音裡壓抑著濃濃的情愫。
但才多久沒見,褚長溪看向湮燼之,似乎想了想,偏頭,在他臉頰親了一下。
湮燼之心跳更厲害,手指都難耐的抓緊了,「我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褚長溪一口勿了事,已經不想再搭理身邊人了。他依著欄木,看水裡人打架,他們沒用術法,憑拳腳,掀起的水聲嘩啦響。
沒見過這場麵,像幾隻蠢狗互撓。
褚長溪看的津津有味。
湮燼之便沉下了臉,他指尖輕彈出去一滴水,便成一張大網,把幾隻蠢獸一起捆了,扔到橋岸上。
褚長溪:「………」
湖中有幾隻水蓮,開的正艷,褚長溪指著其中一株,回頭對湮燼之說好看,湮燼之立刻下水去折花,等再回身,亭中哪還有人。
唯剩一盞熱茶,裊裊白煙。
湮燼之哭笑不得,乾脆又去折了幾隻,捧著一大束花,穿著濕漉漉衣裳,一步一步往闕宮走。
白虎已經解了束縛,帝君過他身邊時他嚇得縮頭,待走過,又對著帝君背影嗤之以鼻:
「天啊,帝君可真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
褚長溪回到房內便拿起上天界藏書閣找來了幾本關於上古神法的玉簡看起來。
衣袖堆在桌上偶爾設法翻頁時才會帶起,白衣墨發,遠遠望去霜雪瓊花,芝蘭玉樹。他沉浸書中,不知何時天光已暗。
這期間倒難得一直未有人來打攪他。
係統也在此時才敢跳過來:「溪溪,看出什麼了嗎?」
褚長溪放下書,說,「帝君是上古唯一未隕落的神,他大概也是唯一有可能修復天梯的人。」
係統:「他說他修不好。」
「不是修不好,是不願意修,」褚長溪說,「大概和我有關。」
想到天道逼湮燼之拿他換蒼生。褚長溪思索片刻,笑了。
他起身,往門外走。
境空一彎淺月,清暉被風吹散如流星劃過。
高牆之外,懸天瀑布高聳而墜,濺起的水花帶著仙界靈光,像揉碎的一河星子。
而星光下,有一人抱著一束水蓮,微微笑,遙遙看他。也不知站了多久,發絲都被寒霧浸濕。
褚長溪腳步微滯:「帝君在此做什麼?」
湮燼之舉了舉手中的花,「給你送花,又怕打擾你,便隻能在這等了。」:,m,